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国有帝气翻涌,天生异象。
恍惚间,岐国百姓上下竟听到龙鸣之声。
李茂贞端坐在岐王府中,养气温身,却忽地感受到天地中弥漫的一股威压气息。
气息至纯,当属天地魁首。
李茂贞走出府邸,目光带着崇敬。
若是说先前甘于俯首是因为被王远的武力压制,那如今的甘愿,却是被这天地间浓郁的龙气所折服。
远超人间帝王!
李茂贞口中呢喃:
“大帅……陛下……”
……
戏馆前,王远俯视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周家众人。
周主簿早已心神惧骇,下身湿润。
“周主簿?”王远轻声道。
“是……是的,陛下。”周主簿颤栗道。
事到如今,他如何会猜不到,眼前坐在椅子上威势滔天之人,定当是那岐王所簇拥的新帝。
“嗯……好大的架子。”王远再道,手指轻敲着椅子两侧。
“陛……陛下,微臣知错,微臣知错啊!”周主簿颤声道。
身后两个大星位被王远的威势压趴在地上,抬不起头。
好端端跟着周主簿来镇场子,却没想到会碰上了一个武力滔天的皇帝。
这叫什么事?
王远顿了顿,手指向罗婶子和水瑶两人:
“她二人犯了何罪?”
周主簿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砰”的磕着:
“陛下,犬子于昨日死于那戏馆中,这对母女包庇贼人不说,还要在犬子丧日开台奏戏,微臣心寒啊!迫不得已这才出此下策,带人来……制止她们的恶劣行径……”
王远轻笑一声,用脚尖将周主簿的下巴抬起:
“你儿,是朕杀的,这戏,也是朕要听的。”
“轰!”
宛若晴天霹雳,周主簿的瞳孔放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了。
周遭跪拜在地的百姓窸窸窣窣起来。
“他就是戏曲中拯救岐王的陛下?周主簿的儿子就是他杀的?”
“杀得好啊!那周主簿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他那畜生儿子也不把我们百姓当人!”
“可怜我那还未出阁的姑娘,就被那畜生掳去,奸污至死……我报官县尉,却因他们私交甚好将我定为污蔑,如今才从监牢中放出来。”
“这老小都是畜生,那周主簿还有恋童的癖好,其心可诛!”
“还有我家猪圈那头母猪,哎……”
周主簿神色愤懑地转向人群:
“是哪个王八蛋说母猪的,站出来!”
周围人嬉笑出声。
王远瞥眼周主簿,道:
“女帝卸甲,李嗣源将岐收入囊中,遣派来一个毫无用处的节度使,贼子治下,如今整个凤翔,整个岐国,皆充斥着尔等这酒囊饭袋之徒。
如此这般,那是该肃清了。”
王远说罢,眼中白芒金光交织,周主簿等人面目惊恐地感受着周身的变换。
一股巨力无形袭来,几十号人齐齐贴在地上,宛如烙饼一般。
“咔、咔……”
数声脆响,百姓再望去,却是见那几十号人变便成薄薄的人皮,贴在地上。
眼球突出,动静全无。
惊骇过后,便是重新跪拜:
“谢陛下为民除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陛下为民除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王远身影从椅子上消失,再看去,已在远处。
李茂贞出现,半跪王远身前:
“陛下。”
王远轻“嗯”一声,略过李茂贞。
驻足,拍了拍他的肩。
“朕不能事必躬亲,如今岐国千疮百孔,处处生蛆,半月内处置妥善。”
“是,陛下。”
李茂贞躬身道,再抬头,王远的身影已消失。
“呼……大帅功力如今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李茂贞长出一口气,来到戏馆前。
百姓再次跪拜:
“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岐王道,而后看向罗婶子和水瑶。
“陛下爱听你们的戏?”李茂贞问道。
“回禀岐王,陛下确实来过数日,只是我等草民不知那是陛下,无从招待,请岐王责罚。”
罗婶子恭敬道,心中暗暗期待,若是水瑶能一步登天,她这老婆子也能跟着沾点光。
“无碍,陛下一心为民,不拘泥于小节……”
李茂贞一顿,思索一阵道:
“你二人将这戏馆开下去,可享受七品官员俸禄,周家家产划半成给你二人,可满意?”
罗婶子喜出望外,大声道:
“谢岐王!谢岐王恩施!”
水瑶在一旁呆愣住,眼神中怅然若失,罗婶子见状拉了拉水瑶衣角,“快谢岐王殿下!”
“哦……哦,草民水瑶,谢过岐王!”
李茂贞颔首,道:
“你们应该……谢陛下。”
周围人目送岐王离开,百姓也渐渐散去。
戏馆的事也告一段落了。
王远也没想到,看场戏竟发现下层官员已腐烂成如此样子,那治理一番也是极有必要。
至于之后,王远再也没去过戏馆半步,每日指导林旺练功,推衍天机,也算乐得清闲。
那天后,水瑶再也未见王远来到戏馆,黯然神伤许久,已是不再唱戏。
罗婶子担心水瑶的身体,便没有强求,如今也有岐王承诺的七品官员俸禄可拿,也算过得滋润。
戏班子里成员尽数回归,重新登台演绎。
每日都宾客满座,众人都期待看水瑶,但却再也没看到水瑶。
“罗婶子,水瑶姑娘为何不登台了?”有百姓问。
罗婶子摇摇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说些什么。
水瑶思郁成疾,终是落下了病根,整日卧床不起。
……
一晃,两月而过。
天下之势演变如潮水。
不良人新帅暗中积蓄力量,收复散落在世间各地的不良人旧部,并偶尔策反一州势力,再联合张天师谈和,为张天师造势。
但一来二去,终是给李嗣源发现了端倪,等到有州臣造反,便让李存礼带大军踏至,瞬息平反。
李嗣源神功大成,将前唐天子至阳内力与五雷天心诀融合,实力超越大天位。
一时间,不良人的行动放缓,只能从长计议。
岐国异军突起,拥护新帝一连吞并景阳州、十渠州、汉阳州、临渭州等数地,重回巅峰。
李嗣源曾派兵试探,却无了任何消息,一时间,这块难啃的骨头就像跟刺一样,扎在李嗣源的心中,扎在不良人的心中。
不知其所图,所以各方慎重。
漠北因暂失奥姑这一顶尖战力,动作放缓,开始整顿内政。
天下迎来短暂的安宁。
岐国,岐王府。
王远正在垂钓,李茂贞身形出现。
“陛下,那戏馆的水瑶姑娘,病入膏肓……要死了。”
王远轻“嗯”一句,示意知晓。
见没了下文,李茂贞恭敬退走。
王远收杆,钩上无饵,却有鱼上钩。
“呵呵。”
只是轻笑,却无动作,天地中所发出声响的东西,只剩下那胸腔中跳动的假心。
孤寂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