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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在呕吐和眩晕之间度过,各个疲累不堪,都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下,但奈何身体根本不争气。

不管是这边天机甲的众人,还是对面公冶峥的人,大家都一样。

秦栀亦是被折腾的劲力全失,喝水,然后呕吐,已数不清吐了多少次。而且,她觉得她的身体此时应该是最干净的时刻了,什么都没有,通透的很。

衣服上都是汗,潮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

不过眼下也的确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毕竟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谁也无法嫌弃谁。

天终于缓缓的亮了,篝火也灭了,一部分鹰机和甲字卫撑起身体,开始在四周活动。不只是做警戒,也是为了让身体快些恢复过来。

秦栀倚靠着元极,光线有了,秦栀也能看得清几十米开外还挂在树上的柴文烈了。

他的眼睛被元极盖上了,如今不再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着倒是舒服了许多。

柴文烈功夫不凡,但在秦栀看来他最可怕的地方还是眼睛,像毒蛇一样,吓人的很。

她最怕的就是那些玩意儿,也所幸在这儿没有出现那些东西,否则就凭她现在这体力,跑不了爬不动的,非得被吓得晕过去不可。

瘫软如泥,倒是手脚都有了些力气,晕眩的感觉也没了,只是有时仍旧想呕吐,肠胃抽筋似得。

这已经很好了,说明身体在恢复。有些毒的确是很强,能轻易的破坏人的身体。但是,又不得不说人的身体也是极其强悍且复杂的,过滤掉了那些毒气,也就恢复过来了。

“我想起来走走。”活动着自己的双手,秦栀一边说道。

元极什么都没说,将她抱起来,然后托住她的腰,让她试探着自己走动。

看他那样子,秦栀不由得失笑,“我又不是残废了,你不用这样。放开我吧,抓着我的手就行。”

元极放开她的腰,转而抓着她的手,“你虚弱也是正常的,不用着急。待得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常的。”

“我能不着急么?现在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心里终归是不踏实。一会儿瞧瞧其他人,若是可以的话,咱们就赶紧离开。哪怕是去南胡,也是安全的。”秦栀往前走,一边说道。随着走动,身上没力气,头重脚轻的。

扶着她走,秦栀恢复的还可以,比那边一些甲字卫还要好一些。

“世子爷,我看今日咱们就能撤离。得赶紧离开,说不准什么时候玄衡阁的那些杀手就会转悠到这里来。”萧四禾走了过来,他脚步虚浮,下盘不稳,瞧着就好像纵欲过度似得。

若不是大家情况相同,秦栀真的会怀疑他可能没干什么好事儿。

“叫他们各自调整,晌午时便启程离开。”元极扫了一眼众人,大部分人都能站起来了。到了晌午的话,离开这里不成问题。

“好,赶紧离开。我看,对面好像在等接应呢。若是他们的接应真来了,于咱们可是不利。”萧四禾扬了扬下颌,说的是公冶峥。

秦栀转头往那边瞧了一眼,他们也差不多恢复了,各自走动着,还有去看柴文烈尸体的。

倒是公冶峥靠在大树上,瞧不出恢复的如何了。

“不用扶着我了,缓过来了。”放开了元极的手,秦栀缓慢的深呼吸,胃里好多了,她走动时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缓步的前行,秦栀再次朝着柴文烈尸体的方向走去,在距离五六米时,她停了下来。

柴文烈下半身的袍子还如破布一般挂在身体上,显而易见他的袍子是被看他尸体的人割开的。大概他们也很好奇,想知道柴文烈是不是真的被阉了。

但谁也想不到他有如此狠心,自己把自己割了个干干净净。

“这往后啊,说不准我睡觉时都能笑醒。终于死了,彻底放心了。”林蕴的声音传来,她从后头缓步走过来,她恢复的不错。

“知道你高兴,希望他死,但也从没想过他会死的这么惨吧。”看了林蕴一眼,秦栀一边轻声道,主要是提不上什么力气来,所以也根本没机会中气十足。

“是啊,这世子爷做事还真合我的胃口。这往后呢,咱们也算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事世子妃就开口,在下决不推辞。”林蕴站在她身边,一边笑道。

“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们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呢,我还是得和你说一声,乔姬是我的人,你不能带走。”秦栀笑着说道。

林蕴哽了哽,本来还想和她商量乔姬这事儿,但很明显,秦栀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提前把话说死了。

扫了她一眼,瞧她那郁闷的样子,秦栀自是高兴。

“其实我应该再去山洞里转转。”盯着柴文烈的尸体,林蕴忽然说道。

“你喜欢那里头的风景?”看向她,秦栀倒是不解她又想做什么了。

林蕴啧啧叹了两声,随后走近柴文烈的尸体,视线在他血糊糊的下半身停留了片刻,随后道:“这柴文烈功夫高强,但是性格很古怪。据我所知,他好像没有什么嗜好。不像柴廷南,家里跟窑子似得,面首宠姬无数。我之前还一度怀疑过,怀疑他们兄妹之间有苟且。但后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儿。那时我就特想知道,如柴文烈这种身材高大武功不俗的男人,这下半身的家伙到底有多大。这皇城倒是有这么一号人物,长得也和吴国人不太一样,很是高大,家伙也大。听说,都能当锤子用。但一直没有见过,颇为遗憾啊。如今这柴文烈死了,家伙也没了,真是作孽啊,下辈子没准儿出生就是个阉人。”

听着林蕴侃侃而谈,秦栀不由得摇头,“虽说他是死了,但也到底是个人物,你在这儿尽说一些侮辱的话,就不怕他被气的活过来敲死你。”

林蕴哈哈一笑不甚在意,她就像个男人一样,开黄腔是信手拈来。

一个身影缓缓的接近这里,林蕴瞧见了,笑声也掩去了。什么都没说,她转身就走了。

而那个身影也到了附近,是公冶峥。

他能走动,只不过脸色不是很好,苍白着的,瞧着好像被谁蹂躏过一样。

看着柴文烈的尸体,公冶峥也不由得叹口气,“心病已除,往后你也能睡踏实了。”

“共勉。”他们俩情况相同,毕竟有同杀柴廷南的‘同盟情谊’在。

“这毒气还真是强烈,虽说不会致人于死地,可被折腾的生不如死啊。”公冶峥咳了一声,大概是肠胃不舒服,他也抬手按在了腹部。

“还以为你能有所防备呢,谁想到和我们一样。往后别再说自己文武双全了,不够丢人的。”如果不是元极,他也必然死定了。

说起这个,公冶峥一笑,转眼看向她,他的笑看起来有些奇怪,“我虽说当时手脚麻痹,但到底是提前戒备了下,所以,也没如你们似得当即就晕了过去,我坚持了好一会儿呢。”

秦栀嗤笑了一声,刚想说他不要再强撑找面子了,但却忽然发觉,他明明是话里有话。

转脸看向他,秦栀几不可微的眯起眸子,“然后呢?”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事情。哦?看你这眼神儿,想来是没人告诉你啊。真是可惜,我也没打算多嘴。”用一种根本不属于他的眼神儿盯着秦栀,他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秦栀心内有底,看来昨天她没有看错,柴文烈的确是跟元极说了什么。而公冶峥听到了,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柴文烈所言与她有关系,不然的话他也没必要卖关子。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不劳公冶公子操心。”具体是什么事情元极没说,而眼下秦栀也不打算去问他了,就想看看他会不会说。

“我想,元世子怕是不会告诉你。”公冶峥怪笑了一声,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秦栀懒得理会他,但心中却又不免分析他刚刚说的话。他说元极不会告诉她,那么柴文烈所说的话比她想象的更严重些。

“公冶峥特意跑来说了些什么?”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一刻一双手就拥住了她,同时将她转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人,秦栀盯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她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就如在观察她要审讯的犯人一样,先发制人,以势压制。

元极也看着她,虽是居高临下,但秦栀显然并不畏惧。

“看什么呢?”低头,元极在她眼睛上亲了亲,轻声道。

“看你长得好看。”秦栀弯起眉眼,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元极自是不信她这话,抚着她略凌乱的发丝,“晌午时便启程,大部分人都能起身行动了。”

“太好了,赶紧离开。不过,柴文烈的尸体怎么办,就扔在这里不管了?”看了一眼柴文烈,如果他能醒来,没准儿就能知道他都和元极说了些什么。

“想必很多人都盼着他死,自会有人来寻他。不用管那么多,他是罪有应得。”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表情与话语一样的淡漠无温。

“也不能说他是罪有应得,毕竟咱们立场不同。站在他的立场上,我们就是坏人。但很可惜的是,他在和我们这些‘坏人’的斗争中失败了,所以落得这个下场。”立场不同,位置不同,那么就势必会有斗争。

垂眸看着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小人儿,明明看起来娇弱无力的,但根本又摸不清她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有时就是个谜。

“柴文烈在死之前,的确说过一些话。但无关紧要,想必是临死前的挣扎,我并不信。”蓦地,元极忽然沉声道。

看着柴文烈的尸体,听着他说的话,秦栀噗嗤笑出声来。

扭头看向他,秦栀弯着眉眼,“我就在想啊,你什么时候会说。比我预估的要早一些,你太沉不住气了。”

元极抬手捏住她的脸颊,微微用力的扯了扯,“看你这不对劲儿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知道了些什么。公冶峥大概是听到了,所以故弄玄虚。”他也很担心秦栀会被忽悠了,毕竟她的确是想的比较多,一件事在她脑子里会成立多个可能。

“他什么都没说,其实我也看到了。只不过,距离太远了,我听不见,后来就晕过去了。”秦栀笑笑,元极能这样说,那她也没必要多想了。不管柴文烈说了什么,元极不信也就成了,不算什么大事儿。

元极若有似无的叹口气,“小瞧你了,居然还能坚持许久。”原来她看到了。

“算了,别说这事儿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个死人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有句话叫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这话套在柴文烈身上就不妥当了,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所说之言,半真半假,不可信。”摇摇头,秦栀伸出双臂圈住了元极的腰,将身体大部分的力量坠在他身上,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嗯,你说得对。”抚着她的长发,元极另一手抱着她,撑住她的身体。

时近晌午,众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以防大月宫接应的人手过来,这边也决定尽快撤离。

尽管之前倒是都有解决了柴文烈就解决公冶峥的想法,但谁想到眼下会这样。各个体力不济,拥有的力气只能勉强行路,和人火拼?估计会累的拉裤子。

整队完毕,然后启程。那边,大月宫那些但凡能站起来的人都拿着兵器,看起来也是防备着他们会忽然杀过来。

倒是公冶峥靠着树干很悠哉的样子,瞧着他们离开,他脸上始终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临走时,秦栀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她读得真切,明明就是在告诉她好好思虑,事情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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