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空气安静,两声若有若无的鸟叫声从外面飘了进来,江若韵瞳孔震了一下。
她仔细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听到了很微弱的一阵阵鸟叫声。
陆暮珏已经起身,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着刚刚触碰过江若韵下巴的手,表情里还带着三分厌恶。
江若韵侧眸,视线里只有田地枯败杂草,看不到任何标志性的建筑物,她大脑飞快运转。
既然他是吃着早餐进来的,那她大概就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陆家老宅。
园林风格的宅子绿化占了很大一部分,虽然一直有人打理,但是清晨和傍晚竹林非常容易招鸟,一招就是一大阵。
江若韵曾经来这里那一次,接近傍晚离开的时候,从长廊穿行而过,顽劣的一声高呼,惊走一树飞鸟,眼睁睁看着它们绕着个圈又飞回来。
虽然这个季节的竹子已经渐渐凋零,园林里多的却是其他郁郁葱葱的树木。
手机响了一下,陆暮珏拿出手机看消息,眉心微微拧了一下,脸色似乎凝重了不少,转身就准备离开。
江若韵忽然喊住他。
“陆暮珏,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是违法的吗?这是绑架!”
他的手机忽然传来了电话铃声,而陆暮珏缓缓放下了手机,在急促的电话铃声里睥睨着江若韵,露出青面獠牙一般的嘴脸。
“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就凭你也配质问我?”
江若韵心脏跳动的出血的快,紧张的手心快要浸出冷汗,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装作一副压根就不害怕的样子。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了?等到有一天你的所作所为曝光,站在法庭上的时候,法官读你的法条都要读半天,数罪并罚,你以为自己会是什么好下场?”
女人的侧脸凝脂一般的肤色白皙透亮,五官精致柔美,绑架和一夜的不安并没有让她真正心如死灰,反而在光下明媚的粲然生光。
这是陆暮珏最讨厌的样子。
世界上哪有干干净净的人,大家都是阴沟里的老鼠,只是看起来光鲜亮丽而已。
他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江若韵又轻飘飘的说了句话。
“无言以对了吧。”
陆暮珏嘴角抽了一下,他不紧不慢地把手机铃声掐了,缓缓放回口袋里,握成拳的一只手猛的袭来,带着一阵劲风直扑面门。
江若韵的头一下子缩到了两个膝盖之间,原地翻滚了一圈。
狼狈是狼狈了点,但还是躲过了。
陆暮珏慢条斯理的卷着袖口走来。
“我挺喜欢打女人的,身上柔软、容易受伤的点太多,什么胸啊,下……”
他“面”字都还没说出来,门口忽然出现的黑影直接抬起了胳膊,瞬间掣肘禁锢住了陆暮珏的头,拖着他一路后退,直接摔在了一边的门上。
忽然出现的陆隽手肘抵住他的脖子,压的动脉疼痛难忍,陆暮珏面目狰狞的咬着牙关,快要抽搐。
江若韵看着他外面只穿了单薄的一件西装,发丝也略显凌乱,心悄悄的疼了一下,闷的难受。
陆隽随手从兜里拿出车钥匙的串丢过去,稳稳落在了江若韵脚前。
“上面那个纸片刀能拔出来。”
江若韵立马拿过来照做。
在这么冷的环境中待了一晚上,半点保暖措施也没有,江若韵早就已经冻得手脚冰凉,关节的地方有些僵直,拔个刀片都用了半天。
陆隽微微勾唇,眼底蕴着能够摧毁一切的冷厉风暴,戾气很重。
“陆暮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动脉的疼让陆暮珏甚至觉得有些耳鸣,陆隽的声音他听得模模糊糊,颤着的手只能握着他的手臂,却使不上劲。
江若韵割了绳子,手脚的血液终于得以流通,她直接半躺在了地上,余光里看到陆隽已经挥起拳头。
一拳落在陆暮珏腹部,打的五脏六腑都要翻涌起来,早上刚吃进去没几分钟的面包都快吐出来了。
紧接着又落在胸口,力道掌握的恰到好处,砸的肋骨生疼。
陆暮珏被松开的时候,顺着身后的门板缓缓滑落,躺在地上缩成了一团。
陆隽眼底泛着红,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抱起了江若韵,往外面走去。
她来不及惊呼,落到了这个清冷的怀抱里,隔着薄薄的衣物,能够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
而江若韵却因为过于寒冷,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趴在肩头,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她牙关都打着寒战。
“……这是哪里?”
视线之内杂草丛生,连接着不远处的万顷农田和小鱼塘,刚刚待的地方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泥屋子,外墙在风雨中飘摇破旧。
“陆家老宅后面的农场,土地早就已经租赁给当地人,今年天气不行,没有安忠。”
他的声音安稳、沉静,平铺直叙的句子给人带来了无限安全感。
沿着水泥修的小道一路往前走,江若韵有些贪婪的感受着他的气息,心终于安定下来,眼眶中泛起了湿润的泪。
打了一巴掌,又给了甜枣,甜的让人想要忘记一切,肆意拥抱当下。
但凡陆隽一直对她不好,她也不至于丢了这颗心。
……
有的时候,江若韵觉得自己真的很矛盾。
她一边清醒的告诉自己,不能当一个恋爱脑,可真正在他的怀抱里,感受着如此熟悉的气息,那颗疯狂被压抑着的心又躁动起来,叫嚣着爱意。
它说,再继续好好和他一起过日子吧。
真正站在那个人面前的时候,所有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了。
现代社会很多独立的女性会认为,婚姻并不是必需品,对她们而言是附属一样的存在。
江若韵不是独立女性,会渴望婚姻和爱情,但偶尔也认同婚姻只是附属,所以总是在清醒和恋爱脑之间来回切换,左右徘徊。
有的时候沉沦,有的时候清醒,有的时候格外坚定,有的时候也会动摇。
爱情本身就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东西,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