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家急匆匆的进了大堂,面色有些沉,让一路上遇见他的其他下人,大气都不敢喘。
周振光看周管家的样子,心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人,和周管家一起去了书房。
坐好后,周振光才抬头看向周管家,问道:“出了什么事了,能让你这样着急忙慌?”
周管家不敢耽搁,赶紧回道:“老爷,是魏家小姐来了,在大门口嚷嚷着要退婚。”
听到周管家的话,周振光眉头打了结,“依你看,是魏家小姐自己的意思,还是魏家的意思?”
周管家迟疑了一瞬,还是如实回答道:“和魏家小姐一起来的,还有梁家少爷,我还看见魏家二少的车就在街边停着,怕是魏家自己就有退婚的意思。”
周振光凝眉沉思,要是只是魏家小姐意思的话,这婚断然是退不了的,但若是魏家也起了退婚的心思,只怕两家是结不了亲了。
但现在,魏家小姐和梁家少爷一起上门,还是魏家二少爷送过来的,这其中的意味就值得琢磨了。
想到最近想到最近和梁家之间的不愉快,周振光不由开口说道:“你说,这魏家是不是冲着咱们的工厂来的?”
周管家听周振光这么说,没有贸然附和。
他知道老爷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要知道,周家在河市的厂子就有四个,凭借着这四个工厂,周家坐稳了河氏第一富商的位子。
最近周家准备筹建药厂,要是药厂也顺利落成,那么,从此以后,周家再河市就会一家独大,周家的家底也会因此翻上几番。
而梁家就是周家的竞争对手,药厂的利益之大就摆在眼前,要是能拿下这块肥肉,梁家超越周家,不过就是时日问题了。
这其中的利益纠缠自不必说,河市有头有脸的商人们都想分一杯羹,自然是都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拿下药厂。
周家之前和魏家说好了利益三七分,他们搞定官面上的事情,周家负责生意上的部分,现在魏家小姐和梁家少爷走的这么近,想来是魏家和梁家也达成合作了。
至于原因,不外乎是从梁家那里获得的利益比周家更大罢了。
周管家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周振光自然也能,他脸上带出了不悦之色,不过到底养气功夫了得,怒意也只是一闪而逝,就又挂上了惯常的笑容。
看老爷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周管家适时的开口说道:“魏家小姐还在门口呢,您看?”
周振光略一思索,就让周管家吩咐人去找周霆之,“你让人去把霆之叫来,就说未婚妻上门,让他出去见上一面。”
得到吩咐,周管家立即就开始行动。
因为周霆之病弱,又不喜旁人伺候,所以除非是需要打扫,不然周霆之的院子里,日常就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此时,周霆之的院子里,安安静静,只有院墙边的一丛竹子,在风声吹过时,沙沙作响。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大少爷,老爷有事找您。”
敲门声响了半晌,才见竹从旁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慢悠悠的去开了门。
青年人脸色苍白,有着明显的病弱之态,开门声伴着咳嗽声,仿佛开门的这几步路,已经耗尽了他的精气神。
下人看见周霆之这副样子,赶紧上前搀扶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磕着碰着。
可能是太过担心,来人竟然没有发现周霆之脚下的鞋子上沾满了尘土,丝毫不像久居房室不出之人。
这时,门外的魏家小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再次让让随行的人敲响了周家的大门。
“麦穗,给我再去敲门!”
就当魏家小姐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之时,周霆之在下人的搀扶之下出现在了周家大门口。
魏家小姐一眼,便被眼前青年的容色吸引,直到被麦穗扯了扯袖子,才回过神。
想到此行上门的目的,魏家小姐魏若,皱起了眉。
看着眼前俊逸的青年,因为病弱,更添几分文弱风流之态,好看的让人不敢直视,魏若有些犹豫,是不是要按照父亲的吩咐和周家退婚。
想到这里,味肉不禁有些埋怨起父亲来。
当初罔顾她的意思,让她和周家定亲的人是父亲,她闹也闹过,甚至想过离家出走,都没能让父亲态度软化。
现在,不想自己出面退亲,美其名曰尊重她婚恋自由新思想,所以暗示她上门退掉这门亲事的也是父亲。
其中缘由,她魏若虽然娇纵但又不傻,自然也猜到几分,何况,父亲并未藏着掖着,都把梁秋实送到自己跟前来了,她自然明白,父亲这是要换人选了。
定了定神,魏若忽视了眼前青年的长相,看见周围围起了看热闹的人,大声道:“你就是周家大少爷,周霆之?”
即便魏若语气娇纵,周霆之的脸上也没有丝毫不悦之色,反而温声开口应道:“大少爷不敢当,真是周霆之。”
周霆之这么平和的回应她的话,反倒是让魏若一噎,即将出口的指责也滞了滞。
不过,想到自己在家里的地位,魏若还是用一贯刁蛮的神色继续开口质问道:“你别给我扯三扯四的,你既然人在家中,那为何自从定亲之后,一次也没有上门过。”
说到此处,魏若的声音陡然增高,似乎是怕周围的人听不清楚一样,高声道:“是不是不把我们魏家不把我放在眼里,倘若如此,那我们两家的婚事还是算了吧!”
即便如此,周霆之也不恼,语气中依旧带着笑意回道:“魏小姐言重了,你我之间的事,不过是家中长辈的一句戏言,不敢高攀小姐,坏小姐名声,从未有定亲之事,又何来退亲之说,小姐大,可不必为此困扰。”
周霆之的声音也浑厚有力,丝毫不似外表一般病弱,一番言语,铿锵有力,周围围观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罢,周霆之还鞠了个躬表示歉意,“韦小姐,不必困扰,周霆之绝无攀附之意,祝小姐早日觅得良缘。”
周霆之三言两语,就将两家的婚事定义成了戏言,既然没有婚事,自然也就没有退婚一说,哪怕日后两家想要旧事重提,他也能以此拒绝。
语毕,还转头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大家都散了吧,不过一场误会。”
周围人看完了戏,主角们也都各回各家,留着自然没有意思,也就散去了。
周振光已经知道了周霆之在外面说的话,怒上心头,顺手就抄起手边的砚台砸向周霆之。
接应了烟台华国周霆之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见此,周振光多少有些心虚,就让周霆之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不过,周振光到底不快,儿子大了,明知他的意思,却一次也不想听他的话,着实让他气恼。
魏家的意思他也知道,不过就是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所以让女儿出面,即便真的退婚,也可以推在小辈儿的身上,那么,两家自然不会为此撕破脸皮。
倘若魏家与梁家结合不成,到时候和周家重提婚事,也有借口,毕竟是两个小辈儿的戏言,当不得真,时间到了,继续议亲也顺其自然。
周振光自己也不想和魏家撕破脸皮,也就顺势而为了,没想到这不孝子,竟然直接就想切断他们的后路。
不管周振光内心怎么不悦,周霆之倒是高兴的很,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哪怕是回去的路上踩了一脚污泥,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