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店家显然是不相信的。
“您怎么可能认识那位女侠……她可是,我爷爷那辈的!”
王远轻笑一声,摇了摇手中的空酒坛。
“再来一坛吧。”
店家一怔,“好,好……小七!”
白衫少女又提着两坛忘情水,从门帘后走出。
“这位客官……您,真能再喝?”白衫少女看着王远,语气中充满着震撼。
“嗯。”王远颔首道,“酒钱吾付得起。”
话毕,王远手中出现四五锭银子,置在了酒桌之上。
“不……不,客官您误会了,小七不是这个意思。”白衫少女的脸上出现一丝慌乱,她又补充道:
“没有人能这般喝忘情水,当年那位女侠配置的方子十分猛烈……您看——”
白衫少女指了指满脸潮红的店家。
“嘿嘿。”店家应景的傻笑一声。
“就连我爹一个炼酒的喝上一口都变成这个样子,您……当真还要继续么?”白衫少女道。
“呵。”
王远轻笑一声,却见白衫少女手中的酒坛,突兀出现在了桌上。
“哎?”少女有些发懵。
“天下无酒可让我醉倒。”王远掀开酒盖,一饮而尽。
“这……”少女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小七,下去吧……这位客官,不是一般人。”靠着几十年的调酒功夫,掌柜勉强恢复了神智。
毕竟,他也只抿了一小口。
少女又是好奇,又是震撼地离开了。
临行时,将前面喝完的空坛子带走。
掌柜看着王远一人闷头饮酒,嘴里也有些干巴。
无奈之下,只能从柜台上取出坛桃花酿。
倒在碗中。
“来,客官,看你这番模样,想来定是有故事之人,这碗,我敬您!”掌柜捧着碗道。
王远轻摇了摇头,“不必了”。
“客官可是看不上吾这卖酒的?”掌柜的语气一扬。
王远思索了番,实诚地点了点头。
掌柜:“……”
气氛有些沉默,掌柜无奈从腰间掏出一只令牌。
“现在,吾够资格了吗?”掌柜捧着酒碗。
王远低头,看了看桌上质地精细的令牌。
通透,亮眼,鎏金缠绕,其上更刻有“天罡”二字。
王远认出来了,这令牌是天罡治世后所铸。
意为“天罡监世”,上至府道,下至州县,每个官员都要被“天罡”所监,以律己身,明功德,为百姓。
而这令牌,也只有从二品之上官员才可持有。
王远抬头,看了眼面带笑意的掌柜。
“还是不够格。”
掌柜气笑了,他看着王远的脸,指了指酒桌上的令牌。
“客官,你知道这是何物吗?”
王远点头:
“天罡监世令。”
掌柜一瞪眼,“既然你知道这是何物,为何还要如此顶撞于我?你可知这是从二品以上官员才有的?”
王远笑了笑,从忘情水的酒坛中倒出一碗酒,推到昏睡的丑牛面前。
“这令不错,但它却非这般使用。”
“那如何使用?”掌柜眉头一挑。
“所谓天罡监世令,意为天罡监察你们这些从二品之上的官员,尔等持有此令的,皆须心系天下,心怀苍生。
持有此令,尔等更需整顿治下官员,体察民情,维护天罡所治之世。
而非,在酒桌上……用来压人。”
王远似笑非笑地看着掌柜。
“是监察吾等没错,但吾乃从二品之上,且不够格与你捧杯饮酒?你是在贬低天罡的官员…还是你自视甚高,太看得起自己?“掌柜有些羞怒,酒醒了一大半。
“本帅说了……你区区一个参州节度,自是没有资格与本帅同饮。”
王远修长的指关节轻敲桌面。
“砰。”
“砰。”
“砰。”
掌柜的脸上渗出一滴汗珠,滴落在酒桌之上。
“你,到底是谁?”
“本帅就是本帅,可以是任何谁,可以……谁也不是。”王远顺手将另一坛酒打开。
“可不良帅……不是已经死了?”掌柜眯着眼睛道。
“砰。”
王远再敲了敲桌子。
“砰。”
酒馆的窗户被破开,有数个黑衣软甲士兵翻窗而入。
“若死了,这天下尊号……怎会叫‘天罡’?”王远笑道。
丑牛坐了起来,全然无方才的昏昏欲睡之意。
“大帅…这是有刺客?”
他用内力散去了酒劲。
王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
“夫子,酒量如此之差?”
丑牛脸一红,“大帅,我还是小孩子嘛。”
“哪有活了两个甲子的小孩?”王远淡然道。
掌柜听着面前二人的对话,后背已经被汗水所浸透。
“大人,这二人当诛伏?”有黑衣软甲士兵开口道。
“嗤——”
一道血线染红了酒馆的砖瓦地。
丑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开口: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腾。”
先前说话的黑衣士兵,自脖颈处喷出血线之后,脑袋便滚落到了地上。
“咕噜咕噜——”
转了两圈,滚到了掌柜的脚下。
“这……这……”
掌柜惊得说不话来,浑身打着颤。
“啊!!”
坐在柜台后目睹一切的小七,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夫子,下手没轻没重,给李节度道歉。”王远随口道。
丑牛对着掌柜一脸天真地笑了笑,
“抱歉啊,李节度,我耳朵硬,听不得别人辱我,下手重了,莫怪莫怪。”
掌柜浑身颤抖着,嘴唇哆嗦道:
“没…没事…没事。”
王远笑了笑,“再上两坛忘情水。”
“好……好。”掌柜赶紧吩咐小七。
“好好的节度不做,非要在这卖酒,参州乱成这个样子……你倒是逍遥得紧。”王远淡然道。
“砰。”
掌柜忽地跪下,
“这位大人,请您放过我女儿,他是无辜的……本官之错,本官一人承担。”
丑牛笑了笑,这掌柜竟是将大帅当成了愤嫉恶如仇的江湖客。
“没说要杀你。”王远笑着接过酒。
“只是你自己跳脱……本帅来此地,只是想……”
王远顿了顿,道:
“饮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