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元极都没有回来。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脾性,但凡回来了,他势必就得跑到她身边来,特别像没了妈妈就睡不着的小孩儿。
当然了,这种话,秦栀是不会当面和他说的。毕竟他是个成年人,若是这么说他,他的面子怕是挂不住。
起床,洗漱一番,随后换上衣服挽起长发,这才走出房间。
一大早的,热气就随着太阳升腾了起来,那种闷闷的热感,让人不禁的觉得呼吸都是罪。
隔壁,萧四禾就住在那儿,甲字卫在门口守着,他们现在是日夜守着。晚上还好一些,没那么热,但白天实在闷热,他们的确是非常辛苦。
元极不让她去看萧四禾,说他没穿衣服。但昨晚听乔姬说了萧四禾的病情,她还是觉得得去看看才是。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秦栀深吸口气,“萧公子,我要进去了。希望你把不该露出来的都遮一下,这样大家都方便。”
随着她说完,房间里面就传出来了萧四禾的声音。
“秦小姐不用客气,在下还没有到那种见不得人的程度。”他的声音听起来中气还是很足的。
无语,“其实我并不在意看到萧公子的肉体,萧公子看起来也不在意。不过,怕是元极会很在意,萧公子确定不需要遮挡一下自己么?”秦栀叹口气,继续道。
里面有片刻的凝滞,半晌后,萧四禾的声音才传来,“已经遮盖好了,秦小姐请进来吧。”
举步走进去,房间里还是散着一股药味儿,在这种环境中,秦栀觉得休息都休息不好。
不过,这也没办法,眼下萧四禾无法起床,只能躺着。
走进卧室,看见的便是靠在床上的萧四禾,他穿着中衣,下半身被子遮盖的严实,也瞧不出什么来。
床边还有两个小厮,显然刚刚就是他们俩服侍的萧四禾穿衣服。
他这样子规规矩矩,秦栀是满意的,她并不想看到他的裸体,尽管也没什么稀奇的。
“你感觉如何了?”小厮搬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床边,秦栀坐下,一边盯着萧四禾的脸。
脸色是不错的,精神头也还行,就是唇色有些发白,看得出他还是身体不适。
“好多了,看我现在都能坐着了。”萧四禾扬起眉尾,依旧是风流潇洒之态。
看着他这样,秦栀真的是很难想象,他若是下半身不能用了,不知他到时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对于男人来说好像是首要,如果说‘不行’,那真的是会重伤自尊。
“从你外在的状态来看,的确是好多了。不过内伤,我也受过,知道是什么样的,恢复会很慢。你也不要着急,毕竟如果是我的话,可能连命都没了。”秦栀轻声的说着,算是转了个弯儿安慰他,并且不让他明白她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多谢秦小姐了,其实我能捡回一条命来,的确算是幸运了。不过,能得到秦小姐这般特意的关照,在下还是受宠若惊。”如果不是身体不便,他必然会夸张的拱手作揖。
秦栀笑笑,“你可是风流倜傥的萧公子,哪需要我的特意关照。元极可是很担心你,而且也很需要你,在此,我也很希望萧公子能尽快好转。”
“秦小姐的话虽然显得有些毫无温度,不过在下先在这儿谢过了。不管是为了世子爷,还是为了秦小姐,在下一定尽快恢复。”萧四禾轻笑,调侃秦栀的安慰过于官方,没有感情。
无言,“既然你都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歇着吧,若是需要姑娘的话,就叫府尹去给你找几个来。这个时候,相信元极也会睁只眼闭只眼的。”站起身,秦栀给他出主意,显然不怀好意。
萧四禾的眼睛先是亮了一下,随后便恢复正常,“世子爷喜怒无常,难保他不会心情不好,而我被误伤,尽管我眼下还是伤患。”对元极,他可是极度的不信任。
抽了抽唇角,秦栀摇摇头,随后转身离开。
其实看萧四禾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不过,下半身的伤仍旧属于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他一旦察觉到了问题,心理和精神必然会发生转变。
希望元极能尽快的找到其他有效的法子吧,且不说让他重振雄风,就是让他能够如常的‘站起来’,最起码这样就不会让他对自己失去信心。
天气太过闷热,秦栀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上了。
甲字卫护送着她离开了府衙,然后朝着关押公冶峥的地方走去。
昨晚也不知怎么样了,反正现在这一片都很安静,连个普通的百姓都没有。
终于走进了小院,汗已经顺着额角流了下来,秦栀快步的走进房间,尽管温度和外面差不多,但总是太阳不再照着自己了。
走进关押公冶峥的房间,他眼下正坐在床上,一身中衣,一脸的不耐烦。
一眼便瞧见了他脸上红色的热痱子,秦栀忍不住笑,“看你今日好多了,还有哪儿不舒服么?”
听到她说话,公冶峥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哪儿都不舒服。这里晚上只有我一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满院子都是人,哪里只有你一个。无聊的话,看书啊,不是给你准备了一些么。”走到床前,秦栀双臂环胸,瞧着他这状态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他的武功何时能恢复,其实需要提防,谁知他恢复了武功会做些什么。
“即便看书,也得你在呀。和你看书最有意思了,总是能想出一些特别无聊的道理来,那个时候就会显得我特别正常。”公冶峥依靠着,裸着双脚。不过,热痱子都已经长到了他的脚上,皮肤白就显得特别的明显。他真是太娇贵了,以前都没发现。
无言,秦栀摇了摇头,“已经有人打算进城救你了,不知,你是想要他们活还是死?”
“救我?那不知,我是不是也得给些回应才行,最起码,得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的好好的。就是被你们折腾的不成样子,已经没了半条性命了。”公冶峥特别像无理取闹的小妾,若是眼下他‘丈夫’在这儿,非得给他一巴掌不可。
“你是否活着,早就有人来探过了,你又何必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好吧,看你是真的很无聊,不如找点事情做?”拖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秦栀看着他的脸,真是够可怜的。
其实吧,她被他关押的那段时间,受到的待遇的确是不错的。所以看他这个样子,她少见的还真有些丝丝内疚。
“做什么?”看着她坐下来,公冶峥的脸色稍好了些,眼睛也亮了起来。
“看书比赛?”他们俩能做的,似乎也只有这个了。
公冶峥盯着她,想了想,随后点头,“好吧。”在这种破地方,也没别的事情能做了。
将之前备好的书拿过来,秦栀自己拿了一本,然后将剩下的给他。
公冶峥翻了翻,也挑出一本来,看了她一眼,两个人开始。
相对无声,虽是温度很高,但似乎真是心静自然凉,看着书,竟然也感觉不到热了。
看书看了将近两刻钟,然后便开始两个人的固定项目,比试一下谁记得较多。
这么热的天气,这俩人倒是显得几分乐此不疲,而且都不肯认输。
公冶峥也不再信之前秦栀的那套唬人的把戏了,坚决不承认她的方式方法,一定要一字不差的记下然后背下来。
俩人争论了半天,越来越激烈,外面守着的甲字卫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他们还真是从没见过秦栀如此激动的时候。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声调也明显拔高,后来已经堵得公冶峥插不上话了。
甲字卫对视,随后不由得摇头,真是难得一见,他们也算见识到了秦栀嘴皮子的厉害了。也不知和元极对上,到底谁能赢。
两个人的争论,最后以公冶峥插不上话败下阵来而告终,秦栀那套专门用来对付他的规矩依旧作数。
公冶峥被她气的摔书,但最后也承认自己输了,这场比试以秦栀十分不高兴而结束。
瞧他被气的那样子,秦栀很开心,站起身,她抖了抖裙子,“公冶公子休息一会儿吧,瞧你气的要爆炸了,这么热的天儿,你要是爆炸了,炸的哪儿都是,可没人收拾。”
公冶峥瞪视着她,还真是一副要爆炸了的青蛙一样。
秦栀笑的极为开心,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完美的酒窝,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隔壁,关上房门,只有两扇窗子是打开的。不时的有风吹过,不过没什么用处。
坐到床上,秦栀拿起书来,两只手都有,一本用来看,一本用来扇风。
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声音不高,其实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不过,秦栀倒是听出了元极的声音,撑起身体顺着敞开的窗子往外看,果然,瞧见了元极挺拔的身影。
随着他回来的还有甲字卫和鹰机,大太阳晒着,他们显然都很热。
这种天气里,也是真的不容易,但随着元极做事,即便再苦,想必他们也是不敢抱怨。
在院子里停留了片刻,元极便转过了身,他根本就没寻找,转过身便看向了窗子。两个人的视线从窗子之间对视,秦栀便不由笑了,这人好像是先知,知道她在偷看他。
元极径直的朝着窗子走了过来,单手撑在了窗台上,挺拔的身体一闪,便从窗子钻了进来,连进门的程序都省掉了。
看着他这举动,秦栀笑出声,“有门不走走窗户,只有偷情的人才会这么做。”
走过来,元极俯身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下,“这你也知道?”
“当然了,但凡史上那些男盗女娼之事都离不开爬窗户这一节。”给他让了些空间,让他坐下,秦栀一边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都有些脏了。
“所以,你看的书太多了,那些杂七杂八,不应该你看的,你全部都看了一遍。”让她知道这世上原来有那么多男盗女娼之事,简直是污染她的小脑瓜。
听他这说法,秦栀只觉得好笑,“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该看的和不该看的书。还有,你应该把衣服脱了。”
她这么一说,元极倒是一诧,转眼看向她,漆黑的眸子载着些许不明的亮光,“然后呢?”
“你想什么呢?你的衣服很脏,赶紧脱了。”抬手罩在他脸上推了一把,让他少瞎想。他这脑子,好像被那些不健康的思想占了大多部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往那方面想,没救了。
闻言,元极垂眸看了看,的确是有些脏。
他起身,解开腰带,将外袍脱了,扔到一边。
“我只穿了两层,脱了就变成这样了,希望秦小姐别认为我别有用心。”重新坐下来,元极看着她,一边淡淡道。她这小脑瓜,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他知道。
被堵得顿了顿,秦栀不再言语。
“昨晚情况怎么样?”说起别的话题来,秦栀还是很关心这事儿的。
“无论城里还是城外都准备妥当,不用担心。但凡进来了,就都别想再走了。”将床上的书拿走,元极躺下,随着他身体舒展开,都听到了他腰间骨骼发出了脆响。
看着他,秦栀不由得笑,“很累么?”
“还好。”他只是一夜没休息,身体有些僵硬而已。
秦栀不由笑,拿着书在他上空扇了扇,“很热啊。”
“这里条件不好,而且这里根本没有储存冰的条件,毕竟距离北方太远了。忍耐一下吧,待得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便带你回翎山,那里想要什么都有。”看着她,元极一边轻声道。
“你这说辞,特别像诱拐小姑娘的老流氓。对着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自己家里有什么有什么,勾引她过去,然后为所欲为。”秦栀微微撇嘴,十分看不上他这说辞,好像对无数个姑娘都用过似得那么溜。
看她那模样,元极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微微施力,便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那不知,我若是把你骗到了翎山去,你会让我为所欲为么?”
半趴在他身上,秦栀看着他,哼了一声,“想得美。”
手从她的背滑到了她的后脑,把她按下来,他正好在她唇角吻了下,“看来,我就得等到订婚之后才能想得美了。”
低头抵在他肩膀上,隔着一层中衣,感受他的体温。
“本来就热,这样更热。这么多年在军营,也经历过特别热的天气,但似乎,都没有这两日这么热。看来,还是有山有水的地方凉爽些。”退离他一些,被他的体温烘烤的,她更觉得热了。
“和元烁在军营的日子有那么好么?”每次她说起这个,似乎都很怀念似得。
想了想,秦栀点头,“的确挺好的,也不用思考那么多。元烁呢,整日精力充沛,闲来无事我俩就偷偷去玩儿,还在山里偷看过母狼生产。”
“果然,跟着元烁,这辈子是出息不了了。”居然还做过那种无聊的事情。
“这是什么话?我们俩做的事,就是不出息。无聊嘛,什么事情能打发时间,就做什么呗。”继续用书扇风,她一边说着,如今想想,那些事情好像时隔很久了似得。
将她手里的书拿走,元极又把她抱到了怀里,一手搂着她,另一手代替她扇风,“那跟着我,看来是没那么无聊了。”除了看书,她也没再做过其他的事情。
“嗯,的确很充实,惊心动魄。”任他给自己扇风,不用自己动手,还是很享受的。
“害怕么?”侧起身体,更好的给她扇风服务。
“不害怕,挺有意思的。”有他给扇风,她倒是不觉得难受了,尽管他身上的温度一直在不断的传递给她。
看着她慵懒的样子,元极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听说你和公冶峥吵架了。”他一回来,就有人向他汇报了。其实不是汇报秦栀所做,而是汇报公冶峥的事情,所以将这些事儿就一并说了。
“谁跟他吵架了,看书比赛,意见不合。这个东西,谁说的有理谁就赢了,反正我赢了。”说起这个,秦栀觉得现在公冶峥肯定还在生气呢。
“看书比赛?什么时候咱俩也比一次。”她和别人进行这种比赛,让他也不禁想知道她是如何进行的。
“好啊,但是就怕你会生气。”大概所有和她进行这项比赛的人,都会生气。
“我会因为这种小事和你生气么?”元极倒是不理解,因为这种事和她生气,那得多幼稚。
轻笑,闭着眼睛,享受他的扇风服务,一只手却缓缓地顺着他的中衣边缘伸了进去。
元极自是感觉到了,看了她一眼,继续扇风,没有阻止。
她的手沿着他的腰际往后,然后再向上,摸到了他的脊背。
切实的感受他有型的肌理,秦栀一边抿唇笑,忽然之间她发觉自己特别像色情狂。不过呢,已经无所谓了,而且她发觉自己做好和他订婚的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在大魏呢,订婚了就算是法定了,她摸他的话,也不算骚扰。因为这就是她的了,想怎么摸就怎么摸,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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