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春寒料峭,沈兰毓和宋玉二人在将军府的门口再次碰了壁。
“我们小将军随着我们家凌将军和夫人前去赴宴了。”守门的士兵恭敬道。
“赴宴?”沈兰毓心内苦笑道:“这南理府的宴会当真是多啊。”
“去哪家赴宴了?”宋玉却是问道。
“高太师府。”侍卫答道:“高太师今日举办六十大寿。”
宋玉皱眉想了一下道:“是了,今日是二月初十。”
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前往太师府,全城的达官显贵,富甲名流此刻应当都在这太师府。
当然,他们应该还能在那直接找到南理府的当任知府大人。
“高太师?”前往太师府的路上,沈兰毓终是不解的问道:“为何太师会在南理城,而不在京城?”
“太师大人在当年高贵妃离开皇宫后,便一同辞官回了南理城。”宋玉解释道。
沈兰毓这才进一步了解到,这高太师便是明槿安的祖母高贵妃的亲哥哥,都是从南理府出去的。
十八年前皇帝遣散后宫,高贵妃跟着儿子南理王一同回了南理,同时,当时还是太师的高大人一怒之下也辞官回乡。
“原来如此。”沈兰毓默默点头。
说来这太师府的位置真的让沈兰毓有些恍惚。
一个月前,她还站在这条大道的对面心痛难忍的看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宋玉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沈兰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恍然大悟道:“对了,这是南理王府。”
“嗯,我知道。”沈兰毓收起落寞的眼神,转身跟着宋玉进了高太师家的侧门。
他们二人此刻是将军府的兵士打扮,只说是将军府派来找凌小将军有事禀告的,门口的仆从不疑有他,便领着他们进来,往宴会厅的方向去。
太师府内,景致优美,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倒是十分有江南园林的风采。
小厮领着他们穿过一片竹林,又经过一条路旁种满梅花的幽静小道,眼前出现了一座蜿蜒曲折的石板桥,二人总算见到了湖对面满座的热闹宾客。
偌大的庭院中,临湖摆了约莫十几桌酒席,中间用屏风隔开,分了男女席,小型的人工湖中央是座灯火通明的戏台,台中的舞姬们正在翩翩起舞。
“凌小将军就坐在那边,你们自行去找吧,小的还有事,先行告退。”领他们来的小厮朝着男宾席一指,便抱着拳退下了。
“有劳。”沈兰毓和宋玉回礼后,提步踏上石板桥,朝着男宾席那边走去。
院内灯火阑珊,宋玉一桌桌看去,很快找到了凌风。
“走,在那一桌。”宋玉指着临湖的一桌,小步走在前头,沈兰毓跟在后面。
宋玉悄步走到凌风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凌风正在与人喝酒,刚刚放下酒杯。
猛然被拍了一下,凌风纳闷的回过头来,待看清楚宋玉的脸之后,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宋......”
那个“玉”子及时守住,凌风皱眉起身,悄悄的将宋玉拉到一旁,沈兰毓垂着头跟在二人后面。
方才坐在凌风身旁的清冷身影略顿了顿,但是也没有回头,依旧端坐在凳子上,对邻座的寒暄只是礼貌的微微颔首回应。
“宋玉,你怎么跑回来了?”凌风紧张的看着四周,悄声道:“你以为苏知府已经放过你了吗?”
宋玉也管不得许多,抓住凌风的胳膊,急急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我与你说,槐县又发生瘟疫了,且此次是整个县城皆被感染。”
“瘟疫?!”凌风闻言瞪大了 双眼,声音不自觉的提高道:“整个县城都被感染了?!”
周围能听到的宾客纷纷不明所以的侧目看他。
宋玉忙垂下头,将自己的脸掩盖住。
凌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闭了嘴,侧过身子挡住宋玉。
也正是在此时,他才发现跟在宋玉身后,一直低垂着脑袋的沈兰毓,惊讶的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凌风紧皱眉头,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也来了?”
“凌小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兰毓走近凌风,低声道:“你可曾听闻我哥与槐县的县令来了南理城的消息?”
凌风疑惑道:“沈言慕?槐县县令?他们来南理城了吗?”
听到这句话,沈兰毓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轻叹口气道:“如果我算的不错,他们应该三天前就到了,看来得去问问知府大人了。”
凌风闻言朝着远处正席旁的那桌看去。
南理府的知府大人,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模样,留着两撇胡须,正在座上与同桌的富绅推杯交盏。
“我去问问。”凌风说着就要往那边走去。
沈兰毓拽住了凌风的衣袖道:“现在还有一件紧急的事情,就是需尽快筹措粮草,银钱,还有药材。”
“嗯。”凌风郑重的点头, 而后再次朝南理知府那桌走去。
沈兰毓和宋玉,站在临湖的屏风后面,头顶是一颗开的荼蘼的玉兰花树。
沈兰毓的目光一路随着凌风的背影,没有察觉到方才凌风旁边的身影此刻正回过头来默默的注视着她。
一阵春风吹来,粉色的玉兰花瓣随风落下,
思念,愧疚,心痛,所有的情绪在见到玉兰花下的那抹身影时喷涌而出,明槿安噌的一声站了起来,衣袖翻到了手旁的酒杯。
沈兰毓此刻正一心的盯着凌风与那南理知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倒是坐在明槿安另一只手边的人及时拽住了他的胳膊,才使得明槿安停住了脚步。
这是,你南理知府的那桌确是炸开了花。
知府大人胖乎乎的身子惊的晃了晃:“什么!槐县过来的!人在哪?”
凌风没料到,他刚问了槐县县令和沈言慕的行踪,知府大人支支吾吾的没说。
而后他再说沈言慕的妹妹从槐县找来了,说槐县现在正经历......“瘟疫”两个字还未出口,知府大人已经从椅子上弹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