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头生尸飞扑而来,王远仅凭气势便将其镇杀。
但万余生尸所凝聚的黑潮,仍像遮天的黑云般席卷而来。
整个广兰县的地势下沉两分,土地寸寸崩裂。
除了王远周身的城墙外,整个县,也同废墟无二了。
尸海逼近王远面前,第二头生尸伸出了他的利爪。
王远一掌出,天地静止。
生尸黝黑尖锐的爪尖,停在了王远面前一寸。
“呵,万余中天位的气势堆积,当真以达成质变……
若那赵明真能控制如此之多的狂暴生尸,莫说整个天罡,外夷亦可反手镇之。”
王远轻道一句,盘腿坐下。
“只可惜,你为了对付本帅,只得毁灭母蛊……既如此,你仍是不配执掌棋局。”
天地又恢复了动静,生尸的利爪欲要突破与王远面目的一寸距离,却是被护体白芒灼烧,化为齑粉。
“混沌初开立五方,乾坤日月布三纲。
周天方象排星斗,天清地浊理阴阳。”
王远双手高高扬起,身内白芒凝成一柄宽大的剑刃。
“风雨雷电皆虚气,山岗水阔有良方。
乾天坤地分高下,置成顺理逆纲常。”
王远步子迈动,无数残影呈八卦之势出现。
生尸攻到每一个王远身上,却是扑了个空。
“长安剑不在,便以此替代吧。”
王远轻道一句,身影却悬空在整个战场的上方。
一瞬挥出白芒凝成的宽大剑刃,呈摧枯拉朽之势打散生尸潮中央。
“五行颠倒推千转,金木水火土中央。
以吾奇力定玄机,推衍一百二十……
诸神煞!”
王远身外化出五道凝实的影子,陡然冲进下方尸海,立在五角。
五行之光闪烁在其中,一道圆形的纹路呈广兰县分布而来。
每隔一里,都生出一星宿位虚影,渗出气机,如同牢笼般笼罩住生尸潮。
在进行最后一道封环时,白色奇力却猛然见底,如同气力溃空一般。
王远凝神,一只手捂住假心位置。
一只手呈拳势,整个人腾空而下,往牢笼最后一环封闭而去。
他要动用留存已久的自然内力。
但一经使用,即会被天道注视。
“朝城后转贪狼势,玄武昂昂文武归。
师人若识玄中妙,化凡一引破天机。
天道不过宵小,贼子不过人心。
今日,本帅以力破万法。
第三子,尔等,敢接否!”
腾空而来的拳势,竟呈现通天之大的金龙虚影,五爪张扬,向着县城废墟上万余生尸奔赴而去。
“吼——”
“吼——”
生尸齐哮,失去神智的瞳眸中,竟透露出恐惧。
王远调动自然内力,与天罡决相辅相成。
再同化凡之悟并成金龙,以诛邪。
潞州,青云观。
赵云脸色阴沉,望着面前几道被黑袍笼罩住身子的矮小人影。
“为何会如此!为何近百载布局都对此人无用!”
其中一矮小人影伸出苍老的手指,将手中的晶球捧上。
开口音调怪异沙哑:
“赵……吾等……赌上国运……嗄嵇冺僾……”
“还谈国运!李唐气数早就尽了,如今哪有国云可言,天罡未集龙气,连王朝都算不上!国运何在?!”
赵明的语气略显激动,面目上青筋爬满,黑色劲袍下的胸腔微微起伏。
“赵……赌之,并非大唐国运……”
“砰。”
矮小黑袍说完,将手中晶球砸在地上。
“天道……压制他……”
一小撮金色气息很快扎进地里,消失不见。
赵明闻言,才坐回道观高位。
“我父可救回?”
“未曾。”
“也罢,他这妖道必然有自己的法子……十万大山去过了吗?”赵明再问。
“尚未。”
“广兰县灭杀不良帅后,速去十万大山。”赵明吩咐等。
“领命……”
数道身影消失在道观中。
“赵家百载心血,且看此一回了。”
赵明眼神阴沉,注视着道观外的浮云流转。
明是秋日,却未显枯败,花草齐争艳。
“莫不是算到天意这环,还真奈何不了他……”
广兰县,王远拳法金龙落。
万余中天位生尸,死了大半。
满地皆是碎肉血腥,天穹被大地的血气所映的发红。
剩下一部分生尸,则困在先前所布的五行星宿阵。
暂时无法构成威胁了。
王远轻笑一声,盘膝坐在地上。
“近两万中天位生尸……着实生猛些了……
若不谈万般法门,其凝结的气势,与本帅巅峰时化凡修为不差了……
嗯……若放在地球上,应当等同于几个核弹。”
王远调侃一句,顺手撕开胸口前的衣袍。
身躯上满是破烂的肉洞。
天道腐朽,一刻未停止。
甚至方才在调动原本内力时,天道反噬的力道更大了。
“有些痛啊。”
王远注视着胸口,胸脯上的肉已经烂开。
甚至可看到心室中跳动的假心。
缓慢,悠长,怪异。
“呵呵。”
王远轻笑一声,摸了摸面上的血迹。
闭眼,却看到眼前场景变化。
竹林摇晃,其旁石桌而立。
石桌上见一人,带着斗笠,低头抿茶。
“来了?”品茶之人问道。
“嗯。”
“如何?”品茶之人再问。
“有些狼狈。”
王远实诚道。
“嗯……无碍,本帅亦狼狈过,甚至跪过天子。”那人示意王远坐下。
“那我还没跪过。”王远思索道。
“呵呵……以后会跪吗?”戴斗笠之人为王远递过一杯茶水。
“不会。”
“不错,霸道不向任何人低头。”
“不止人。”王远品了口茶。
“哈哈哈……是本帅有失偏颇了。”那人开口一笑。
半晌,王远才问:
“过得如何?”
那人一笑,向旁边小院招呼一声。
“元宝,过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迈着步子跑来。
“父亲唤我何事。”
“叫叔叔。”
孩童看着王远,眼睛瞪大。
“叔叔?你怎和我父亲长得如此之像!”
王远嘴角一抽。
“我是哥哥,不必叫我叔叔……我还没那么老。”
“哦……哥哥啊。”
元宝懵懵懂懂的点头。
斗笠人推了元宝一把:
“去一旁玩去,为父和你哥哥说些事情。”
王远闻言,才苦笑一声。
被无声无息占了便宜。
“可是你说是哥哥的……呵呵,怪不得本帅。”
“无碍,毕竟你活得久。”王远道。
“不错,你比淳风懂礼数,他总说我活成王八了。”
“哈哈哈哈……”王远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来寻本帅何事?”斗笠人再问。
“我也不知,坐着坐着就来了。”王远实诚道。
斗笠人沉默半晌,道:
“好坐。”
“罡子,你也好等。”
二人又是一笑。
“是被算计了?”斗笠人说到了正事。
“差不离吧……血月蒙蔽了天机,我卜算差了一筹。”王远语气带着些怅然。
“王远啊。”
“嗯。”
“本帅教你。”
“愿闻其详。”
斗笠人一拍石桌,茶水从杯中飞起,飘荡在空中。
“你且看这茶水,有规则否?”
王远摇了摇头。
斗笠人轻笑一句,将茶水随意拨弄成形状。
“水脱离了杯,便呈无形。
你亦可跳出棋局……”
王远眯了眯眼,接话:
“随心所欲?”
斗笠人微微颔首:
“无为即有为。
天机无人可参透时……
吾等,便走出自己的天机。”
“霸道即是天机!”王远惊骇出声。
斗笠男子满意点头:
“本帅挚友,皆是悟性极佳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