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人，到了。”
林旺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唤醒了王远。
谁曾想，只是车内一叙，车外便过了两日。
“找处歇脚地，等人。”
王远的声音传入林旺的耳中。
“远大人……还需伪装吗？”林旺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必。”
……
凤翔五里外，李茂贞行于雪地中。
每一步踏出，身形即闪烁至几丈外。
似是功力又精进了。
“这两个老头……”
李茂贞神色复杂，行进途中，望着漫天雪白出神。
临行前，在十万大山的洞窟中，两个黑袍曾郑重其事对李茂贞言：
“救活你，是为了让你当皇帝，切莫辜负我二人期望，否则，吾可救你，也可杀你。”
李茂贞不知如何拒绝，终是应允了下来。
如今何年何月？小妹，可还安在……
怀着复杂的心情，李茂贞自十万大山出发，一路行至此，未曾歇息。
是归家的心在作祟。
是狼子野心下，七尺儿郎对妹妹的思念作祟。
……
“远大人，我们又要等谁？”林旺端了一杯热茶，置于王远身前。
“等一颗……棋子。”王远轻抿了一口茶水，比之前日更苦涩了。
“棋子？大人也铺设了棋局？”林旺兴奋道，似是觉得同人对弈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
王远没有答复，而是看向天边。
“又有人入局了，这棋，当真是越下越有意思。”
林旺挠了挠头，不懂其中意味，便只好抱着怀中的陀螺，注视着。
还是你好懂些。
……
李茂贞已到城外，只是城楼上硕大的“岐国”二字已不见踪影。
其心，跌入谷底。
“站住！你是何人！”
有守城甲士阻挡李茂贞，是其周身浓厚的血气让人胆寒。
“滚！”
李茂贞声色俱厉，一掌探出，便是将一众甲士打成肉沫。
酒楼二楼上的林旺忽的感受到城门方向有剧烈的内力波动，赶忙走到窗前。
“远大人，有人！”
林旺有些语无伦次，看着城口那人的滔天威势，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此人之内力浑厚，看着要比先前远大人所爆发的内力要更甚些……
“可看清来人长相了？”王远夹了一口菜，问道。
“身高七尺，相貌俊朗，身上有股妖邪气……”林旺声音有些颤抖。
王远心说这是说了个寂寞。
“罢了，我自己来看吧。”
王远轻语，身影已消失在酒楼。
“眉眼之间有印记，嘴唇有些发紫……大人，大人？！”
林旺自顾自说着，回头却是看到王远已不在酒楼。
再看窗外，王远已站在大街中央，周遭空无一人。
“莫要下来。”王远明明人在楼下，声音却如同在林旺耳边一样。
“大人？”林旺不由泛起嘀咕。
节度使府。
“报——刘大人！不好了！有人闯城门！”有甲士奔袭而来。
“慌什么慌，几个人？”刘二怀中抱着几个美姬，周遭更有莺莺燕燕环绕。
自从孙连云身死，“刘唤风”进京面圣，他这个顺位继承者，当的好不逍遥快活。
“一……一个。”甲士哆哆嗦嗦地开口，似是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什么？！酒囊饭袋，一个人就吓成这样？”
刘二一把推开美姬，惹得其娇喝一声。
“刘……刘大人，您有所不知，那人所向披靡，只是一掌便杀死数十甲士，里头还有大星位的监领！”
甲士的话如同炸雷，将刘二唤醒过来。
“随我去城门！”
刘二披上一件袍子，将兵符握在手中，衣衫不整地走出府邸。
城门内，李茂贞所过之处，便是浮尸。
拦路的甲士，杀。
未来得及退走的百姓，杀。
王远遥遥观望着，数着。
“一个，两个，三个……杀这么多百姓了，该不该废了你呢。”
“刘大人到！”
有甲士呼喊，城门拥堵的士兵散开一条路子。
“你是何人！？”
刘二看着高大威猛，周身杀伐气息厚重的李茂贞，有些打退堂鼓。
“我且问你，这原本是岐国否？”李茂贞血红着双眼道。
“是……是又如何？监国已登基，藩王分地统统归于朝廷，你这厮连这都不知？！”
刘二鼓足莫大的勇气，涨红着脸说道。
“监国？！该死！！”李茂贞大喝一声，身影忽地暴起，直冲刘二门面。
“客卿！”
刘二惊恐出声，周围有人影从甲士中飞出，同李茂贞碰撞在一起。
节度府七位客卿，一人中天位，六人小天位，放在江湖上，已是横扫一方的高手了。
但，李茂贞更盛一筹，只见其浑身血气涌动，有蚊虫从四处来，七人与其竟是角力不足几瞬，便齐齐飞出。
六位客卿瞬间暴毙，只剩一中天位客卿倒地，口中狂吐鲜血：
“此人……已超大天位！”
“什么？！”所有人都惊骇出声，刘二更是在甲士的簇拥下撒丫子就跑。
林旺在酒楼窗口观望，瞠目结舌。
“超出大天位，那岂不是比远大人要厉害许多？”
林旺不禁有些担忧地看着楼下的身影，远大人，快跑啊……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在林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胡思乱想之际。
李茂贞的目光却是对上了他。
“还有老鼠偷窥！”
李茂贞一声大喝，紫黑色内力朝林旺喷涌而来。
“完了……”
林旺面如死灰，但却有一丝释然，反正那日没有远大人，自己本来也是要死的……
“砰。”
想象中头颅炸开、鲜血四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林旺瞪大了双眼，却发现刚刚袭来的紫色内力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王远，他已站在酒楼下，目光含笑地看着李茂贞。
“又来送死的鼠辈！”李茂贞大喝一声，周身蚊虫向王远席卷而来。
刘二等人已退出一里，见李茂贞没有追上来，便是齐齐回头观望。
“那人是谁？为何要来送死？”有甲士疑惑。
“难道是江湖中人？可那攻城之人已是大天位之上，世间罕有，又怎能是区区江湖人与之媲美的？”
“当是螳臂当车之人，走吧，此人也是为我们谋求了一线生机。”刘二吩咐道，已不忍再去看，便要回头。
“砰。”
金芒瞬息冲散蚊虫，去势不减地冲向李茂贞。
“怎么会！”李茂贞瞳孔一缩，紫芒附着双臂，堪堪挡下暴射而来的金光。
“你到底是谁！”李茂贞血色瞳眸翻涌，怨恨无比地看着王远。
“呵呵。”
王远一声轻笑，却是在李茂贞的瞳孔中消失。
再反应过来，王远已至其身侧。
“我是谁，你尚未具备知晓的资格。”声音平静，却犹如惊涛骇浪。
一掌出，宛如洞穿了天际。
李茂贞只觉肋间一痛，而后身形倒飞。
砸穿城墙，落出城外几里。
城内死寂一片，无人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