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槐县。
沈兰毓的这句话似是点醒了苏知府,他赶忙拉过自己的女儿,对着楞在原地的侍卫们道:“不需与他们多言,赶紧麻袋套了,送到城外庄子里去。”
“苏大人,”沈兰毓急急拱手道:“且问一下,槐县来的知县大人张怀远与军中的沈千夫长现在何处?”
苏知府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道:“自然也是被关起来了。你们这些人,都是经过疫区的,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来南理。”
苏知府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能让在座的宾客都尽收耳底。
此时,谁还管什么宋玉的八卦,就差急的跳起来了。
“什么!”
“他们是来自疫区的?”
“什么疫区?”
“方才听到,什么槐县瘟疫啊?”
“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怎可就这样跑过来害人。”
“还如此胆大,偷偷溜进太师府!”
“凌小将军,这是你带进来的人?”
大家纷纷后退,离着沈兰毓和宋玉几丈远,一边怨声载道。
此时,庭院席坐上的闹剧,已经传到了内厅的主席上。
......
“苏大人,”沈兰毓耐着性子解释道:“槐县疫情发生的时候,张知县与其母正在小女家作客,我兄长沈言慕沈千夫长,当时也与我们一同在淩南县清溪村的家中。”
“那他们说是从槐县而来。”苏知府不为所动,冷冷道。
“是,我们是一同回的槐县,只是在城门口的时候就被守城的士兵拦下了,他们并没有进去过城内,身上不可能沾染疫病。”
“呵~那也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万一有漏网之鱼,整个南理城岂不是要遭殃。”苏知府义正言辞道。
“苏大人,从槐县到南理,我路上也用了六七日了。若我们身染疫病,恐怕早就发作了,此时也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沈兰毓还在耐心的解释,怎奈苏知府似是主意已定,不肯再听她多说,只一挥衣袖朝着侍卫们道:“还愣着做什么,带走!”
眼看着几名壮硕的侍卫又要冲上来,沈兰毓也终于意识到,这苏知府是铁定不会听她任何解释的。
但若他们就真的被这样关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槐县那边的情况实在经不起拖延。
正在焦灼之际,凌风带着几名兵士将正欲往沈兰毓头上套麻袋的衙役给拦住了。
苏知府没料到凌风居然跟他来硬的,不满的翘起了胡子:“凌小将军,你这是何意?是要包庇这两个危险分子?”
“苏大人,方才这位姑娘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眼下,我们的问题是解决槐县之难,并不是把人关起来就能解决的。”凌风抱着臂与苏知府对峙着。
“好!”苏知府扯起一边嘴角:“凌小将军如此听信一阶贱婢的话,着实让本官大开眼界。”
“苏知府,咱们就事论事,休要口出恶言。”凌风不悦道。
“就事论事?”苏知府冷笑着环顾四周:“凌小将军,你问问在座的诸位,有谁不赞同本官的?”
“本世子,也觉得苏知府的做法欠妥。”清泉般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愣,沈兰毓平静的心中一颤,眼眸微闪。
绛红色锦袍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声音冷淡。
“呵......明世子也来凑这个热闹?”苏知府露出几分惊讶,但仍然不咸不淡的说道。
明槿安没有搭理苏知府,只径直朝着沈兰毓走去。
沈兰毓低着头,只瞧见那绛红色的衣角缓步走到她的身前,再转身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将她挡住。
虽然一言未发,但是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旁拿着麻袋的衙役见状,只得缩回了手,眼神询问着苏知府。
苏知府捏着胡须,意味不明:“明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护着此女?”
“爹,她就是上个月......”苏卿卿话未搭完,便又被苏知府瞪的住了口。
明槿安仍旧没有搭理苏知府,却是对着凌风道:“带他们走。”
凌风点点头,朝着自己方才带来的几个兵士一扬下巴,那几名兵士收到指令,将苏知府的衙役挤到一旁,为沈兰毓和宋玉让开了一条道。
“先回将军府。”凌风肃声道。
可是沈兰毓却没有迈动步伐,她犹豫半晌,从明槿安身后迈出步子,端正的朝苏知府行了一礼,语气冷肃:
“苏大人,若您想将我二人同张大人以及我兄长一样关起来也无妨。只是,可否请大人先将朝廷赈济槐县的钱粮下发?”
这话问的苏知府愣了一瞬,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瞬,他很快恢复如常:“本官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人,槐县县令张大人早前与民女说过,朝廷赈灾的钱粮已经到了南理府,却不知为何迟迟未下发?”
事已至此,沈兰毓也顾不得其他。如今,在场的皆是南理府的达官显贵,事情直接这样说出来说不定反倒有利。
不过,苏知府也不愧久经官场的,打起马虎眼来,也真是登峰造极:“那是朝廷的公事,本官自有定夺,何时轮得到你一阶贱民来质问?”
沈兰毓此时已经完全从明槿安的身后走出来,目视着苏知府,面色淡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在场细心聆听的宾客们听清。
“苏大人,张知县已经认命民女为槐县司农。现下既然知县大人已经被您关了起来,事关槐县的民计民生,生死存亡,民女自然是要问上一问的。”
“司农?呵呵,小小管理农事的司农,也敢在本官面前叫嚣?”
“大人,民女只是想替槐县的百姓问一下,何时发放钱粮,何来叫嚣?”
“轮不到你来管。”
“那大人请将张大人和我兄长放出来,他们手上有朝廷的公文。”
“哼~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里要求我放了张怀远?”
沈兰毓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眉道:“苏大人,张怀远是民女的未婚夫婿,现在您无缘无故将他关押,是否要给民女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