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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剑在她手中舞得极为刚劲霸气,她每一次起挑刺劈都似乎都充满杀机与威严。

空气中隐隐充斥着暴烈之声,有如雷霆之怒。

几个大爷大妈连喝水都顾不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招一式。

只见她长剑从她身前笔直刺出,掌根在剑柄上重重一拍,长剑便脱手而出。

而她身形灵动,兔起鹘落,捷迅若神,翻身腾空一跃而起,左手抓住剑尾,挥剑横斩一方。

随后几招又轻缓柔和,只如煦风拂面,开合自如,最终缓缓收势。

元酒将剑反手递给老人,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样?我的剑法帅不帅?”

“好好好,你这剑法确实好得很,你是专门学习武术的学生吗?”

元酒双手背在身后,摇头否认:“不是,我是道观的观主。”

“哎,你看着年纪不大啊,都当观主了?”老人满脸诧异。

元酒点点头:“成年了,我还有专业的道士证书呢。”

“我刚刚使的剑法乃我观中独有剑术,前半段刚猛霸气,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后半段徐缓轻柔,用的是四两拨千斤的法子,这两段在武道中算是比较常见的。”

“所以看着比较好看。”

老人点点头,好奇问道:“你哪家道观的啊?九池市我也算是待了几十年了,没听说本地有什么道观,倒是在西区那边有个香火还不错的寺庙。”

元酒很坦然地说道:“我不是九池市的,是北海行山归元观,道观藏在山里,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老人有点茫然,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道:“以后有机会,去你们道观拜一拜。”

“那自然是欢迎至极。”

元酒看着时间还早,询问老人道:“我这里有一套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剑法,你们学吗?”

老人奇怪道:“学是可以学,但我们这把老骨头,可能学得很慢。”

“那倒没啥关系,先教你们两式,你们自己感觉一下差别。”

老人内心还是有些疑虑:“这个收学费吗?”

元酒摇了摇头:“这个不收学费的,能不能学到,全凭自己本事。”

“要试试看吗?”

老头儿老太太们顿时松了口气,没有犹豫,立刻就答应了。

元酒见他们手里都有剑,七八个老人都要跟着学,想必是没人能把剑借她。

她也不缺剑,所以当场就凭空掏出一把朴实无华的黑色无锋剑。

这把剑只有三尺一寸长,剑身筒体漆黑,像个烧火棍一样,表面也是坑坑洼洼,只有一寸的剑尖可见锋锐。

此剑普普通通,是她没有两仪刀之前,最常用的一把武器。

用修仙界重矿的紫心石所锻造,是很多剑修初学期首选的配剑之一。

她的剑是当初学艺不精,自己闷在炼器室埋头打的,出成品的时候她就觉得很糟糕,果不其然,从炼器室拿出去后,被师尊和其他妖侍嘲笑了很长时间。

偏偏那个时候她年幼,也是长着一身反骨,他们越笑她打出来的剑丑,她偏偏就拿着这把剑不离手。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对这把剑看顺眼,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把剑坑坑洼洼的模样,很有艺术感。

元酒对老人的惊讶不以为意,反而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自己的教学计划。

她打算教这些人《逢春剑诀》。

逢春剑诀是修仙界烂大街的剑谱,据说是十万年前一个很出名剑宗的入门功法,后来这个门派湮灭于历史长河之中,只剩下这么一套剑诀广为流传,是很多没有门道,资质不佳的散修比较偏爱的入门剑谱。

这套剑法对修炼之人的资质无任何要求,就算是毫无修仙资质的凡人也能练习。

据她所知,曾经就有个凡人将这套剑诀融会贯通,最终成为凡俗界威震八方的大将,而且还保一方边疆安定两百年。

那个凡人也因为修炼逢春剑诀,意外发现这剑诀有延寿的效果。

所以逢春剑诀当做养生剑法练习,对这些老人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就算他们从此时开始修炼,也不会得到延寿两百年的夸张效果。

因为逢春剑诀共有十三层。

层层递进。

如果基础没打牢,后面再怎么努力,也无法修到十三层。

修仙界的凡人很多都是从小时候开始练习,但是能像那位凡人大将那般的,也是万中无一。

其他人顶多也就延寿个几年,十几年。

几十年都十分少有。

元酒放慢了动作,回头提醒道:“开始了啊,逢春剑诀第一式,梅萼春回。”

后面几个老人顾不上其他,纷纷摆开架势,有样学样。

于是乎,路过的环卫工人看到很奇怪的一幕:一大早的江边公园,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淡然自若地站在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前面,拿着一根烧火棍,一板一眼地教着老人舞剑。

元酒只教了他们逢春剑诀第一式,还特意请一位老太太帮忙,用手机录制下了视频。

老人们跟着练了几遍后,也渐渐上手:“这套舞剑法子还挺简单的,动作也好记。”

元酒早已经加上老人的视频,将视频发到他们的小群里,收起自己的“烧火棍”,道:“前面的剑式都简单,但必须要练得很熟悉,而且要尽量去做到最好,不然学后面可能就跟不上,甚至无法学会。”

一个老太太提议道:“要不你再教我们一式,这样我们后面自己也能琢磨练习。”

元酒摇头婉拒:“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今天上午还有事情,准备去吃个早饭,就要去客户家里摆风水阵。”

“而且贪多嚼不烂,这剑式你们慢慢练,时间长了就能察觉出它与其他剑法的差别。”

“对你们的身体也有好处。”

“那后续的剑式我们怎么学啊?”

元酒举起手机:“以后我录下来,发到你们的小群里,或者发在归元观的微博官方账号上。”

“那我得先去关注你那个什么官方账号,不过我现在不会,等回去让我孙子帮我弄。”

元酒笑着应好,开心和几个老人挥手告别。

……

等到元酒身影从江边的小路上消失不见,一个刚喝完水过来的老人,突然拍着脑袋懊恼道:“坏了,忘记问她会摆什么风水阵了,要是价格合适,家里摆个阵法也行啊。”

“哈哈哈,宋老头儿,你还真相信这套啊?”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风水阵这东西就是有钱人求心里安慰的玩意儿,你怎么还惦记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宋老头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头气鼓鼓地说道:“你自己不信就算了,我觉得那小姑娘是个厉害的人物,而且我不信你们没注意到她手中凭空出现的那根棍子,看着一点儿都不普通,那棍子的气息一凑近,都让我心慌的厉害。”

对面的老头儿瞬间噤声。

说来也奇怪,那小姑娘只说自己手里的黑色棍子是自己以前打了一把武器,但其他的就再也不肯说。

可是他们一群老人只是老花,又不是眼瞎。

那东西一看就是见过血的凶物,棍子尖从树枝边擦过,甚至还离了三五公分的距离,那花坛里冬青树就被削掉整整一大片。

刚刚她舞剑时,凡是剑尖扫过的地方,必然有一些东西断裂。

就连地上都出现了几道剑气留下的深痕。

太恐怖了。

一个老太太慢悠悠地拿着太极剑比划着刚刚所学的招式,幽幽说道:“那姑娘不是在咱们的小群里吗?你要是真对风水阵感兴趣,可以私下问问人家。不过我觉得那孩子出手应该不会便宜,你要是只为了求个心里安慰,完全没必要把自己那点退休金折腾进去。”

“人家估计也不稀罕咱们这点钱。”

宋老头儿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再过几天,我打算带着老伴儿和孙子去秋游,你们有没有要去的啊?”

“去哪儿?”

宋老头儿:“去行山看看呗,看看那个道观啥情况。”

“我回去问问家里的老伴儿和孩子,再决定。”

……

元酒走在路上,就将刚刚那个录制的视频发给了昨天在游乐园加微信的女士。

然后又熟门熟路地摸索上微博,终于用归元观官方账号发布了第三条微博。

一条舞剑视频。

发布之后,她就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昨天的早餐店,坐在靠窗的小桌子上,点了一份儿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早餐。

等待早餐的时候,她单手支颐望着窗外娇艳的蔷薇和五颜六色的荷兰菊,思索着给张家布置风水阵,要用什么东西做阵脚。

张家肯定是不缺钱的,应该也不缺好东西。

但是昂贵不代表有灵性,适合做阵脚。

可她手里最适合做阵脚的灵石,又舍不得用出去。

要不……先问问张德曜张家有没有什么比较老的物件?

想到就做,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张德曜已经起床,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

一大早就接到她的电话,张德曜显然很意外,逐渐放慢速度,停在路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微喘着问:“元观主打电话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们家有适合做阵脚的老物件吗?”元酒是个直接的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张德曜认真地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老物件肯定是有的,但适不适合做阵脚,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毕竟隔行如隔山。

与玄学有关的东西,他确实不怎么懂。

“要不,你过来一趟,我带你去看看家里放着的老物件。”

元酒思考了一下:“那些东西贵重吗?”

张德曜笑了笑:“放在家里收藏室的老物件,应该没有不贵的。”

“一百万之下的东西,多吗?”元酒很真诚的问道。

张德曜轻咳了一声,尴尬道:“一百万之下还真没有,基本都是日常用品,收藏室的东西基本都是千万起步。”

“打扰了,我自己去淘吧,千万的宝物弄去做阵脚,我的良心会痛。”

张德曜忍俊不禁,看了眼手上的表:“这样吧,我让德勋跟你去古董市场,你看中什么,让他买单就行。”

毕竟是给自家的风水阵挑阵脚,他也希望一切能尽善尽美。

张德勋干别的可能不太行,但花钱的事,他绝对行。

元酒挠了挠耳朵,看着服务员将早餐送到面前,笑着朝对方点头道谢,然后一口应道:“行啊,我在xxx早茶餐厅一楼,你让他直接过来找我就行。”

张德曜回到家后,直接去二楼将还在睡懒觉的张德勋叫醒,把地址发到他手机上,拿了套衣服丢在床上:“赶紧起来,你一会儿去接元观主到古董市场,今天她看中什么,你负责付钱买单。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插嘴,如果她要讲价,你千万不能插话,不然是损了人家的心意与面子,知道吗?”

张德勋还在懵圈状态,从床上被踹下来时,用惺忪的睡眼看着还在叮嘱的老哥,嘀咕道:“这会儿才几点啊,古董市场上午开门不会这么早吧?”

张德曜的声音戛然而止,将他怀里的枕头抽走,大掌在他脑袋上狠狠揉了几下。

“你当所有人都是你吗?做生意的人,可比你要勤快得多。”

“而且元观主现在就在早茶餐厅吃早饭,你去了可以一起吃个早饭,顺便买单,懂吗?”

张德曜看着傻乎乎的弟弟,满心忧愁,长吁短叹道:“就你这样,还想追人家元观主。”

“连雍先生十分之一的能力和勤快都没有,人家为和元观主约会,昨天天不亮就开车从北海到咱家门口……而你呢?”

“哎……”

愁死个人。

被打击到自闭的张德勋坐在地毯上呆了片刻,抱着自己的被子,仰头靠在床沿道:“嗯,我也觉得自己很完蛋,所以我决定不追小观主了。”

张德曜:“……”

果然,三分钟热度。

难怪一直是个单身狗。

他用脚踢了下他的屁股,冷酷无情地说:“那你也得起床,赶紧的,去洗漱。”

走出张德勋卧室后,张德曜与门外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对视了一眼。

母子两人瞥了眼乱糟糟的卧室,齐齐叹气道:“嗐,这完蛋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