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寸长的刀口从嘴角延伸到了耳根,血涌如注间,窦千霜紧捂着随时可能掉下来的下巴,惊惶不安地瘫坐在地,盯视着男子的双眼里满是恐惧。
“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男子倏然起身,踢开椅子走向窦千霜。
窦千霜疯了般想逃,却被他直接拽起脚踝拖了回来。
“现在知道什么是绝望了吧?你现在的心情我很了解,因为曾经就有人对我做过比这更残忍的事。”
窦千霜看着男子手中的利刃在她双腿间游走,不知是疼痛还是恐惧,全身都不由得颤抖起来。
男子缓缓把头凑到她耳畔,口中冷冷吐出几个字“阿姐,别怕…很快就会过去的。”
窦千霜瞳孔巨震!
他叫她阿姐?难道他…难道她是窦千雪?
虽然窦千霜无法开口,但不难从其眼神中看出她的意思。
“我不是窦千雪,那个百依百顺、唯命是从的窦千雪早就死了,死于她家人的绝情无义,死于她阿姐的一百零八刀凌迟,更是死于她自己的愚忠愚孝。”
男子说话间,声音渐渐变了,低沉的男音变成了阴柔的女音。
没错,她就是险些被窦千霜千刀万剐,却幸得不良神医相救的窦千雪。
这半年多来,她经历了数次换皮,每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支撑她坚持下来的,就是心中那坚定的复仇信念。
只是她不再姓窦,也不再叫窦千雪了。
就如她所说的那样,从前那个软弱愚蠢的女孩,已经被杀死了。
现在的她叫凤倚桐。
这是不良神医为她取的名字,期望她能像九天翱翔的凤一样,浴火重生,心有所倚。
窦千霜得知她就是窦千雪后,立刻用手上的血在地上划起了字。
“原谅我,我错了……”
“原谅你?你用刀子在我脸上划了四十六道血口,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痛快了?你要对我下如此狠手?”
凤倚桐脑子里满是当日被窦千霜千刀万剐的画面,她心中的愤怒难以抑制,挥刀一瞬便切下了窦千霜的四根手指。
窦千霜再也忍受不住,活活昏死了过去。
凤倚桐冷漠的双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心中却毫无波澜。
她捡起地上的断指用手帕包好,然后镇定自若地走出了雅间。
她去往楼下结账时,来到柜台前见到了窦逍。
“客官,您一共是三十文。”窦逍脸上堆着殷切的笑容。
凤倚桐眼神冰冷,她从钱袋里数出三十枚铜钱拍在了柜台上。
“你女儿还好吗?”临走之前,她忽然问了句。
窦逍怔了一瞬“客官认识我女儿?她刚上楼去帮忙了。”
“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她平静的语气却压抑着蚀骨的恨意。
窦逍强掩心虚“没有,我就那一个女儿。”
“是吗?那是我认错人了。”
凤倚桐冷冷勾了勾唇,付了钱就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石阶上,就听楼上客人炸了锅。
“娘嘞~这汤里怎么有一截手指啊?”
窦逍一听出了事,立刻上了楼,门口的凤倚桐则趁机钻进了后面的厨房。
很快,就有官差闻讯赶来。
他们不仅在楼上客人的汤碗内发现了断指,还在后面厨房的汤锅里发现了煮熟的指头。
等他们发现雅间里的窦千霜时,她已经失血而死。
毋庸置疑,出了此等恶性事件,窦逍这酒楼不仅无法再继续经营,还被查出他为了私吞酒楼,而身负人命的事。
窦逍父子见事情败露,也顾不上家中还有其她女眷,连忙翻窗就想逃跑,可却被官兵当场制服。
窦家父子锒铛入狱,等待他们的将是杀人偿命的天罚。
而窦千霜则成了乱坟岗的土堆。
凤倚桐默默站在人群后,静静看着被押去衙门的父子俩,不禁冷嗤一声。
虽然她曾叫那个男人作爹,但他从没养过她,他对她只有利用。
尽管如此,她仍孝悌当先,恭顺谦和。结果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伤害甚至抛弃。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是那个软弱愚蠢的女人,既然天不亡她,她便要重新开始。
凤倚桐收拾好一切,和不良神医告别后,连夜出发赶往了安陵城。
终于在姜承羽率兵出发之前,赶上了他们的队伍。
她本就通晓玄黄之术,再加上拜师不良神医后,从而获益良多。
以男儿身混在这军营之中随军从医,不仅能体现她的价值,更重要的是,她能默默陪在那个人身边。
人之所以会感受到黑暗,是因为生命里曾照入过一束光。
姜承羽,就是她生命里的那束光。
七日后,姜承羽率领羽林军包围了漠云城。
此时城内虽有大晏守军十余万人,却仍不敢开城迎战。
漠云城城墙固若金汤,他们只需要死守城门,将羽林军的粮草耗尽,就能不战而胜!
姜承羽多次派人上前叫阵,城上守将却都置若罔闻,不予理睬。
“将军,我们要强攻吗?”副将询问姜承羽的意见。
姜承羽深知此地易守难攻,他又怎会轻易出兵做那无谓的牺牲。
他在出发前,夜南星曾暗中交个了他一件说是可以用来破门的宝贝。
他即刻命人将东西拿了上来。
当匣子被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三枚手雷。
他将那黑乎乎的小东西拿在手中掂了掂,不禁皱起了眉头。
马副将更是上前一语道出他心中的怀疑“将军,这么点的小玩意儿,就一拳头大,能破开那城门?”
姜承羽虽然也表示怀疑,但这毕竟是夜南星给的,他不信她那样的高人,会给他无用的东西。
“不试试怎么知道?”
姜承羽按照夜南星早前的交代,要计算好时间和距离,然后再拔掉上面的引信,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拿箭来——”
他命人哪来弓箭,直接将那手雷绑定在了箭上,通过箭矢将其带向城门口。
确定绑稳之后,他在射出去之前的一瞬,才拔掉其引信。
“嗖——”带着手雷的箭矢飞向城门方向,城上有人射箭拦截,但却并无命中。
“哼,这城门岂是一支箭能射穿的?”城上守将年过半百,对这城下小将很是不屑。
然,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却听城门上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
“轰隆——”强烈的震感吓得马匹纷纷受惊。
李副将看着那升腾起来的黑烟,以及裂开一角的城门,顿时目瞪口呆。
“娘的,这玩意儿怎跟那娘们儿似的,个头不大,脾气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