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二日,许无忧等人归宗的第五日。明月初上,日落西山。天边点点残红未消。
迎雪峰。
殿门大开,少年身影出现在门口,缓步下山。山顶边缘,上山青年与下山少年两两相望。
“言师兄。”少年率先开口。
“许师弟。”言如玉回应,脚下步伐加快了些。“我来给小师叔送战帖。”
“战帖?宗门那些师弟的吗?”少年疑惑。比试记录石于三日前由道门送至晨曦宗。几人此次参加比试战绩不佳,被宗门弟子诟病自是常理之中。少年疑惑的是沐雪莹在比试中表现已是无愧天灵根之名,谁会无事来找她的麻烦?
“嗯......可以这么说。是谢理、解阳和星桐的。”言如玉也不卖关子,他不会拿这种事作弄自己这个小师弟。
“最近因为大比的事情,宗里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几个的府邸都快被那些质疑的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防止麻烦变大,他们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三人联袂挑战六长老。这般既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又可激发宗内弟子进步。还能巩固亲传弟子在宗内威望。办法不错,我便同意了。许师弟应该不会怪我吧。”
少年摇摇头:“言师兄说笑了,正常比试战帖,这有什么好怪罪的。”话语说完,少年抿了抿嘴,最后也没说什么。
“那便好。这样,我先将这战帖送到六长老手中。小师弟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有些话想和你聊。”
“好,言师兄先忙。”少年说话,主动让开道路。
片刻功夫,言如玉便从大殿出来,走到少年面前。
“许师弟,久等了,我们走吧。”说完,手轻拍少年肩膀,两人并肩而行。
“许师弟刚才是有什么想问吧,可以说说。”言如玉开口询问。
“嗯。”许无忧点点头,犹豫下继续开口:“解师兄他们三人联袂挑战雪莹,是不是有些大做了?”少年用语委婉。
听见少年问题,言如玉先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反应过来,轻笑:“许师弟是怕小师叔打不过解阳他们三人?”
“嗯。”少年点头,看着青年嘴角勾起,他的脸有些红润。
“许师弟未如何见过六长老比试,有这个想法正常。嗯......这般同你解释吧。战帖原文是星桐、解阳、谢理三人挑战六长老,苏白观战,必要时可加入三人行列共同对抗六长老。”
“?”少年有些惊讶的看向言如玉。
“不敢相信吧?”青年毫不意外少年惊讶模样。随即轻叹一声:“许师弟,你太小看天灵根,也太小看七年破三境了。”
“且不论久远,但论修真史最全的近三百年,七年破三境也只有沐师叔一人。就连目前剑宗那位以结丹撼金丹的寒星,从刚开始修炼到突破结丹也比沐师叔晚了四个月。而在沐师叔创造记录前,这个记录是寒星的七年六月零九日。”
“我比寒星晚了不少,是九年一月。解阳因为灵根原因是十一年,这般,我还怀疑过他那地灵根是假的呢。苏白不知是何原因,十年二月。不过他基础扎实,在筑基巅峰时便已经能和宗内一些老牌结丹弟子交手了。星桐常年待在云海峰,我不甚了解。谢理是十一年二月。”
说完这些,言如玉顿了下。给少年反应时间。“像我们这种名门弟子有前辈辅导,基本可杜绝为快速突破而后劲不足。皆是稳扎稳打。而这般计算,修行时长便基本可大致说明其天赋强度。而以沐师叔现在的天赋来说,虽是突破结丹不久,但可说是同境内无什么敌手。解阳他们挑战沐师叔,我还真的怕他们三个赢不了,苏白参战还是我主张的。”
说完这些,青年眼睛看向同行少年:“知道沐师叔这么强后,许师弟是不是感觉压力山大?”
少年点点头,轻呼口气。转头看着缓慢升起的皎月:“山岳压身,抗岳而行。虎狼阻路,驱虎逐狼。人骂我听,人打我还。我认定的事,什么都阻挡不住我,就算祖师也不行。我会变强,和你们站在一起。我可是凌竹峰的小师兄。”说完,重新看向言如玉,眼中灼灼的是少年不甘平凡的心。
看着少年认真的眼神,言如玉满眼复杂的看向少年:“许无忧,你真的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说完,不顾少年疑惑目光,轻笑一声。“好了,不说这些了。这番找你,主要并不是沐师叔的事情。”
“七月弟子下山,这件事五长老已经和你说了吧?”
少年点点头。这件事笑语已经和他说过了。他、谢理、解阳、苏白、风星桐、言如玉、姜落、沐雪莹都在其中。他已经给家里书信一封,告知此事。
“言师兄是想提醒我下山注意事项吗?师兄放心,三禁八规,封灵解灵之法我都记得。”
“许师弟还是这般无需我们这些师兄操心。”言如玉顿了下,看向月光下的少年。“无忧,其实许多时候,不用这般懂事。”
青年话语让少年愣了一下。
“你是我们几个亲传弟子里最小的弟子,也是宗内所有弟子里最小的师兄。你可以蛮横,可以嚣张,可以万事不讲理。我们皆会护着你。”
“言师兄说这些做什么,鼓励我去做纨绔弟子啊?”少年开玩笑道。
“没事,只是想告诉你,你身后有我们。许多事情你可以不用讲道理,可以蛮横无理。有我们在后面给你收尾。就像两年前一样。”青年言语真诚,少年有些恍惚。
似乎从少年入宗之日起,一直到如今。七年时间,关于他的闲言碎语时常会出现在青年的耳边。有夸赞,有讥讽,有不屑,有冷嘲。青年不信眼前这个对周遭事物观察细致的少年未曾听讲过。但他从未与别人提起过这些。就连谢理,在少年身边也未曾听闻少年口中半句他人不好。
他所遇见的所有事,除了那些为他人所求的请求,其余各类,少年也从未对青年提起过。倘若换了旁人,定会集师门万千宠爱于一身,让旁人羡慕不已。但这些,却几乎未曾在少年身上体现。
过于懂事很多时候便会如此,好似为自己去争取一些特权就会变成罪不可赦。
他不希望少年一直这样。他想让少年为自己来要特权,让他有些许脾气,好让宗内有些人知道,他是宗内亲传弟子中最小的,他应该受到他们几个人的宠爱。他就该有这样的特权,而不是因为受了一点年长者的谦让,便要被随意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