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这种东西是很顽固的,心中的质疑没有消除前,是不会死心的。
阿好居高临下地看向红衣恶童:“既然你有疑问,不如你现场出一道术数题,如果我答对了,你要跟掌柜伯伯道歉,你答不答应?”语气还是那么乖软。
子佩终于逮到机会开口道:“你不是不相信吗?现在给了你一个验证机会,就赶紧答应吧。你这副犹豫的模样,莫不是心虚,承认自己在空口白牙诬陷人?”语气充满挑衅。
红衣恶童一双三角眼刚刚还有些得意,此时多了些怒气,三角眼一翻,随即阴笑道:“若是你答不出,该当如何?”
“自是凭你们兄妹处置。”她软声答。
“哪有那么容易,你答不出,就说明你和富春酒楼有串通,你们三个自然归我们处置,而一个只会愚弄客人的酒楼,想是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吧。”话说得恶意满满。
王掌柜再次隐晦地看了一眼二楼,见窗边的东家点头,开口:“就如你所说,若是这位小丫头答不出,富春酒楼即刻关门,不过若是她答了出来,王某人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当不起小客人的一声道歉,做生意嘛都爱银子,不如今日酒楼开业所花费的二百五十两银子就由二位小客人出了吧。观你二人一身锦缎,想来是不差钱的。”
小丫头能如此快速答出那道题,他对她有信心,偷偷对小丫头眨了下眼睛。接收到这个有点不太好看的眨眼,她心中有些茫然和压力,只是想为酒楼主人正名,怎么就和和关门扯上关系了?
如从爽快答应,红衣女童心中有迟疑了,没等她深想,那些心中有疑问的人纷纷起哄让他们答应下来,左右也不是他们吃亏。
绿衣男童早憋着火,直接开口,“答应,当然答应,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女童无奈,不过心里也是想答应的,空口白牙,就是到时候贱丫头走了狗屎运真蒙对了,他们也能赖账。
王掌柜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让他们钻空子,此时缓缓道:“既然涉及到了银钱,还是立个字据比较好,双方都放心不是。”
红衣女童不想立,王掌柜一摊手,“现在不答应还来得及。”
最后男童按了自己的手印,阿好也按了一个,搓了搓手指上红色的印尼,这是她小小人生中第二次按手印。
看来做生意不仅要有手段,涉及到银钱的部分一定要留下证据,她心里总结了一句。
红衣女童哪会出什么题,直接找了质疑最厉害的一个举子,她看得出来这人看关南北不顺眼。
这人相貌还算周正,就是眼睛看人给人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开口出题:“竹原告一丈,末折着地,去本三尺,竹还高几何?”(一根竹子有一丈长,从中间折断并使末端着地,此时末端距离竹子根部有三尺,请问此时竹子有多高?)
这题涉及到勾股定理,学过定理的还算容易,未学过的只能自己推算。
在这人看来,阿好这么一个小丫头,纵然有几分聪明,可这么小的年纪,肯定还未曾接触过此类定理。
她确实不知道,但是聪明人的脑子,永远是蠢笨之人无法理解的,思索了一下,她在脑中画出了一张图。
此时的她在外人眼中,大眼睛盯着富春酒楼的牌匾一动不动,这个站位郑南行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大眼睛,这是在发呆?
陆含之自然也发现了,心里不禁生起了一丝担心。
王掌柜离得近早就发现了,心不禁提了起来,突然有些为富春酒楼的未来担心了。
围观人群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小山和子佩此时都很淡定,他们知道阿好思考时的小习惯。
红衣女童见她迟迟不作答,嗤笑一声,“若是答不出来,还是尽早说,免得浪费大家伙儿的时间。”
“竹还高四点五五尺,即四尺五寸又半寸。”回应她的是阿好笃定的语气,她终于收回了看牌匾的眼神。
郑南行和陆含之脸上登时就露出了笑容。
答案说出来了,众人目光都看向出题的举子,此时他的脸色不大好,有些不情愿地道:“答案正确。”
这下所有质疑都消失了,看向她的眼神,只剩热切和赞叹,像是在看一个神童的诞生。
恶童兄妹此时脸上尽是不信,但众目睽睽下,他们一时也没了话。
王掌柜看向众人,“诸位,这丫头的表现能说明她和富春酒楼的清白了吧!”随即目光如炬地看向恶童兄妹,“两位小客人,这二百五十两银子,到时候富春酒楼会到陈家去取,请一定要将银子提前准备好。”
相似的两双三角眼里都是晦气,还有些害怕,毕竟二百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女童目光如毒蛇般看向台上安静站着的阿好,“王掌柜,方才我与哥哥和这个小丫头的约定可是连续答对十道,这样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她,如果她完不成,我们也不会收拾她们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就算了如何?”
这红衣女童脑子转得还挺快,也惯会挑拨人心。
二百五十两银子和三个陌生孩子,怎么选?
王掌柜不用请示东家就知道怎么选了,“就依你之言。”本就是小丫头赚的银子,有没有这二百五十两,陈家后续都会倒霉。
而此话一处,就有明事理的人纷纷夸赞酒楼大义,与一般的铜臭商人不同。
王掌柜见状,笑着道:“这里还请在场诸位帮忙广而告知一下,富春酒楼不仅讲诚信还重情义,以后招工合作的,希望大家能优先考虑我们酒楼,当然多多光顾富春酒楼的生意是再好不过的了。”
围观群众都跟着笑了,阿好的眼睛里也有笑意,从王掌柜身上,她大概了解了一名酒楼掌柜所应具备的素质。
不过似乎大家对她能完成约定都不抱希望呢。
三百两银子,她可以努力一下的。
她刚刚从富春酒楼的牌匾上收回目光时,似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