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绍寒把厚厚的文件递给姜楚湘。
但是姜楚湘没有接。
“其实不需要的，”姜楚湘一声喟叹，道，“你应该还记得两个月前微科的股票连跌了七个工作日，从中我拿走了两百个亿，我觉得足够了。”
“什------什么？”邬绍寒的手抖了一下，部分文件从文件夹中掉了下来，“你------”
他瞳孔猛缩，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楚湘，“那不是楚老板？”
不过邬绍寒很快就想起来，在甘总的宴会上，姜楚湘是说过这样的话，要让微科股票大跌。
邬绍寒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在这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
他不去管掉在地上的文件，双目赤红看着姜楚湘，双手紧攥着，直到指节发白，哑声问道，“你跟楚老板很熟？”
楚老板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他的生意遍布全球，投资过的公司很多，眼光又毒，手段很狠，几乎每次投资都赚钱了，而每次撤出也总是在关键的节点。
很多人想要认识楚老板，求得一面之缘，但能见到的只有她的特助，甚至，她的特助都很神秘，极难见到。
实际上，楚老板就是姜楚湘，而她的特助就是妄川了。
姜楚湘觉得她和邬绍寒现在的关系，不足以告诉他真相，便随口道，“是的，我跟楚老板挺熟。”
邬绍寒喉腔里发成一声自嘲，“那楚老板对你还挺好的。”
在邬绍寒看来，楚老板的手段那么狠，能帮助姜楚湘给微科厉害，还把其中的收益给到姜楚湘，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真不好说。
说不定是因为姜神医帮楚老板治过病，又或许是楚老板喜欢姜楚湘。
也许两者皆有。
想到这里，邬绍寒的内心一阵锤子打击的剧痛，又感到很讽刺。
努力好久，才压制住身体的震颤，他蹲下身，把掉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拍一拍上面的灰尘，重新递给姜楚湘，“那两百亿你能赚到是你自己的本事。这些是我应该给你的。”
姜楚湘讶然，“你不生气？”
邬绍寒胸腔内有一股气急剧的冲荡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太多的打击令他有点麻木了，他听着自己说出来的话竟然一片平静，“商场本来就是这样的，谁有本事赚钱就是谁的。”
没错，本来就是这样，他十七岁父亲就死了，那时候他还在读高中，看着邬家那几个老家伙把他父亲的公司蚕食，他忍气吞声了好几年，直到大学毕业后进入微科，从底层做起，短短的几年把他们都赶出去，执掌了微科，用过的手段，被他逼死过的老总，他两只手的手指头数不过来。
又怎么样。
只不过，现在，被暗算的人换成了他，是他低估了姜楚湘而已。
那时候，虽然姜楚湘已经放话给他，后来微科的股票也确实跌了，但他都没想到真的是姜楚湘在搞他。
现在他知道了。
邬绍寒眯了一下眼，把几次要翻涌上来的泪给逼了回去，然后压着声音道，“拿着吧，这样我们就彼此不相欠了，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声音压得过猛了，听起来还挺温柔的。
姜楚湘也迷糊了一下，“那么我的呢，我的收益要不要跟你对半分，邬绍寒，我跟你结婚之前是签过财产协议的，个人的财产归个人的。离婚协议也这么写。”
“恩。”邬绍寒的心中巨震，猛地想起姜楚湘的身家也不低，别的不说，光一间仁华医院资产就不少了，这还只是郝光前给她的。
至于甘瑞华和顾云熙有没有给她，他不知情。
除了甘瑞华和顾云熙，还有其他被姜神医治疗过的病人呢？
只要有姜神医在，姜楚湘就好像手握着一个金矿，她的资产不可估量。
还有姜神医和姜楚湘的关系，本来就很神秘，说不定就是姜楚湘本人。
邬绍寒今天是来给姜楚湘说清楚离婚的财产，倒真没想过要分走姜楚湘的部分。
但现在姜楚湘提起来，邬绍寒忽然想到婚前协议和离婚协议，他一阵心惊，反过来觉得那是姜楚湘防备他给他挖的坑。
防备他分走她的资产是吧。
呵。
邬绍寒的喉咙咕咚了一声。
他现在感觉特别特别讽刺，特别特别荒唐。
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撕，撕成两半，四瓣，撕成碎片，血肉模糊。
他不知道是怎么压下自己体内这些情绪的，看见姜楚湘回转身，好像又要走。
“姜楚湘。”他才开口，浑身都好像没了力气，声音又哑又涩。“对不起，我知道我给你伤害不是钱可以弥补的，但我------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好像随时要摔倒的样子，身体摇摇摆摆，看见姜楚湘回过头，他笑了一下。
他内心知道，他现在身体的反应，表现出来的表情跟他的内心感受完全不同。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那么温柔，他自己都震惊，“姜楚湘，你------能原谅我吗？”
从姜楚湘这边看去，就是邬绍寒目光呆滞看着自己，这让她的内心也涌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在很早以前，姜楚湘就渴望着邬绍寒能好好的这么跟她说话。
不过，当然了，现在她不需要了就是了。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以前的事，我已经不在乎了。”姜楚湘实话实说。
邬绍寒又是一阵自嘲，她不在乎了，而他还在她和他离婚的原地一直转不出来。
他现在因为裘红英的事情，整个人变得很敏感，眼看着面前精致玲珑美得不像话的姜楚湘，总觉得她像是一柄刀子，在他心尖转着，让他痛得不行。
而嘴里说出来的又是其他的，“姜楚湘，你能这么想，挺好的。”
他垂着头，看起来又落魄又颓丧，还是把文件递给姜楚湘，“是我对不起你，你拿着，我能心安一些。”
姜楚湘愣愣的看着邬绍寒，他这样的变化，还真是让她震惊。
可能是因为夜里比较黑而路灯的灯光又比较暗的缘故，姜楚湘没看到邬绍寒脸上变幻来变幻去的表情，看到了一些，也只以为是裘红英事件给他带来的影响。
“你要是早能这样，该多好。”姜楚湘感叹道。
“恩，是我的错。”邬绍寒挺顺从。
姜楚湘还是将文件接了过来，“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邬绍寒看着姜楚湘，踟蹰了一下，“姜楚湘，那你-------能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