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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县令比预先说好的晚到了半个时辰,原因是河口刚建好的一个防洪工事又出现了问题,若不是守卫的士兵发现得及时,决堤的河水会将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无情淹没。

县令晚上几乎没睡,带着下属官员修好了防洪工事,并且叫来村里的里正,让他早日动员大家转移。

当他出现在乡民面前的时候,满脸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衣服上泥泞不堪。

认得他的,知道他是凤来县一县之令,不认得的,还当是哪里的流浪汉。

冯倾看他如此模样,更加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乡亲们,你们可能也听说了,今日上游连日暴雨,沿线均受牵连,我们处于中下游,受灾最为严重。”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但是语气镇定,地方父母官的威严还是在的。

此话一出,下面的百姓窃窃地交谈声就响了起来。

“听说那上头的几个县都死了很多人了。”

“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人命就是那草芥子,唉……天地不仁啊……”

“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们及时转移到了山上,这不是都好好的吗?”

大家的一言一语,冯倾读听在耳中。

幸好,大多数人还是正常的,也懂得越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越是应该齐心协力,应该互相鼓劲。

这就够了。

台上,县令还在说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劝大家,即使雨停了,洪水看起来变小了,也不要偷偷下山去家里拿东西,除了人命,一切都是身外之物。

百姓们大多数都认同地点点头,自然也有一部分人,交头接耳,说日子原本就过得紧巴巴,好不容易攒下几两细软,被大水冲没的话,儿子娶不上媳妇,这往后的日子也就没有奔头了。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大家自去歇息,切记千万不可擅自下山。”

王县令说完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冯倾和戚凌霄两人从人群中挤上前去,轻声道,“王大人,民女有事要报。”

那王县令转头,见是冯倾,停下脚步,问,“何事?”

他见过这个女孩子,也知道她是流放犯人中的一员。他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曾有人偷偷告诉他,这个女孩子很不简单。

直至发生山洪,有人说她有仙法,或许可以治水。

王县令自然没有相信。

“此次水灾,凤来县受灾最为严重,百姓们目前最缺的,就是粮食,或许,我可以解决粮食的问题。”冯倾说道。

县令一听,脸上神色在瞬间接连变了几次。

先是震惊,接着是怀疑,又想到人们对冯倾的评价,于是,不由得对眼前这个长相带着一丝稚气,但是神情颇为成熟稳重的漂亮女孩子,抱了一丝期望。

“你这话,可当真?”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

“当真。”冯倾认真地道。

县令看了一眼左右下属,“你们去前面等我。”

待随从走远,冯倾说道,“今年的洪水,几乎百年难遇,单凭一个县的粮食储备来救灾,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朝廷的粮食又运不过来,附近几个县的,倒是……”

冯倾故意停顿了一下。

那王县令听到此处,摇头哀叹,“本官就差给他们跪下了,他们是一石粮食都不肯借啊……”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知道这洪水什么时候能退,若是将粮食借了出去,明日自己受灾,那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百姓?”

“说得也是。”王县令眼睛通红,搓手顿脚,显得十分苦恼。

“我这里倒是有个办法。”

冯倾轻声说道。

“请讲。”

“现在除了粮食问题,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治水,若是我们用治水的法子去和邻近县城去换粮食,王大人觉得如何?”

“这,这……”王县令连续这了几声,“这当然是可以,可是这治水的好法子,又从何而来呢?”

“这法子,我有。”冯倾一字一顿说道。

县令的眼睛里,渐渐地有了光亮。

他立刻正色,正对着冯倾,双手一抱,对她揖了一下,“还请五小姐明讲。”

冯倾忙福身还了一礼,道,“民女不敢拿大,大家都是一国之民,这法子,原本就应该说出来,这是民女应该做的。”

接着,她便将治水的方法告诉了王县令。

一直以来,关于治水,更多的是以“堵”为主,后来,发现疏浚的方式更好,于是便有了那修运河筑堤坝的举措。

凤来县属于偏北的位置,水患并不多见,周围也无什么大河,若要疏浚,洪水必定会泄到附近的县城。

自家有难,却转嫁的邻居头上,这种事情,别说会得到多少谴责,就是王县令自己,也断然做不出。

故此,他的方式,仍然是以堵塞为主,多修一些防洪工事,想着等上游大雨停了,洪水退了,便能平安度过此劫。

可目前看来,显然是不行的。

“堵当然是要堵,但在同时,我们也得做好疏浚的工作。”冯倾说道。

“可是这滔滔洪水,往哪里去泄呢?”王县令问道。

“这个问题,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所幸有了点儿眉目,”冯倾说,“据我观察,凤来县东南方向,有一带荒无人烟,那里地势较低,我看,那边就很不错。”

王县令一听,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这个法子,我不是没想过,那里虽然属于凤来县,按照道理可以将洪水泄下去,可是那里连着斗一县,一不小心,就要殃及他们。”

“这个我自然想过,有办法解决。”冯倾说到高兴处,语气里带了一丝神秘。

听得那王县令和戚凌霄都是一脸期待。

“有办法?真的?”

冯倾点点头,“这就需要您再去找斗一县的唐县令好好商量一下了,就说,这是一件对两个县都有利的事情,看他是否愿意合作。”

王县令沉吟片刻,恍然大悟,“如此一来,粮食的问题也能解决一部分,可是这样?”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