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到房间门口，就闻到里面的臭味。汗味烟味酒味，还有食物久放的腐烂味。
“天啦！这么臭，他这几天是怎么住在里面的？”
和唐中卫一起走在前面的一个人，闻到刺鼻的臭味忍不住开口。
“真臭！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啊？”
“是啊，好臭！”
“比我家的猪圈还臭！”他家的猪圈每天都会打扫，味道很淡。
后面的人也闻到了，纷纷开口抱怨，他们才多久没来，这屋就臭成这样。
唐中卫走在最前面，除了难闻的气味。他已经看到了里面杂乱的景象，回身对后面的人说：
“先去拿扫帚，还要毛巾和水，里面垃圾太多了，再拿个大筐。”
听他这么说，后面几人纷纷去拿工具。这些打扫卫生用的东西，都是放在最后面的那个房间里。
前面这几个房间，是以前让他们守夜的时候住的。
每个房间都有两张上下铺的架子床，还有简单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没有其他东西。
以前他们住里面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他们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
前段时间邹天伟让他们回家，也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所以除了现在邹天伟住的那间，其他房间都是打扫的干净的。
让他们十个人收拾东西回家，和听说要卖橘园的消息后。他们就知道邹天伟是想卖了橘园，然后拿钱跑路了。
所以，他们才会每天安排人看着这里的情况，一定要在邹天伟离开前，把工资拿到手。
以他们对邹天伟的了解，他应该会拿到钱后马上悄悄溜走。他们十人早就商量好了，只要他一和人谈价好，他们就集合一起来要钱。
每天派来附近看着的人，都是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一个疏忽没看到，被他跑了。
所以一天的吃喝拉撒，都待在附近解决，等着下一个人来接班才会离开。
谁知道没等到他跑路的消息，却等来了邹天伟打来的电话。他打电话说要发工资，让他们今天上午到橘园。
他们今天来本来打算早点来的，又担心太早邹天伟还没起床。到时候吵到他睡觉，他又要发火。
所以他们九点才到，结果来看到邹天伟也刚起，还在吃泡面。
他们一直等他慢悠悠的吃完。其实不是邹天伟吃的慢，他是边吃在边想他损失的钱，没心情吃。
结果又看到他们这一群，即将要分他钱的人到了，他就更不高兴了，故意在那拖延时间。
他们好不容易等他吃完了，又等着他给人打完电话。完了之后，说的第一个事不是发工资，而是要他们打扫卫生。
唐中卫进到房间里，忍着臭味去把窗户打开。这里以前是被当做门卫室来用的，所以只有一张架子床，还多加了一个柜子。
“太臭了，把床和桌子搬出去在外面收拾，外面空气好一点。”
剩下的几人搭手，有的抬架子床，有的抬桌子。还有柜子椅子，凡是能拿走的都放到外面去处理。
里面的臭味，刺激的他们呼吸都困难，熏的眼睛都睁不开。别说一直在里面打扫了。
去拿工具回来的几人，也帮着把屋里的东西拿到外面去。
“老唐，你说这邹扒皮今天真能把工资发给我们。”和他一起抬床的人问。
唐中卫还没回答，另一人拿椅子的人说：
“我看悬，你看他刚才打电话的样子，还说有贵客要来。我估计，有可能就是骗我们来打扫卫生的。”
把架子床放到地上，唐中卫说：
“应该能拿到钱，他今天的态度和以前发工资的时候差不多。他每次不都是一副情愿的样子，像我们欠他钱一样。”
以前每次发工资邹天伟就心情不好，要发脾气，说他们能遇到他这样的老板是撞了大运。
还说他们十个人年纪这大，做事做不好。他没扣他们的工资，是他心善。让他们以后加倍给他卖力。
然后就是各种挑剔他们，这没做好，那没让他满意。
他们还不能还嘴，不能有不瞒，不然不仅被骂，当天还拿不到工资。
他们也习惯了，每次都是他说他的，他们听着就是了。只要能拿到自己的工资，被说几句无所谓。
拿椅子出来的人，把椅子上邹天伟换下来的，已经发酸发臭的衣服扔到一个桶里。
“那看来他是把橘园卖出去了，等下要来的贵人可能是买家。”
他抬头看着离这排房子不远处，病的不成样的橘子树。
“唉，也不知道那人买来做什么？以后还会不会用我们这些老头子干活？”
他们十人，最大的六十多。小的也五十多岁，都不年轻了。
去外面找不到工作，他们每家的孩子，年龄也都不小了，大多成家后去外面工作了，没结婚的为了挣钱也都在外地上班。所以基本不在他们身边。
现在孩子成家后，有了自己的一家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每天都要辛苦的上班。
这些老人都看在眼里，想趁着自己还能动，挣点钱，不给孩子当拖累。
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份工作，虽然钱少，工作累了点，还要受委屈。
但他们也很珍惜，一把老骨头还有用处，他们觉得自己还不是废物。
唐中卫走进房间，拿着扫帚扫堆在一起的垃圾，听他们的唉声叹气的聊天。
“唉～我们那么用心的管理这些橘子树，到头来还是留不住。”
说话的人，是想起他们这三年的付出，心里难受，说话语气也比较低落。
“可不是吗，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工作。”说话的人，正在用抹布擦墙上的油渍。
这个时候，弯着腰收拾泡面盒子的人说道：
“老张，你还好一点，你家是一儿一女。我家那两个小子都还没娶媳妇。我早和他们两兄弟说了，我和他们妈给他们出房子首付的钱。
每个月的房贷他们自己还，这里工作一完，我还上哪去挣钱，根本就没人要。”
他说着还往外面看了看，见邹天伟还站在橘园门口，就小声的对屋里几人说：
“我前几天就去县城找工作，人家要找年轻的，有技术的，要不就是找有文化的打学生。一看到我这么大年纪，情况都没问，直接拒绝了。
没办法，后来我就去工地上问。想着苦点累点我也愿意，但是工地上的老板不愿意。怕我身体不行在工地上出事，他不想找个麻烦。”
最后他只能失望的回家。其实他能理解那些老板，人家是招人做事，不是给人养老。
只是他终究心里难受，这几天心情都不好。晚上失眠睡不着，整天愁眉苦脸。
擦墙的老张问：
“老吴，你有没有去问扫地的工作。到小区扫地或者街上的环卫工人也行啊。”
捡了一筐垃圾盒子的老吴，一听就直摇头。
“不行的，那些活早被人抢走了。一缺到人，基本就内部解决了，不是他们自己家的老人，就是亲戚家的或者是邻居。
只要一说要人，马上有人顶上。还等不到消息被放出去，人就已经够了，哪还轮到我们这些村里的老头子。”
真是越说越绝望，这就更体现出，现在橘园工作的机会有多珍贵。所以他们受了邹天伟三年的气，也没有一个人离开。
连反抗他的都没有过。邹天伟也就仗着这点，让他们十个人管这五百亩的大树园。他平时还苛刻又嘴贱。
“你们打扫干净了吗？怎么还聊上天了？？是不是不想要钱了？？？”
邹天伟在门口等的焦急，心情烦躁。又不敢打电话催，就只能进来找他们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