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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呼延灼与梁山众将被押下去后,将闾走了进来。

他在林跃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充满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没有招揽他?”

林跃给将闾倒了杯水,回道:

“我说了,现在他们的兄弟情还没散,无论是谁现在都招揽不了他。

要想招揽,等到梁山彻底覆灭之时,才会容易许多。”

将闾饮了口水,随后缓缓说:“邓陀与荆恒我刚刚已经安抚好了,不过我看他们二人也是有些狐疑,可能不会全信我说的话。”

林跃回道:“信不信由他们,只要让他们知道这里面有事,让他们能够管好自己,知道少说话不要引火烧身的道理便好。”

将闾淡淡点头,“那想来应当是差不多。”

说着,他抬头问道:“不过那个丁桐你想怎么办?”

“现在这些砀郡的将军、中郎将中,只有他自己率军驻守粮仓,不在秦军大营,自然是给我等留下了很多余地。”林跃思索一番后便说道:

“殿下,天明后大帐议事,殿下你对众将说那粮仓其实是假的,真正的粮仓如今安然无恙!

与众将梁山那群人是中了我等的圈套,不但没有对我军造成损伤,还赔了至少五万的骑卒。”

将闾下意识问道:“这是何意?这样岂不是会令丁桐生出疑心?”

“不会的。”林跃笑了笑,他解释道:

“因为明日我军伙食的分例将会减半,并会派人出去寻猎。”

林跃笑道:“人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一切的可疑之处,他们都会为脑补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将闾似有所悟,他问道:“你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是在虚张声势,明明没有粮草了却还在硬挺?”

林跃点点头,他说道:

“天明后我出去叫战,继续给那宋江上上压力,引他来攻。

至于秦军大营就交给殿下你了,到时候殿下你就按照我之前说的便可。”

将闾闻言应道:“这个交给我便是。”

“那就多谢殿下了。”林跃拱了拱手,随后忽然嘱咐道:

“等到明日,殿下您最好能亲自回砀郡郡城一趟,去找那郡守公冶祁,命其筹集粮草送到前线。”

将闾有些意外,他问道:“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筹粮?”

“真筹粮。”林跃解释道:

“魏忠贤处的粮草只够我们吃上半个月的,而那爱戚城中还有着很多张嘴,到时候恐怕不够吃。”

将闾闻言有些激动,他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梁山快退了?”

“我估计差不太多,现在他留在爱戚,除了忍受每日都有几名兄弟死在城下、忍受麾下士卒蠢蠢欲动之外,还能做什么?

现在有着一个绝佳的好机会摆在他面前,想来他应该不会放过,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林跃说着便饮了口水润润喉咙,随即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况且我们现在去筹粮,不但有备无患,还能给梁山吃上一颗定心丸,让他们坚信我们是在硬撑。

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自然要做!”

“好。”将闾点点头,脸上也是浮现笑意。

随后林跃便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那我便先回去睡觉了,明早还得早些起来去那城下叫战。”

说罢,林跃便向外走去,一路回了营舍。

等他躺在床上时,嘴角不禁咧起笑意。

“这总算是有理由将将闾给送走了,马上便是七月初一,荣耀商城与皮肤商城更新的日子了,将闾若是留在这里,自己还有些束手束脚。

如今他一离开,自己无疑是方便了许多!”

......

爱戚城内,

宋江于北城门处苦苦等候,

刚刚一道道的情报已经传到了他这里,他对此番夜袭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他还是想听一听关胜亲口对他说!

毕竟关胜稳重,由他亲口说出来,自己将更放心一些!

宋江站在城头一直眺望着远处,花荣缓缓上前,手中的长袍披在了宋江的身上。

“公明哥哥,入秋了,您别着凉。”

宋江裹了裹长袍笑道:“天凉了,凉了好哇。”

随后一人小跑到宋江身旁,对着他低声汇报。

宋江听后大笑道:“花荣兄弟,劳烦你命人去热壶黄酒,关胜兄弟距此地已不足十里,很快便要到了。”

花荣拱手领命,随即缓缓退去。

宋江双目望着远处,嘴角微微上扬,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过了不知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宋江神情一振,他知道是关胜带兵回来了。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梁山马军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关胜的身影也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梁山马军!

宋江见状大喜,他连忙伸手对着士卒吩咐道:

“快开城门!迎关胜兄弟进城!”

“是!”几员梁山士卒应道。

随即城门缓缓开启,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宋江见状也是连忙向城下小跑着而去,而关胜则是率军鱼贯入城,

“关胜兄弟!”宋江小跑着挥手大喊。

关胜见状当即勒紧缰绳,随即翻身下马,快步向前走去。

他来到宋江身前拱手道:

“哥哥,关胜幸不辱命!

秦军粮仓火光冲天,如今已是毁于一旦!”

说着,关胜话锋一转,语气有些低沉,

“只不过突围之时,呼延灼兄弟带着的骑军为掩护我等,率军断后,最终没有冲出重围,如今可能已经被擒了。”

宋江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连忙扶起关胜,眼中满是欣慰:

“兄弟辛苦了!此次夜袭,你立下大功。

至于呼延灼兄弟,他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的。

若是他被那秦军俘虏,秦军如今粮仓被毁,形势急转直下,自然不会拿呼延灼兄弟怎么样。”

关胜闻言神色仍旧有些低落,宋江见状便安慰道:

“关胜兄弟不必自责,此番尔等率军夜袭秦军的粮仓,期间突破层层阻碍,能够成功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那秦军粮仓被毁,此刻必定军心大乱,不日便可退去。

此时形势逆转,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那秦军!”

宋江此刻心中充满着无限豪气,他笑道:

“我明日便派人去信一封与那林岳,给他个台阶下,命他们将呼延灼兄弟放回来。

而若是他不识抬举,我等自然有办法收拾他!”

宋江笑道:

“不止是呼延灼兄弟,还有我梁山所有被俘的兄弟,如此我等才可休兵罢战,让那林岳退去。

不然......”

宋江狞笑道:“我梁山的诸位兄弟,定要那年轻侯爷、与那当今皇子,宛若丧家之犬般丢盔弃甲的逃回昌邑县城!”

“是,哥哥!”关胜拱手应道。

宋江顺势握住了关胜的双手,笑着说:

“兄弟且随我来,我已命花荣兄弟前去温酒,给你暖暖身子。”

“哥哥万万不可!”关胜推脱道。

宋江笑着摆摆手,随后对着关胜身后的诸多骑卒喊道:

“此番诸位劳苦功高,我宋江代所有兄弟,在这里多谢诸位了!”

说着,宋江对他们施了一礼,

战马上的骑卒见状匆匆下马,拱手回礼:“哥哥,切莫如此!”

宋江缓缓直起身子笑道:

“你们都是我梁山的大功臣!

如今时候不早,诸位当尽快休息,待明日午时,我宋江于城主府设宴,为诸位兄弟接风洗尘!”

众士卒闻言激动的说:

“谢哥哥!”

宋江缓缓点头,随即对着关胜说:“兄弟,快与我前往城主府,诸位兄弟如今也是担心的紧。”

“好。”关胜吩咐了副将一声,随即便跟着宋江走去。

而宋江忽然停下了脚步,他伸手将长袍取了下来,转而披在了关胜身上。

“哥哥万不可如此!”关胜连忙伸手阻拦。

却不料被宋江按住,他笑着说:

“天凉了,兄弟切莫着凉,我梁山还有诸多地方仰仗着兄弟你呢。”

宋江笑着将长袍紧紧系了个结,随后他翻身上马,对着关胜说:

“兄弟,快和我来!”

......

秦军大营,

“呼延将军,我们侯爷说天凉了,怕您着凉让我给您加个被子,再添些温水。”

一青年提着个水壶走进了房间,他见呼延灼此刻正坐在桌子前呆呆的望着油灯,便来到他面前向茶壶中填满了水,又将水壶放在地面,静静泡了杯茶。

他的动作很轻,好似是怕惊扰到了呼延灼一般。

直到他缓缓倒了杯茶,放在呼延灼身前,这才轻声提醒:

“呼延将军,天凉了您喝口水暖暖身子。”

呼延灼沉默片刻后问道:

“有酒么?”

青年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们军中严禁饮酒,自然是没有,不过这热茶也是一样的效果。”

呼延灼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没有去接茶杯。

而青年也没有强求,他轻声说:“那呼延将军,我让人给您添床被子,省的您受凉。”

呼延灼摆了摆手,沉声说:

“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我那些兄弟有这样的待遇么?”

青年毫不避讳的摇头说:

“不瞒您说,自然是没有。

毕竟您的为人受我们侯爷所敬重,您的衣食住行都是与殿下和侯爷一样的标准。”

青年说到此处笑道:“不过将军您也不必担心,您那些兄弟虽然没有这种待遇,但也是饿不着、冻不到的。”

呼延灼闻言又是沉默不语,青年也不打扰,一直在旁等候。

过了半晌,呼延灼才问道:

“明日该轮到谁了?”

青年问道:“呼延将军您说的是?”

呼延灼没好气的说:“自然是你们侯爷每日带到爱戚城下的人。”

青年闻言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不过无论是谁,对我们这种百姓家的孩子而言,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大快人心的好事?”呼延灼闻言眉头倒立,他低喝道:

“你是什么意思?”

青年闻言有些惊慌,不过他还是强自镇定下来说:

“我家便是昌邑县的人,当初梁山作乱,无数贼寇侵扰村镇,无数惨剧发生在我们眼前,迫不得已下,我一家七口也不得不收拾行囊也跟着逃难去了。

不过我家逃得晚了,我嫂嫂舍不得家中即将下崽的母鸡,不顾我全家的劝阻硬要回去带上,我哥哥放心不过只得跟着回去。

不过他们刚刚走进村口,便有一队梁山贼寇冲进了村子,我哥哥嫂嫂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青年的语气有些哽咽,他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我胆子小,我只敢和我爹带着我十岁的弟弟与八岁的妹妹躲在树丛中看着这一幕。

我娘更是死死捂着我那五岁的侄子的嘴,不敢让他喊出“爹娘”这两个字,怕引来梁山那群草寇,引来杀身之祸!

我们一直在树丛中躲到天黑,等到那群梁山贼寇都离去了,爹才敢带着我悄悄回村瞅一眼。

我回去后,却只见到了我哥哥嫂嫂的尸体!”

青年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两行热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我忘不掉我嫂嫂那衣衫不整的尸体,与我哥哥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青年哭着说:

“我和我爹挖了一夜土,才草草将哥哥嫂嫂埋在土中,随后我们便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这一路,我们无时无刻不再躲避梁山贼寇,每天都能看到与我等一般逃难百姓的尸体,有时更是小人叔伯婶子等长辈,我们就连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

但最终,到达砀郡郡城的也只剩我一个人......”

青年说到此处眼中布满热泪,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诉道:

“也不能说只有我一个人,毕竟每晚我都能听到嫂嫂像从前一般碎嘴着、喋喋不休的对我说,她与我们挤在一起半辈子,连死都没有一所棺木,都没有一个家,问我这样的环境该怎么带着侄儿生活?

听到我哥哥问我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侄儿,说侄儿还那么小,怎么就去找他了?

听到我爹问我,说当初他充作诱饵将梁山那群贼寇引走时,我不是答应了他会照顾好娘和弟弟妹妹么?问我怎么说话不算数?”

青年说到此处自嘲的笑了笑,两行热泪留下,

“爹还与我说,没有答应就没有答应吧,他现在也打不着我了,只不过他说不想见到我,让我不要去找他。

娘则对我说让我好好活着,不要去找梁山贼寇报仇!

弟弟妹妹也和我说他们不怪我,让我在砀郡郡城中多吃一些,他们听说砀郡郡城中有很多好吃的,让我替他们尝尝都是什么味道......”

少年说到此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呼延灼见状也是心如刀绞,他多次伸出手想安慰青年一番,最终却又缓缓收回了手。

而过了许久,青年才擦了擦眼泪问道:

“你说,现在他们死了,我怎能不大快人心!”

呼延灼望着双目赤红的青年,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时间也是悲从心起,他想说的很多,最终却只说了两个字,

“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