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倪绫也不能确定。
但昨天看到了人群之中的面具少年，她感觉像是找到了一块很重要的拼图，有些东西瞬间就对上了。
记忆回到13年前，059被带到地下洞窟基地时，差不多就是八岁的样子，他左脸上戴着半面特制的金属面具，后来，她曾经让他摘下面具过，可是他死活不愿意，只是垂下了眼睛说：“不要看，那半边脸已经毁了。”
陆星渊失踪的时候是八岁，被狗子抓伤了脸，时间和特征都能对上。
“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倪绫认真地看着陆梓墨。
“什么事？”陆梓墨揉着眉心，只要聊到关于小渊的事，他的ptSd回避症状又有点冒头了。
“我没有在你的笔记里，看到一张小渊的照片。”倪绫倾倒出了心中的疑问，“如果有照片对比的话，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总比这样瞎猜好吧！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陆梓墨用微颤的手点了一支烟，“小渊失踪后，为了寻找他，我去找过他的照片，可是，我发现昑姨竟然从来都没有给他照过相，也没有拍过任何视频……或者，是被刻意销毁了……”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总有记录欲，在各个年龄段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照片或是视频，作为孩子成长的见证，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天性。
可是，从小到大，一张照片都没有拍过，或是拍过被有意销毁了，陆梓墨这个后妈是在防备着什么呢？在小渊身上应该还有很多的秘密吧！
沉默了一会。
侧过脸，她看到陆梓墨夹着烟微颤的手指。
她微不可闻地叹息。
片刻，倪绫的双手已经捧住了他的脸，让他面向自己，左眼重瞳浮现，淡淡蓝芒旋转，声线出奇温柔，“没事的，深呼吸，我在呢。”
陆梓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倪绫，两人距离很近，气氛暧昧。
她的眼睛很美，亮若星辰，闪烁着迷离的蓝晕，好像有道流转的光透出了重重乌云，把他内心焦虑的一切都逐渐驱散。
感觉到陆梓墨已慢慢平静了下来，倪绫放开了手，舒适地窝进真皮车座，神情一派悠闲：“说真的，你能招到我这么能干负责的金牌助理，连看心理医生的钱都省了，拿一套房出来作为福利真心不亏。”
陆梓墨还沉浸在刚才那奇妙的感觉之中，听到她的话，心里有了片刻的认同，“确实不亏。”
* * *
为了规避陆梓墨半途又做出急刹车之类的危险动作，倪绫决定还是先不聊小渊的事了，解开谜团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她可不想玩危险碰碰车。
一路上，陆梓墨也是保持着沉默，偶尔侧脸看一下她，眸带疑惑。
这是咋啦？
气氛怎么怪怪的！
倪绫纤眉蹙得弯起，凝眸在心里盘算：难道这位金主正在默默评估她的工作表现，有没有达到优秀员工的标准……
虽知自己有点乐观过头了，倪绫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狂点赞，人么不需要时时都紧绷着，对生活有追求的感觉可真好啊！
车子驶进了爱乐公寓的停车场，门卫大叔笑眯眯地打招呼，“哎呦，陆作家，几日不见，交女朋友了呀。”
陆梓墨对自己超级富二代的身份隐藏得太好了，大家只知道他是深居简出的陆作家，平时碰到，随意打声招呼，调侃几句，也不会有距离感。
“陶叔，是我啦！”倪绫降下车窗，对着门卫大叔露了个脸。
“小绫子呀，你和陆作家谈恋爱啦！真不错，很般配，哈哈哈……”门卫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
倪绫捂额，放弃解释了，就随便他自行脑补吧。
陆梓墨对着门卫大叔微微一笑，“陶叔，别开玩笑了，阿绫都害羞啦。”
“哈哈哈，小姑娘就是脸皮薄。”门卫大叔又爆出一串爽朗大笑。
阿绫？！
害羞？！
倪绫简直要被气笑了。
但想想，误会就误会吧，又不会少了她一块肉。
这个陆梓墨可能就是平日里太过于招蜂引蝶了，拿她出来做做挡箭牌，再说了，凭她倪绫有气质，有颜值，有身材，有能力，有责任心……当然，有钱也是早晚的事！
配他陆梓墨，这叫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那，亲爱的小墨墨，我们快点回家吧。”倪绫对着陆梓墨眨了眨眼，撩人一笑，很满意地看到他的嘴角轻抽了两下。
一段畅销作家与其助理之间的桃色八卦绯闻，由此新鲜出炉！
* * *
把拉杆箱拖进了1208室，她一下扑到自己的新床上，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和自己的新窝增进了一下感情。
躺着躺着，可能是太舒适，竟然有些犯困了，她的脑子一放空，迷迷糊糊地闭起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她又回到了第五疗养院的地下洞窟，那里也已经是废墟，在很深的地下，有奇特的惨叫来回冲撞，她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走着，走着……
好像这条走廊没有尽头，永远也走不完一样。
这种阴寒森冷的氛围，让她有了久违之感。
毫无预警，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手指上戴着那枚蓝宝石蝴蝶戒指。
她想要去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却发现那个人正被一团迷雾裹挟着，只隐约看到，眼睛是两团黑洞般的扭曲漩涡。
“倪绫，你要去哪里？”她问，声音很空洞，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想去……”
对啊，她这是想要去哪里？
在梦里，她愕然停住了向前的脚步，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我们都是一样的，不知道将去向哪里。”那个声音又传来了，笑声之中挟带着一丝悲凉，不断重复着：“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那声音莫名地熟悉，不停地搅动着她的脑神经，转瞬过后，倪绫自睡梦中睁开眼。
旋即，她翻身坐起，一摸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这……不应该啊。”神情微微有些怔愣，数秒后，她喃喃自语，“我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