好容易捱过了一晚,秦红章让丫鬟伺候着草草梳洗一番,便带人出了门。
半路遇到了一大早起来去给她买早点回来的平南侯,脚步连停顿都没有。
平南侯的脸上挂不住,不由得主动开口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你管不着!”
秦红章冷着一张脸道。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尴尬极了,恨不得扎到地缝里。
屈膝向平南侯行了个礼,战战兢兢地跟着秦红章往外走了。
徒留脸色铁青的平南侯拎着早点在园子里站桩。
卫四打着哈欠掐着点出来,伸手接过了平南侯手里的早点。
“哎呀,这是小食铺子里的酱香饼啊!这一大早的,侯夫人吃这个肯定嫌腻吧!正好给我吃吧!嗯~真香!”
油纸包一打开,酱香饼的味道散出,平南侯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咕咕”声。
他本就铁青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卫东晨故作惊讶,夸张道:“天啊,大哥,你对侯夫人可真是真爱!一大早自己都没吃饭就去给她买早点!可她怎么没接啊?是因为不喜欢吃吗?”
平南侯气的太阳穴突突跳,忍不住斥道:“你一大早的,不快去上职,跑到东院来干什么?”
明明西院有自己的大门出入,偏偏天天跑这边来欠儿登。
平南侯对这个弟弟,真真是头疼的紧。
卫东晨一边往嘴里塞饼,一边道:“哦,最近你这边热闹多,我怕上职太无聊,早起先把这一天的乐子看了。”
一句话,让一个男人沉默了。
平南侯深知再说下去,只有自己被气死的命,直接闭嘴离开了。
如今的平南侯,属实算是闲的很。
空有爵位,却没职权,一直赋闲在家。
当然,他曾经是有职位的,只是因为私德有亏等种种罪名,被圣上给罢免了。
嗯,举报人,是卫东晨。
他想的挺光棍,反正这侯府他大侄子继承不上,他大哥再怎么往上爬都是给那毒妇的儿子谋划,干脆别受累了,直接在家养老吧!
于是,这一罢免,就免了他七八年。
平南侯后来废了老鼻子劲,也没能重返朝堂。
倒是卫东晨,一点点爬了上去。
卫东晨看着他大哥那苍老颓废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更多的,却是痛快。
他很想大声说一句活该。
温柔贤惠心地善良的妻子,你不珍惜啊!
活该有个作天作地的女人给你报应!
卫东晨如此想着,更心安理得地吃饼了。
转过假山,却看到了卫云治。
“云治!你吃了吗?喏,你爹买的饼。”
卫东晨把饼递过去,卫云治却摇了摇头,“四叔,我吃过了。”
“你在这边住着还好吗?”
他很想让卫云治跟他一块儿住去,可卫云治是侯府正儿八经的世子,凭什么给他们让位?
他一边不甘心让大侄子让位,一边又担心大侄子被算计。
所以每天都一大早就起来,过来这边晃悠,时刻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卫云治知道四叔的好心,他在扬州的时候,四叔每年都会去看他,是时常给他送东西。
若说这世上除了阿青和三郎,还有谁惦记着他,恐怕只剩四叔了。
“四叔放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
一听这话,卫东晨也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说的。
“唉,你爹那人,你别太在意。你看,他现在也遭报应了。你以后,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四叔给你四婶说了,过阵子给你好好寻摸个姑娘。当然,也得你自己相中了才行。等你成家了,以往的事儿,就不重要了。”
报仇的事情,他来承担就好。
这孩子太苦了,就让他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卫云治淡淡一笑,“四叔怎么会觉得父亲这般就是遭了报应呢?求仁得仁,父亲追求真爱,本无可厚非。如今这般温柔小意,体贴入微,何尝不是甘之如饴呢?”
卫东晨没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只顺着他道:“是,你爹就是那个贱命,这辈子都得给人家操劳。等你成了小家,不稀罕管他,就让他自己自作自受去。”
“嗯,四叔,你告诉四婶不必忙着给我寻摸姑娘。我有心仪的人,待府中清静些,我就娶她进门。”
听到这话,卫东晨直接高兴傻了。
“好好好,你有心仪的人就好!哪家的姑娘啊?方便让四叔知道吗?”
卫云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四叔,人家还没同意,我不好坏了人家清誉。”
“哦哦哦,是该这样,是该这样!那你可得努力啊!等到要提亲的时候,记得告诉四叔,四叔提前给你准备着!”
“嗯,我晓得了。”
大侄子的婚姻大事已经成功了一步,卫东晨又美了。
原先卫云治身体不好,他也没想着给他找媳妇的事。
眼下既然都有相中的姑娘了,这聘礼就得预备下了。
虽说侯府公子下聘,不可能寒酸,公中有固定的份额。
但这些年,平南侯府有多少按规矩办的事儿啊!
那对夫妻干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来,他都不意外。
所以,他得提前准备着。
如此想着,卫东晨哼着小曲,带着一嘴饼味儿上职去了。
而空着肚子出门的秦红章,却神思不属,都没发现身后跟着的尾巴。
她坐着马车从东城到了北城,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个小巷子,在一处一进的小院子门前停下。
三短一长的敲门声响起,很快,里面的人把门打开。
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跟着,秦红章很快就进去了。
躲在暗处的暗卫见状,赶紧让身边同伴回去递消息。
这位秦夫人武功不弱,开门的那个男人亦会武功。
不提前把消息传回去,他怕两人都折在这儿。
宅子里。
秦红章进了屋,就迫不及待道:“咱们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能成?我真是一天都受不了了。看见那个孽种在我眼前晃,我就恨不得弄死他!”
屋子里的暗影中,坐着一个周身裹着黑袍子的男人,他嘶哑着嗓子道:“咱们百药门的圣女,连个小崽子都对付不了了?当年那崽子的娘,不都让你做掉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