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上午,王大伟都是在焦虑中度过的。
九点多,京城的刑侦画像专家飞抵省城,他亲自去机场迎接。
正常情况下,专家远道而来,理应稍事休息,但他却直接把人家拉到了专案组在省厅的临时办公室。所幸的是,两位专家非常敬业,二话不说,立刻投入了工作。
刑侦画像并非素描和临摹,需要有丰富的人体解剖学基础,虽然有余红旗十三岁时的照片和店主的描述,但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反复修改和雕琢。
上午的几幅画像都不甚满意,吃罢午饭,专家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一直干到下午三点多钟,最终才定稿。
超市店主盯着画像看了许久,给出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相似度的结论。
王大伟双手抱在胸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余红旗,像是在进行一场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对话。
余红旗,一个消失了十五年的逃犯终于浮出水面了,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好好较量一番吧。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手机响了,他瞥了眼,赶紧出了房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把电话接了起来。
“马上过来。”听筒里传来顾焕州简短有力的声音。
“好的。”
放下电话,他几乎是飞奔下楼,跳上汽车,便直奔省委机关而去。
这次,顾焕州没让他等候,立刻就接见了他。坐定之后,将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递了过来。
王大伟伸手接过,迅速的扫了一眼,起身便走。
“回来!”顾焕州说道。
他转回身,怔怔的看着领导。
“火燎屁股似的,先坐下。”顾焕州笑着道。
他苦笑着坐下:“现在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顾焕州打断了:“我知道时间很宝贵,但是,有些话,必须跟你交代清楚。”
“您说。”
顾焕州略微思忖片刻,指了指他手中的文件:“这个批复陆老冒着很大风险争取来的,你必须把知情人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所有参与的同志,政治上必须绝对过硬,能做到吗?”
“没问题。”
“技术上有什么困难嘛?”顾焕州问。
王大伟想了想:“暂时没有,上个月调给我的那台综合指挥车完全可以胜任监听工作,如果需要的话,我随时申请。”
“不用申请了,陆老又从刑侦总局给你调过来一台进口的,性能更先进,正好派上用场,明天就能到位。”
“太好了,感谢领导的支持!”王大伟笑着道。
“我不想听感谢的话。”顾焕州正色道:“还是先提要求吧,所有监听录音不得复制,录音和文字记录,你每天亲自复核并封存,如果发生丢失和外泄,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这是铁的纪律,没有任何商量可言,明白嘛?”
王大伟听罢,立刻起身立正,郑重其事的答道:“明白!”
顾焕州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然后又缓缓的说道:“事关重大,无论发现什么问题,你都不可以擅自决定,必须得到准确的答复后,方可采取行动。”
王大伟低着头沉思片刻:“您所指的发现问题,都包括......”
“所有都包括在内。”顾焕州沉着脸说道。
“好吧!我明白”王大伟说道。
顾焕州沉吟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大伟啊,你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啊,稍不留神,脚丫子就得被扎几个透明窟窿,万万不可大意。斗争已经呈白热化状态了,双方都使出了压箱底的招数,吴慎之更是虎视眈眈,暗中集聚力量,随时可能反扑,只要让他抓到一点破绽,那就不是前功尽弃的事了,有可能连陆老都会被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王大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陆老对陈思远到底是想保还是.......”
“陈思远大概率是要保的!至于怎么保,保到什么程度,还有待进一步的研究和考量。”顾焕州缓缓说道:“但监听工作也很有必要,发现问题并确定问题的性质,可以为领导的决策提供参考意见,更重要的是,通过陈思远撬开那个丙哥的嘴,这才是冒险批准你的主要原因。最后再强调一遍,范围控制到最小,不许擅自行动,记录一律封存,能做到吗?”
“能!”王大伟郑重其事的回道。
监控工作随即展开。
王大伟的手中这辆综合指挥车,是国内最先进的警用设备之一,可以连接移动通讯终端和附近基站,对手机信号和固定电话进行跟踪和实时监听,甚至可以通过卫星对嫌疑人进行精准定位。同时,该车虽然是警用装备,但却挂的是民用车牌,并不引人注意,非常便于隐藏和伪装。
很快,林海和陈思远的通话被监听到了。王大伟看着监听记录,眉头紧锁。
怀疑,是刑警的职业病。而王大伟属于重度患者,他怀疑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
这小子想耍什么花招呢?!该不是为了自保,想玩把无间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