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直直冲自己飞驰而来的破旧货车，查佳玉惊出一身冷汗，潜意识里想到什么，急忙向一边滚出去。
那车看到她躲避，偏了下方向，又重新撞了上来。
查佳玉的腿一阵剧痛，卡在了车轮底下，紧接着，驾驶室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查佳玉看那个人手上拿着一个扳手，电光火石般想起艾青玲被撞的视频，被撞的当然不止艾青玲一个，难道现在轮到她了？
查佳玉一阵恶寒，急忙哭喊，“我是林副校长的人，我们是一起的啊！”
她这时候根本想不到，想要她死的人，其实就是林福永。
因为她用学生体检信息泄露的事情来威胁林福永，林福永当然不容许她活在世上了。
当那个司机一扳头砸在她头上的时候，她除了脑部剧痛眼前发黑，残存的意识还想到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存她体内的器官。
因为她自己就是医生，她很清楚地知道，接下去她会经历什么，在她心跳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她就会被解剖，活生生取出有价值的器官，比如说肾脏、肝脏之类，能救不少人呢。
可笑的是，当时，因为她鼓励学生签器官捐赠协议，所以她自己带头先签了一份器官捐赠协议书。
只要她变成植物人，他们那么做就是合法的。
不过，她没有机会逃脱了，她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她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
查佳玉的辞职申请书，是由李福永交给姜楚湘的。
姜楚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潘静玉暗中告诉她，查佳玉和林福永的关系不简单，是情人的关系。
姜楚湘就在辞职申请书上签了字。
林福永也签了字，然后送到人事部走流程。
另一边，医务室招收新医生的过程并不顺利，确实如潘静玉所说，要找一个有工作经验且又愿意从大医院辞职的全科医生并不容易。
后来，是仁华医院的总务部，推荐了一个人，叫赵文梅，是总务部的家眷，异地社区医院工作，因为孩子幼升小，急着要调到丈夫身边，本来就是全科医生，跟青桐国际医务室的招聘要求刚好吻合。
姜楚湘就让她来面试了。
结果来了之后一看，赵文梅是个很干练的女性，各种医学知识对答如流，各种操作干脆利落。
姜楚湘当场就签下她了，准备让她熟悉一下医务室的环境，然后姜楚湘就要功成身退，回到仁华医院去。
不想，当天中午，警局来了人。
姜楚湘才知道查佳玉出了车祸。
姜楚湘和林福永一起到医院里看了查佳玉。
说是医院，其实称之为小诊所更确切一些，在一片农民房的旁边，医院本身就是民房改建，麻雀虽小，而五脏俱全，倒是有外科、骨科、内科等各种科室的急诊，还有小手术室，和不大的住院楼。
姜楚湘到这间民办医院的时候，查佳玉已经在太平间里了，全身苍白覆着冰冻过的霜气，人还是那个鬼，只是体内的脏器十去八九，连眼角膜也没有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依照程序”进行的，据说，受赠者主动补偿了查佳玉的家属一部分钱款，大约五十万左右。
从记录来看，并没有违规的地方。
所以警察找到学校也只是例行问话，基本已经认定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司机也没有逃逸，当场就把伤者送到了医院。
只不过现场的监控恰巧坏了，面包车老旧也没有行车记录仪，而伤者脑干受伤严重，最后医生取得家属同意之后，不得不放弃治疗，这样的结果纯属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姜楚湘的眉眼突跳，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伸出手摸了摸查佳玉的头颅，头骨明显的有碎裂。
如果这是简单的一起车祸，那么这起车祸也太多巧合了。
车祸造成了查佳玉的左右腿骨折，颅骨破裂，脑干受损，送到医院不到一个小时，伤者就生命垂危，不得不放弃抢救。
偏偏体内的脏器却是完好的。
姜楚湘一边摸，一边暗自思考。
林福永显得不太耐烦，“姜主任，查医生已经死了，你还是别去碰她，也太晦气了。”
“晦气吗？”这句话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还不算稀奇，从林福永的嘴巴里说出来，也未免太无情了。
姜楚湘看了林福永一眼，“林副校长，查医生也曾经是你的情人，现在她死了，你难道没有哪怕一点点伤心吗？”
林福永好像被踩中了尾巴一样，顿时炸毛，“姜主任，话可不能乱说的，本人作风清正，怎么可能跟查医生有什么，那都是别人乱传的谣言，谣言！”
姜楚湘哼了一声，“好，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跟查医生没有过什么，只作为你是她上司的身份，难道你不关心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姜楚湘这么一句话，林福永脸都黑了，“你什么意思？”
太平间内光线昏暗，而且有一股化学和腐烂混合的气味。
姜楚湘道：“查医生的死法跟艾青玲一模一样，都是颅骨受到钝物重击破碎。”
奇怪，裘海涛不是还在监狱吗，怎么又会出现这样的案件。
此时，身边的警察插了一句话道：“我们比对过面包车的车痕，前面的保险杆上，有一个球体砸出的凹坑。所以，应该是查医生的头撞在了保险杆上。”
林福永松了一口气道：“查死因，不是有专业的警察吗？警察大哥肯定各方面都勘察过了，才会得出查医生死于车祸的结论。”
姜楚湘看这个警察有点面熟，当初在广海医院碰到过，并问道，“所以，你们结案了吗？”
晏应德道：“那倒还没有。”
姜楚湘又掀开查佳玉的衣服看了一下，胸腹部有一些陈旧淤青挫伤，似乎是被打出来的。
案情好像越发离奇了。
姜楚湘并非圣母，查佳玉多次打压拉踩她，她还非要帮她出头查死因，只不过因为这件事跟器官联系在一起，她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所以为什么你们不结案呢，晏警官。”姜楚湘道，“您能解释一下她身上的挫伤吗？”
林福永道：“她被车撞了，身上有一些挫伤，有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