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伺候着洗完了澡,武慕秋从浴桶里出来。擦拭干净身上的水,那丫鬟也捧着干净的衣服过来了。
她满脸疑窦,越看越觉得蹊跷,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受到这般待遇,还真不如将她扔到牢房里去来的踏实。
衣服崭新,料子也还不错,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一层一层的穿上,长裙是红『色』的,穿在身上,显得她的皮肤也异常的白皙。
那双狐狸眼儿特别的好看,更带着几分无意识的魅『惑』,尽管她什么都没做。
『潮』湿的长发披在脊背上,穿好了衣服,她被按着坐下,然后一个丫鬟站在她身后给她擦拭头发,那动作格外的轻柔。
她们越是这样,她就愈发觉得心里『毛』『毛』的,明明是一副看守犯人的表情,却偏偏一切都做的十分周到,令人『毛』骨悚然。
长发擦拭的差不多了,丫鬟将她的长发简单的挽了起来。
武慕秋回头看了一眼,那丫鬟还是一样的表情,像什么木偶似得。
就在这时,之前出去的那个丫鬟回来了,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饭菜。
一一的摆放在桌子上,显然这是给她准备的。
不止给洗澡给新衣服给挽发,这会儿居然还给饭,怎么想都是不对劲儿。
不过,她的确是饿了,这么长时间没正常的吃过饭菜,眼下闻着饭香,肚子也开始跟着叫了起来。
走到桌边坐下,她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两个丫鬟,随后拿起筷子吃饭。
饭菜不算太过丰盛,但味道不错,她边吃边瞄着看守她的那两个丫鬟,一边思量着自己若是跑的话,她们能不能拦得住自己。
不过,就算自己能成功的跑出这个房间,但外面有多少人是未知。今日在路上的那些人有十几个,这宅子里的人数是不确定的,因为她没看见。
而且不熟悉路线,她即便是跑,也不知能跑到哪里去。
填饱了肚子,武慕秋满足的倒了一杯水喝,拿着水杯,一边站起身,另外一只手横在腹部前,一副吃饱喝足老太爷的模样。
其中一个丫鬟开始收拾餐盘,而另外一个则就站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喝着水,她一边环视这房间,条件这么好,哪像是要关押什么犯人。
她还是觉得对她有企图,就是那个无所谓了。如果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什么企图的话,那除了那些龌龊的心思之外,也没其他的了。
看来这厮不仅是个小人,而且还很下流,『色』胆包天。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而且还属于自作多情的那一种。
她放下了水杯,跟在她后面的丫鬟就上前了一步,问道:“小姐,吃好了么?”
武慕秋看向她,自带勾人的双眼上下审视了她一下,随后点头,“吃好了。饭菜不错,味道可以,多谢了。”
丫鬟点了点头,随后就绕过她走到了门外。
她这『操』作几分难懂,武慕秋有些『摸』不着头脑,神经兮兮,难道这里的丫鬟都脑子有问题么?
就在这时,那丫鬟又回来了,而且手上拿着的东西让武慕秋立即睁大了眼睛。
后退一步,她是拒绝的,然而丫鬟十分坚定的走到了近前。另外一个收拾完桌子的丫鬟也回来了,她快步走过来,快速的控制住武慕秋的双手。
那个丫鬟手里拿着的是两条铁链子,一个是手镣,一个是脚镣。
手被铐住,铁链子特别的沉重,而且铐住手腕的部分特别的紧,想挣脱都不容易。
接下来,被铐住的就是脚了。和手上的一样,铁链子紧紧地铐住了她的脚踝,自己又成了罪犯的模样。
极其无言,武慕秋现在骂人都骂不出来了。被优待了一阵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然后就上了手镣和脚镣,太荒唐了。
“小姐,请吧。”将她铐住了,那两个丫鬟站在两侧,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发出了一声冷笑,看来还真是要将她关到牢房里,连被关押在房间里她都不配啊。
举步往外走,脚镣就那么长,她步伐都得放的很小。而且,随着走路时,铁链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简直刺耳。
一步步挪出房间,外面果然是有人看守的。而那两个丫鬟也做了交接,直接将她交到了外面的人手里。
跟随着指示走,这宅子很大,灯火通明的,也不知是哪儿。
一直往府邸的后方走,期间见到了很多人,这宅子有许多人在守着,如果想逃脱的话,并不容易。
武慕秋也没了办法,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还真不信那个无所谓能把她杀了。
府邸后头,灯火稍暗,而且,有一长排的房子格外的坚固,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有两扇铁门是打开的,门口还有人守着,武慕秋直接被带进了这里去。
这就是牢房了,走进来就闻到了牢房里才有的气味儿,虽说这里显得很干净。
一间一间的牢房很干燥,里面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干草,这牢房的环境还不错。
被带到了其中一间前,武慕秋就被送了进去。然后两个狱卒模样的人站在牢门前,开始上锁、。
铁链子一圈一圈的从上头一直缠到下面,而且,不只是一把锁,从上到下一共上了六七八锁。
武慕秋站在里面瞧着他们的举动,她没什么好气的笑了一声,随后便转身走到了干草堆上坐下。
还换了一身新衣服呢,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坐牢。
狱卒将牢房的门锁好了,上头像挂着一串纠缠的海带似得,结结实实,就是为了严防这里头的人会逃跑。
武慕秋极是无言,其实如果她想出去的话,他们锁多少道也不好使,她总是能出去的。
但,眼下的问题是,即便出了这个牢门,也跑不了多远,因为外面人太多了。
这是大庆城,因为当时那个无所谓说了,他要来大庆城。
但这宅子位于哪个位置却是未知,有多大,具体地形,她都不知道。逃出去,并不明智。
而且这牢房环境还行,比在山匪窝里的牢房条件要好得多,干燥不『潮』湿,而且也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儿。更况且,在把她关进这牢房之前还给了一顿饱饭甚至洗了个澡。
这也算是比较好的待遇了吧。
但转念一想,武慕秋觉得自己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
牢房的走廊上头挂着琉灯,使得这牢房里并不阴暗。坐在干草上,武慕秋几分昏昏欲睡。不过说真的,刚刚洗完澡,又换了新衣服,就这么躺下,实在是糟蹋了。
就在她还在思虑这些事情时,有脚步声传进耳朵,她挑起眉『毛』,一边抬眼看向牢房外走廊处,一个白『色』的人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来人正是元昶琋,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华袍,长发整齐的束在发顶,以一枚白玉冠扣住,面目俊美而温和,纯朗干净,让人看之一眼便不由心生好感。
走到牢房前,元昶琋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一边双手负后。那姿势虽好像很老成,但是由他做起来却特别的好看。
武慕秋也看着他,瞧他那笑的温润的样子,她就觉得不顺眼。亏得那时还觉得他这样笑真是好看,但现在知道了,这就是『奸』诈的笑,尽显其『奸』诈本『性』。
“犯了罪,必须得接受惩罚。其实《大魏律》相较来说,对于犯小错误的人还是很宽容的,只不过五个月而已。你只要不做糊涂事,甚至可以将功抵罪的话,会更快一些出狱的。”他开口,看似很善解人意的劝慰道。、
武慕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这人不要脸真的是天下无敌,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说出这种毫无廉耻的话来,佯装自己是君子,简直就是狗放屁。
看她那样子,元昶琋笑容也愈深,“你放心,看在武将军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该受的惩罚还是要受的。你的情况,我也会通知武将军的。待得你出狱时,我可以派人将你送回家去。”
听到他这番话,武慕秋却皱起了眉头,缓缓看向他,她眉头也皱的越紧,“你知道我是谁?”他不止知道她是谁,还知道她父亲是谁。
元昶琋的眸子好像都在闪光似得,犹如两颗星星,“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的大名,可是记忆犹新。”
“我这么有名么?”即便是父亲手底下的兵,提起她的大名来,都未必会知道她是谁。
“兴许别人不知,但我却知道的清楚。说起来,咱们儿时还见过一次,甚至一同玩了几天。你那时年纪小,不知是否还记得,但我却记得你,小花。”他说完,最后叫了一句她的小名儿。
闻言,武慕秋不由得深吸口气,这人还真是认识她。她这小花的名字较为广泛流传,但凡认识她的都叫这个名字。而和他父亲熟识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他的女儿叫小花,反而是知道大名的人不多。
但眼前这个家伙,不止知道她叫小花,连她的大名也知道。她当时说了她的名字,他怕是就知道她是谁了。
可怜自己一直傻呵呵,他却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你说我们儿时见过?那也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可是又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你。请问你从小到大没变过样子么?一直长这样。”伸直双腿,武慕秋倒是想知道他是谁。
“我姓元。”元昶琋回答她,倒是没有再隐瞒。
“元?你是皇家的人。不会是太子殿下吧?”她儿时还与太子殿下玩耍过不成?
“我不是太子殿下,我叫元昶琋。天鉴卫统领,一个月前奉太子之命清扫西北,『荡』寇剿匪。”元昶琋看着她,倒是希望她能记起来。但看她那表情,明显是根本不记得了。只不过,她应该知道他是谁,最起码,她应该知道他的名字才是。
“原来你是东南镇疆王的长孙,你是在皇宫长大的,和太子殿下相伴,原来是你。”这回对上了,武慕秋知道他是谁了。但是,他说他们儿时见过,这事儿她不知道。
母亲从不多说话,以前的事情也从来不说。即便是与她谈心,说的最多的也是那另外两个与她最亲近的人的事情。而关于其他的人,她从来都不说。
“从未想过,儿时的你乖巧聪明,长大之后居然做溜门撬锁偷鸡『摸』狗之事,真是让人太惊奇了。武将军是个忠心耿耿的良将,他的女儿却让他颜面尽失。”他笑着说,但明显是口不对心。其实从她小时那善妒又有心机的样子就看得出她长大之后也不会是什么善茬儿,果真是顺着他的想象来发展的,甚至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冷眼看着他,这厮笑容满面的嘲讽她,真是讨厌至极。
学来的那些脏话她想都用到他身上去,但思及他的身份,她又硬生生的闭了嘴。
人家可是镇疆王的长孙,将来是要继承镇疆王府的。而且,他还是太子殿下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又是帝都之中那个可以和大内侍卫相媲美的天鉴卫的统领,眼下又负责西北『荡』寇剿匪之事。但凡谁长了眼睛都不能得罪他啊,否则家里有再大的靠山都没用。
说她溜门撬锁偷鸡『摸』狗,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认了。五个月的牢狱之灾,她承受了还不行么。
再说,他刚刚也说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会太为难她。既然如此,她也不能给父亲添麻烦。
好吧,她认了!
看她不吱声,却又气嘟嘟的模样,元昶琋的唇角高幅度的上扬,不可说是在偷笑,而且还有几分得意。
“记得你儿时还能用一个比自己手紧窄上一大半的镯子进行高难度的表演,那镯子套进了手里,又轻松的拿出来,简直是叹为观止。最后你临走时还将那镯子送给了我做纪念,我当时觉得你的行为太有趣了,所以也学你。哪想到那镯子卡在了我的手上,险些将我的手指头夹断,闹了好大的笑话。”他接着说,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丢的这个脸,不止他记了十多年,但凡当日在场的人都记得,而且时不时的就拿出来笑话他。
听他这么说,武慕秋倒是觉得这事儿应该是真的。那种轻松的事情,她打小就会儿,简直就是入门级别的小菜。
“你说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但这么说来,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面对老相识,还能如此不徇私,真是佩服啊。”强撑着脸上挂笑,武慕秋拍了拍手,手腕上的铁链子也跟着哗啦哗啦的响。
“公是公,私是私,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再言,你的确是做错了事情,需要反省。给你五个月的时间反省,相信也够了。”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他又不能如数的还给她,关在牢房里,就算是报仇了,尽管真的较真来说,他还是觉得不够。这个小孩儿太坏了,瞧她眼下盯着自己那样子,眼睛里的钩子好像都要钻出来了,要把他活活钩死。
不过,即便是这个样子,却也一样的明艳动人。其实这般来看,再和记忆里的那个小女孩儿相对应比较一番,她好像没太多的变化似得。
“大公无私啊,佩服。”武慕秋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最后一句,然后便说不下去了。再开口,她就真要骂人了。
动手,一只手『摸』到另外一直受到手腕上,那上面套着一只银质的却很轻的镯子。很轻松的一扭,对在一起的开口错开,她直接从里面倒出一根细长类似于银针的东西,只不过细长的顶端带着一弯弯的小钩子。
扫了一眼元昶琋,他还在盯着她,不过她不甚在意。
用那带钩子的银针探进手腕上的锁里头,只是扭了几下,锁就开了。
之后又撬开另外一个,她的两只手都得到自由了。
“不好意思,这玩意儿太沉了,我戴着不舒服。相信位高权重的元少爷也是理解的,不然到时五个月过去我的双手双脚真的烂掉了,你也无法和我父亲交代。”说着,她一边将脚镣也撬开了,动作贼溜。
所以说,锁上几道都没办法制住她,她都能撬开。
瞧她那气愤却又嚣张的样子,元昶琋笑容不改,她是怒火攻心又无可奈何,很好,这样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算是给十几年前的他报仇解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