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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医的视线从元昶琋的小脸儿上移开,然后又看向了元极和秦栀,他好像正在思量着该如何说,措辞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秦栀盯着他,根据他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个结论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也很像是若发表出这个结果来,让他这个老太医有些颜面扫地。

“太医不必有心里压力,请说吧。”看他迟迟不开口,秦栀简单明了的说道。

老太医回神儿,随后道:“小少爷的喉咙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之所以不愿发声,其实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懒于如此。”

听他说完,秦栀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转眼看向那被元极抱在怀中的小人儿,他正在研究元极的耳朵,想要扯动,但是力气又没有那么大,看起来很费劲似得。

“太医的意思是,他就是懒,所以才强忍着不发声?那你说,如果我现在掐他一把的话,他会不会因为疼而哭出来?”这个说法,秦栀有些半信半疑。

太医几分为难,“小少爷还是个孩子,世子妃最好还是不要这样。”话落,太医暗暗的无言,哪有这样的母亲。

秦栀深吸口气,然后看向元极,他正在盯着那个研究他的小家伙,似乎根本没在听太医说什么。

他看的很专注,好像不想错过这个小家伙任何一个表情。

走到他身边,秦栀抬手摸了摸那个小人儿的手,他不太喜欢,将自己的手挣回去,然后放在元极的胸口,整个人也直接趴在了他肩膀上。大概是累了,趴在那儿就不动了,只是缓慢的眨着眼睛。

瞧他这个样子,秦栀不由得笑,“看来儿子比较喜欢你。唉,知道了,你是不止性格别扭,还很懒。算了,我不碰你了,和你爹相亲相爱吧。”

元极看了她一眼,薄唇微扬,“不是更像你么?满肚子的鬼主意。他可能是累了,我送他去睡觉吧。”

秦栀点点头,瞧元极那不在意又很满意的样子,心中对太医的结论倒是更多信任了几分。

元极抱着那趴在他肩头的小家伙离开了,秦栀转身看向太医,“那不知太医认为,他何时能够‘勤奋’?能发声。”用懒惰这个理由,总是觉得有几分荒唐。他这么小一个家伙,怎么可能知道懒惰是什么?

“这、、、兴许小少爷对任何事情都好奇,或者到了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忘记懒惰这回事儿了。”老太医说着,但很明显也不是太有自信。

秦栀想了想,愈发觉得好笑,既然现在不知结果,只能且走且看了。

那个小人儿果然是睡着了,就趴在元极的肩膀上。他倒是不觉得累,最后自己也躺到床上去,而那个小人儿则是趴在他的身上。

他又随手拎过来一条被子盖在了那个小人的身上,老老实实的趴在元极宽阔的胸膛上睡得昏天黑地,什么都不知道。

走进卧室,瞧见的便是这个场景,秦栀不由得撇了撇嘴。

到床边坐下,她动作很轻的躺到元极身边,瞧着那个小人儿扭着头趴在元极胸膛上的样子,压到下面的那侧脸蛋儿已经扭曲了,因为肉太多。

无声的笑,“你还真是有想法,他一直在你身上,你不觉得呼吸困难么?”关键是没看出来他会这样,明明当时得知她怀孕时,他还曾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呢。

“他也没多少分量。而且,真的很听话,我挪动了他数次,他都软绵绵的没反应。”看在眼里,元极也愈发觉得可爱,这世上怕是也再没有比这个小家伙更可爱的物件了。

“你现在不是当初那个想法儿了?居然还能抱着他睡,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拿过他一条手臂,秦栀枕在上头,这举动几分争抢的意味。她倒是也想趴到元极身上去睡觉,但他能撑得了一时,时间太久他必定会呼吸困难。

瞧着那个小人儿睡得都要流口水了似得,虽是觉得可爱,却又隐隐的几分嫉妒。

“很好玩儿,是我不曾想过的。和我长得这么像,也很神奇。”对于元极来说,一切都如此新鲜。无缘无故的,这个对于他来说很陌生的小人儿,就成了心头肉。

这世上,一下子就有两个他可以用生命去关怀的人,真是前二十几年不曾想过的事情。

瞧着他略感慨的脸,秦栀也不由得弯起红唇,“你的儿子,若是长得像隔壁老王,你就绿了。”

转头看向她,放在她脑袋下的手臂用力,直接将她也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秦栀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毕竟那个小人儿还趴在他身上。

盯着他的小脸儿瞧了一会儿,真是软嫩无比,闭着眼睛,睫毛也很长。虽说这么小,可是眉毛却不寡淡,和元极特别像。

抬手,隔着被子罩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地拍了拍,“我现在还真是好奇你儿时是什么模样了。如果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点有些改变的话,没准我就能见到你小时候了。”想想他儿时过得那么不痛快,秦栀心里是心疼的。尤其是瞧见自己生下的这个小东西,这么像元极,他小时候应该也就是这个模样。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就得去吃苦,真是不得不心疼。

“如果你能见到我儿时的模样,现在岂不是已经生出白发了?”比他年长,自是长辈,最后又怎么可能成为夫妻?她这想法,实在不合理。

“那你可能要管我叫婆婆了。嗯,平白多个孙子,也是不错的。”轻笑,边说边抚摸着那个小人的屁股,隔着被子也能感觉到肉嘟嘟的。

元极的手落在了她的头上,用力的抓了抓,算是惩罚她乱说话。

盯着那个小人儿看,秦栀蓦地想起刚刚太医说的话。

“你说他真的是因为懒惰么?我真是想不明白,他这么个小小的东西,是怎么会觉得说话费劲的?”想不明白,他的思想里应该没有勤奋和懒惰一说吧。

“你就不要再琢磨了,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会发出声音来,就说明没问题。懒惰与否,长大了再说。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懂,即便打骂,他也不理解。还有,你别总想着要掐他,逼着他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继母呢。”元极十分不赞同她的想法,偏心向已十分明显。

秦栀无言以对,如果这个世界有录像机就好了,非得把他那时要打掉自己儿子的样子录下来。再让现在的他清楚的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到底前后差距有多大,自己打自己脸,啪啪的响。

三个人靠在一起,不知何时睡着了。

原本盖在那小人屁股上的被子也分给了秦栀一半,三个人盖着一条被子,睡得安宁。

再次醒来,是因为那个小人儿的挪动,他有了动静,元极也在瞬间睁开了眼睛。

他一只手始终都罩在那小人儿的屁股上,免得他自己挪动会从身上掉下去。另一条手臂则被秦栀占据,当成了枕头。

趴在身上的小人儿醒了,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要起来似得。

元极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秦栀,然后缓慢的将手臂抽出来,随后抱着身上的那个小人儿坐起了身。

动作一气呵成,那小人儿也不发出声音,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元极还顺便将整条被子都给了秦栀。

抱着小人儿,他缓缓的走出卧房。小人儿醒了便睁大了眼睛,盯着元极看,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交给了嬷嬷,嬷嬷又抱去给奶娘送去,因为时辰到了,这个小人儿饿了。

小人儿脱离了自己的怀抱,元极才注意到自己腹部的衣服潮乎乎的。什么都不用说,显而易见,这是那个小家伙干的好事儿。

也不知何时尿的,他竟没一点感觉。大概是真的太安逸了,所有的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转身返回卧房,秦栀大概也是因为他们俩离开了床铺而得到了自由,整个人翻过去趴在了床上,而那条被子也被她箍在了自己的身上,乍一看像个蚕蛹。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元极走到床边坐下,一边瞧着趴在那儿安睡的人,一边思虑着接下来的事宜。

虽大魏和西棠停战了,但是天机甲却一直没闲着,关于吴国与西棠内部的近况,不间断的送回来,估摸着密信能堆成一座山了。

而儿子在皇宫,说真的,他是不想离开的。

这皇宫清冷,不是元极所喜,可如今却因为那一个小人儿,却莫名的想长久的留在这儿。

如果他离开的话,他自然会想带着秦栀,但她也明显不会舍得那个小家伙。

思来想去,却忽然发觉,生出牵挂来反而让人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侧身躺下,他将秦栀连人带被子全部圈在怀抱里,嗅着属于她的独有的气味儿,元极再次闭上了眼睛。这两个人一向作息规律,如今都因为那个小人儿而彻底颠倒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秦栀是被热醒的,身上裹着一团被子,还被另一个人圈在怀中,待得睁开眼睛,头上都是热汗。

在被子里挣扎,那个抱着她的人眼睛还没睁开,手就跟了上去,直接将她从被子里解救了出来。

“好热。”散乱的长发下,她的脸也红彤彤的。

睁开眼睛看着她坐在自己身边蓬头乱发的样子,元极也不禁无声的笑了起来,“乱糟糟的。”

“稀里糊涂的就睡着了,而且越睡越困。我期间想醒来,可是眼睛睁不开,又好像在做梦,但具体梦见什么现在也记不住了。白天不能睡觉,头都大了。”话落,她低头,直接砸在了元极的身上。

他也抬手罩住她的脑袋,缓缓地揉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垂眸瞧着她像小猫一样在自己的胸口上磨蹭。

“过些日子咱们回翎山?”他忽然问道。

在他胸口磨蹭的人顿了顿,“我还想在宫里多住些日子呢,虽说不是咱家,但儿子在这儿,就想多陪陪他。”

“我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理解她的心情,毕竟他也是这个想法。

“唉。当时还想着应该不会太难过,但事实证明计划不如变化快,我这会儿已经开始觉得心里不忍了。恨不得把他抱走,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当然了,这只是想法而已。

在皇宫里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总比像元极似得被送去天机甲要好得多吧。如果她生下的那个小人儿真被送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她真的会被气死。

“孩子气。”她这会儿说的话可是毫无理智,不过元极倒是觉得可爱,她应该这样,不然总是十分稳当的像个老人。

“好吧,那咱们就回翎山。不过,回翎山之后呢?我可以帮你处理各方来的密信,但你也不会一直都待在翎山,还要去哪儿?”从他胸前抬起头,秦栀问道。

“眼下西棠内部乱成一团,自是想去看看。”元极淡淡的说道。

“西棠?你确定么。你是去看热闹,还是另有目的。”这个人,没准儿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用手指拨弄着她乱糟糟的长发,元极若有似无的笑了笑,“嗯,的确是想去看热闹。而且,我特别想看看,公冶峥是如何做一个皇帝的。”凭他那疯狗似得性子,元极不认为他能治理好一个国家。说不准过几年,就能看到西棠灭国了。

听他这么说,秦栀也只是笑,他是见不得公冶峥好,她心里清楚。

新仇旧恨的,加在一起是数也数不清了。这回公冶峥又抢走了她手上的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上,把元极恶心坏了。

不过,秦栀倒是不那么认为。公冶峥是一个脑回路清奇的人,但基本上他若是真下定决心想做什么的话,都会很认真。

治理国家不容易,但也未必他就不行,没准儿特别行呢,这都是未知的事情。

她分析别人都可以,唯独公冶峥不行,因为他实在太奇葩了。

“也好,咱们就当微服潜入游玩了。只不过,你别想着去明目张胆的惹他,和平来之不易,我可不想破坏。”一只手戳上他的下巴,秦栀就担心他会觉得咽不下这口气而再次去破坏。

“你呀。”捏住她的鼻子,元极什么话也说不出。她现在不是以前,做事想的是一口气。现在为的是那个小家伙儿,深思熟虑的,就差要将那小家伙儿的未来全部写在纸上一一安排好了。

抱住他的脖子,秦栀眯起眼睛,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儿,只是觉得无比好闻。这世上的熏香再也无法复制出和他身上一样的味道,无比的好闻。

“有时间你带我去北方瞧瞧吧,赶在冬季的时候,去瞧一瞧银装素裹。你以前也说过,北方极寒之地冬天来的特别早,我就挺好奇的。”这么多年没见过雪,都忘记雪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的了。

“很冷,你会受不了的。”元极却是并不想带她去,太冷了,不习惯那种气温的人,会很容易生病。

生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有很多人都因为一场看起来小小的风寒而送命。

“那就赶在不是特别冷的时候去呗,瞧见了白雪皑皑的景色,咱们就回来。”大魏疆域辽阔,她却始终都在南半部转悠来着。

“好,满足你。”元极只能答应,却只是觉得她幼稚,但又很可爱,像极了那个小家伙。其实现在看来,兴许那小家伙的脾性是随了她的。

两个人在床上粘腻了有一会儿,这才离开卧房。

午膳已备好,刚清洗过手,元莯便来了。

一早元莯是带着太医一同过来的,后来太医说完了诊断的结果后,元莯就又带着他直接去见了元卫。

进来后便瞧见了秦栀未梳理的长发,她也不由得笑,“我倒是来的正好,若是再早一刻,是不是就打扰了你们?”

“我邋遢习惯了,总是觉得这般松散着头发更轻松些。”元莯是何时都将万分华贵,发髻亦是挽的一丝不苟。头上还插着步摇等,秦栀看着就觉得头疼,压得太过沉重。

在对面坐下,元莯笑看着他们俩,“如今太医给了诊断结果,你和大哥都心里一松吧?琋儿还小,待得再长大一些,他想说话时,自会发声的。”

“嗯,放心了。对了,自从回来后也没见到宸儿,何时把他抱来让我瞧瞧,是不是又长大了些。”将元莯爱吃的粉蒸圆子放到她面前,秦栀倒是想念起另外那个小家伙了,无比可爱。

“自从天气温暖了之后,皇上便总是将他抱到御书房去,他可忙了。”元卫很喜欢这个儿子,但同时要求也很高。

秦栀点点头,这元家的人似乎都这样,一点都不松懈。

“对了,西棠派来的使臣已经回去了。皇上已决定停战了,而且也下旨恢复了与西棠的通商往来。”说起这事儿,元莯倒是几分不乐意,毕竟两国之间长达一年多的战争是西棠先引起的,他们挑事在先。

如今他们派来个使臣说停战就停战,还恢复了通商,总是觉得吃亏了似得。

“通商是为了百姓,西棠百姓咱们管不着,但大魏的子民不能不管。有很多都是吃这碗饭的,皇上做的很对。小事上可以忽略不计,毕竟民生大事更重要。”秦栀看出元莯是不乐意,这也是人之常情,但元卫的考虑是没错的。

也不愧是皇上,心胸宽广,不拘小事,思虑的要更周全,是整个天下。

元极倒是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继续慢悠悠的用饭不语。

和元莯唠叨了一会儿,午膳也用完了。这个时辰,元昶宸也要午睡,元莯要去将他接回自己的宫殿里去。

将元莯送到宫殿门口,瞧她也是过得忙碌,比没有孩子的那个时候好多了。最起码有事情可做,就不会胡思乱想,这是好事。

返回,元极也正好从元昶琋的卧房里出来,那个小家伙已经睡了,吃饱喝足,又睡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走过来,秦栀上下的审视了一番元极,他这眼神儿是有话要说。

“你平日里,还真应该与元莯多交流交流,让她也学学你考虑事情的方式方法。总是一根筋,以小气的女人思想来考虑问题,对将来的太子没有好处。”元极声线淡淡的,却是他的真心所想。元莯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尽管深居宫中多年,是元卫的伴侣,可仍旧是见识短浅了些。

秦栀很想给他个白眼儿,“人之常情好嘛,她所想都是正常表现,又没有反人类,你干嘛要让我去影响她?再说了,人有百样,若是天下大同,反而对宸儿没好处。就得让他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和不同的,思想各不一,这样他才能学会面对不同的人而变换处理应对的方式。你呀,是把人都当韭菜了,一刀切。”

自己一个意见,换来她这么一长串的教训,元极深吸口气,几分无可奈何。

看她还有再说下去的架势,元极脚下一动,直接到她面前。

俯身,一只手绕过她的后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头上。

秦栀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要发出一声尖叫,又被她吃了回去。孩子正在睡觉,她若大嚷大叫,必会吵醒他。

她不叫不挣扎正好,元极直接将她扛回了卧房。

难得如此清闲,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回卧房里躺着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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