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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屿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只是在江绍礼说出那句‘她一直很想你’的时候,心底有个声音拼命对大脑发出指令,她想去英国,去看看这个唯一在乎她却素未谋面的妈妈。

事情分轻重缓急,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回南岸涧,回花溪园,江家也有必要去一趟。

有些东西不应该只向江绍礼求证。

可那股冲动又不断的压下已经破碎不堪的理智。

所以当她坐在候机室,她就是想任性一回。

她没有通知江慕笙,甚至还让江绍礼帮着瞒,如果非要给这样做找个理由,那就如江慕笙在知晓所有的事情的时候出现的第一反应。

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

明明她已经给了他解释的机会,可他选择隐瞒,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没有给她想要的坦诚相待。

汪屿禾始终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的,就算天塌下来,两个人扛总好过一个人苦撑。

况且,现在天还没塌下来,只不过是一个身份互换而已,江慕笙也是受害者,可他撒谎的那一刻,汪屿禾总觉得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类似于隔阂?

证件是她在江慕笙下楼的时候就提前放在包里的,就好像是预感的那样,在余光晃过护照的时候,她只犹豫了片刻便跟身份证一起揣进兜里。

汪屿禾就是这样,真正遇到撼动她内心,不能自己消化的事之后 ,她就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着。

说是放空也好,逃避也罢,总之她在这种时候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所以,如果江慕笙选择坦白,她或许还不这么难过,她可能会更倾向于当时心里另外的决定,两个人一起面对。

可现在,她只带着必要的证件,一个手机一个包,一个小时之后就要飞英国。

她不知道回来之后会面对什么,不知道此次跋山涉水会不会再得到一些关于真相的碎片。

汪屿禾走后,江慕笙一个人在家难免胡思乱想,他复盘着从跟汪屿禾领证之后的种种。

向来不可一世,从不在乎质疑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的人,此刻破天荒的开始忐忑。

做错事的不是他,但他莫名有种愧疚感,甚至内心每晃荡一秒,便加深一分,直至达到罪恶的边缘。

“带勇士来南山里,我给她打电话她手机关机。”

赵灿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江慕笙还困在一盘散沙的情绪里。

“她跟董影婷在一起,没在家。”

电话那头的赵灿池偏头看了眼副驾的人,眉头一蹙,“影婷在我旁边,你确定你老婆跟她在一起?”

江慕笙闻言一愣,好几秒回不过神,只觉得心在无限下坠,他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沉声道:“把电话给董影婷。”

“喂。”

“你跟小屿最近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

董影婷说:“她早上给我打的电话,只问了我心情怎么样,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她语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什么...”说着,董影婷一顿,像是想到什么,“对了,她让我这段时间帮她照看餐厅,说是很忙,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说要跟你去补过蜜月...”

董影婷的话还没说完,江慕笙心里就有了一半的答案,他不知道董影婷后面说了什么,直接挂了电话联系赵辞。

“她去了三号公馆,底下的人说她车还在,人应该从后门走的,监控显示,你爸比她早到一个小时。”

江慕笙霎时脑子一片空白,那剩下的一半答案也呼之欲出。

江慕笙面色淡漠,看似很冷静,实则在隐忍心里没底带来的不安,只淡淡道:“知道了。”

......

江绍礼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曼切斯特国际机场。

下飞机的时候,汪屿禾有瞬间的恍惚,从天明到天明,近20个小时的飞行,让她脑子涨的有些难受。

从VIp通道走到出口,她看见来接她的人,上车后,她拿出手机开了机。

意料之中的未接来电和微信,她猛地鼻尖发酸,眼眶的灼热根本不受控制。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脸颊感受到温热的滑落,心口的刺痛让她微微张嘴才能顺畅的呼吸。

江慕笙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微信。

有担心,有道歉,还有小心翼翼的轻哄。

他说:【小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老婆,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知道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小屿,你生气怎么惩罚我都行,别不理我,别不要我】

汪屿禾一字一句的看得清楚,指尖微微发抖,她犹豫着要不要在对话框里回复。

可是,回复什么呢?

她现在心乱如麻,脑子更是一片浆糊,唯一清楚的感受就是心痛,难以抑制的心痛。

还有对江慕笙的想念...

电话忽的震动,将汪屿禾的思绪归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挂断,关机。

可她终究没舍得,颤抖着按下接通键。

江慕笙的声音带着着急的暗哑,只一个不确信的‘喂’字,就让她泪珠断线。

“小屿...”

汪屿禾没有应声,不是不想,是不敢,她怕一开口就是哽咽。

江慕笙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一定在哭,喉结滚动,酸涩灌满胸腔。

“别哭,等我,有什么事我们当面说。”

汪屿禾努力调节好呼吸,片刻后,声音闷闷的说道:“我知道你能查到我在哪里,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可不可以让我自己一个人想想清楚?”

“不可以!”江慕笙想都没想的拒绝,“有什么我们开诚布公的说,你别一个人躲起来偷偷难过。”

汪屿禾盯着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轻声道:“开诚布公?你明明早就知道真相,我问你的时候你还在瞒我,等我知道以后,你又来要我开诚布公?”

江慕笙如鲠在喉,只能实话实说:“小屿,我不是要瞒着你,我只是暂时没找到一个合适方式跟你说,我也怕...”

汪屿禾擦掉脸上的泪水,面无表情说道:“怕什么?怕我不能接受跟你离婚?”

江慕笙不置可否。

“江慕笙,我们的关系从我出生那一刻,不对,我应该说是因为你出生才有我的存在,我要是跟你离婚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处心积虑?”

“你不用找我,在我没想清楚之前我们也谈不出个所以然,老实说,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虽然我知道你也没做错什么,但我就是跨不过自己心里这道坎,我不是在跟你闹小孩子脾气,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先挂了。”

不等江慕笙说话,汪屿禾直接挂断电话。

汪屿禾靠着车门,车子平稳行驶近两个小时后,停在一处别墅外。

她昏昏沉沉的下车,站在门口望向院内,一片向日葵旁的摇椅上躺着一个人。

搭在胸口处的手里还握着一张不大的白色纸片。

汪屿禾看不清那是什么,只是望着闭目养神的女人,她的心瞬间被拉扯的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