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如常来临,秦栀起床,坐在床边,她计算着是不是该去王妃那里走一趟,‘请罪’。
尽管昨晚元极说没必要,可他说归他说,她的确应该是去一趟。
别的不说,昨晚她已做了一个新的决定,那么便是自己也有问题,去请罪好像也是应该的。
做了决定,她便下床洗漱,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任白桃将她的长发挽起来。
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秦栀抬手拍了拍脸颊,也不知怎的,好像睡了一夜整个人都有些浮肿似得。
就是喝了太多的补品,导致她昨晚睡觉的时候还觉得肚子满的都要溢出来了。身上的被子都没敢裹得太紧,总觉得随时要吐出来。
如果这也是一份爱的话,秦栀觉得自己承受不了,这份爱太撑了,她肚子要炸了。
盯着镜子,秦栀的视线缓缓地被镜子里的另一番事物所吸引,只见卧室门口,那三个人再次齐齐走进来,一人一个托盘。
她的眼睛缓缓睁大,随后猛地回头看向那三个人,“又来?”一大早的就不能放过她么。
乔姬耸了耸肩,“扔了也是浪费,你赶紧喝了吧,早饭也就省了,我能吃多一份。”
“要不要这么直接?”无语,秦栀站起身走过来,看着那三个小盅,她的胃都在抽筋。
“秦小姐,喝吧。”白桃举着托盘凑近她,让她赶紧喝了,她们也好放手。
“我若是被撑死了,你们仨就是侩子手。”拿起小盅,秦栀叹了口气,喝吧。
白桃傻笑,其实她还挺好奇这些补品都是什么味道的呢,闻着很香,应该味道不错。
逼着自己把三个小盅里的东西喝进肚子里,她整个人已处在动一动就会顺着嘴角往外流的状态。
转身回到窗边,去王妃那里请罪的事情,等她把肚子里这些东西消化了再说吧。
只不过,说不准得等到中午才能消化,那个时候中午的那一份就又来了,她再吃,再消化到晚上,然后晚上的那一顿又送来了。
如此算算,这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吃吃吃和消化消化消化之间度过。这种操作有些熟悉,好像,猪就是这么过活的。
叹口气,即便如此也是没办法,那些东西送过来,她又不能不吃。
还想着休息一会儿舒服些了再去天斧居,却不想天斧居来人了。
来的是莫雨,她走进卧室,然后在门口停下,看着秦栀,莫雨的面上也几分不同寻常。
“不知王妃有什么吩咐?”看着莫雨,秦栀开口,这个时候,好像她怎么说都不太对,会让她们觉得她在恃宠而骄。
莫雨看着秦栀,随后道:“王妃嘱咐秦小姐,好生休养。王妃还让奴婢送来了一些补品,已经交给素雯了,秦小姐记得吃。”
这种话,听在秦栀耳朵里却带着那么几分凉意。元极昨晚也不知和王妃说了什么,如今看来,她和元极被划分到了同一个阵营。本来她和王妃的关系算是尚好,这回彻底划了一条鸿沟,过不去了。
“多谢王妃。我一会儿便过去,亲自谢罪。”说着,秦栀挪动了一下身体,胃里的东西在往外返,惹得她不禁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总是不能这么失礼,毕竟形象一直良好。
然而,她的动作在莫雨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看着她,她不由得睁大眼睛,“不用不用,知道秦小姐受伤了,王妃要秦小姐好好休息,不要挪动。”边说,莫雨边后退,然后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
瞧着莫雨匆匆离开,秦栀也无言以对,她是误会了。
流年不利就是这么回事儿,她只是打个嗝儿,就被误认为是可能怀孕了,真是无语。
“秦小姐,王妃送来了很多的补品,怎么办啊?”莫雨离开,白桃才敢走过来,头从外面探进来,一边问道。
“放起来吧。”并非她小人之心,王妃以眼下这个心情给她送补品,她还真不敢吃。
白桃点点头,随后便收回了脑袋。
靠在软榻上将近一个时辰,秦栀这肚子才舒服了许多。起身,缓步的离开房间,然后要素雯将她这几年攒的钱拿出来。
钱大部分都是从元烁那儿坑来的,元烁的零花钱多啊,没有固定数量,没有了就去找王妃,王妃每次都会给很多。
哪是那些偏房可以比的,不管是那些夫人还是子女,每月都是定量的,花光了就没有了。除非元霖宗回来时,有时会赏一些,他们算是有额外的收入。
素雯将一个锁起来的小箱子拿过来,开锁打开盖子,里面果然堆了不少的银两,还有数张银票。
“秦小姐,你要钱做什么?是想去吃面了么?”说着,素雯挑出了几个散碎的银子。这银子很久都没用了,每次秦栀和元烁回来然后去吃面,都是元烁付钱,她根本就不用带钱出去。
“莹小姐不是要嫁人了么,总是得送一些贺礼。要送礼呢,总是不能送太便宜的,这些钱买个贵重的礼物,倒是也够了。”秦栀拿起几张银票来看了看,虽说和莹小姐的关系不怎么样,但人家结婚总是不能装作不知道。
素雯想了想,“其实送礼物还不如直接把这钱给她算了,三房亏空的很厉害,前几天王妃还因为给莹小姐办嫁妆的事把三夫人训斥了一顿。”
“还有这事儿?整日待在府里,花销倒是很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这些钱,你就给送去吧。”该如何说,素雯都清楚的很,无需秦栀交代。
拿上钱,素雯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素雯离开了,白桃将钱箱重新锁起来,小脸儿上几分不高兴,“就不该搭理莹小姐,嚣张跋扈又势利眼。”
“不管她如何,也是王府的一员,我是寄人篱下,该表示还是要表示的。”在客厅里慢步转圈走动,有助于消化。
白桃轻哼一声,反正偏房的那些小姐里,属莹小姐最讨厌。
“其实,你就是想得太多。不喜欢的人,不理会她就是了。”乔姬坐在那儿喝茶,她们主仆所言她都听到了,也了然了是怎么回事儿。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可能不知道王爷是怎样一个人。他对我很好,所以为了王爷对我的这份心,我也不能在他的家里生事,做出影响和谐的事情来,这不是恩将仇报嘛。”总的来说,看的就是元霖宗的面子。
乔姬闻言,随后耸了耸肩,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倒是也在理。
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秦栀决定出去走走,撑得她实在不舒服。
白桃和乔姬两人跟上,三个人走出摇光居,朝着花园的方向慢走。
这是乔姬来这儿两天来第一次走出来,这府邸的确很大,而且不比帝都那青园的装修差。
这个季节,花园里只有几种花还开着,花匠几乎整天都在辛勤的照料着。
花丛深处,两个侍女小跑着,看那样子,显然是被谁拉着跑的,气喘吁吁的。
瞧见那两个侍女,秦栀就笑了,朝着那边走过去,花丛之间的小路上,一只黄色皮毛的小狗正在撒欢儿的跑。系着项圈绳子,但是拉着它的人根本控制不了它。
“阿宝!”喊了一声,那撒欢儿跑的小狗就听到了。抬头往这边一看,随后便快速的跑了过来。牵着它的侍女险些跌倒,急急忙忙的跟着跑了过来。
蹲下,那小狗也扑到了她身上,显然是认识她的。
将它抱起来,它很大,秦栀好像要抱不动了似得。
“这么久不见居然还认识我,乖乖。”摸着它顺滑的皮毛,秦栀低头亲了亲它,这是四夫人的宠物。刚刚抱来的时候才几十天,小小的一只,现在长这么大了。
“秦小姐。”两个侍女给秦栀请安,一边大喘气儿。
看着她们俩,秦栀不由得笑,“现在已经管不了它了吧。”
侍女点点头,“跑不过它。”
轻笑,秦栀抱着大肥狗,往亭子的方向走。这家伙十分重,她也有些抱不动了。
四夫人没有孩子,所以就养宠物,这狗的日子过的比其他偏房里的小姐少爷还要好。
“乖宝宝,你真的太胖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找不到媳妇儿的。”走进亭子,秦栀坐下,一边把它放在自己腿上。它不老实,前两只腿翘起来,往她脸上爬。
抓住它的两条腿,秦栀瞧它那眯眯眼儿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们发现没,它这样特别像元烁傻笑的时候,眯着眼睛,贱兮兮傻乎乎的。”
白桃和那两个侍女都轻笑,即便瞅着像,她们也不敢这么说啊。
抱着阿宝,秦栀逗弄着它,它也特别有灵性,很会讨人喜欢,一个劲儿的献媚。
歪头卖萌,或是吐舌头,那舌头歪在嘴角一侧,像是吃了什么毒药中毒了似得。
几个人在亭子里逗弄着阿宝,所有人都瞧着它,抢足了风头。
就在这时,几个人从花园的另一端出现,瞧见了亭子里的人,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乔姬最先瞧见,随后示意秦栀看,几个人同时转头,当下几人面色各异,走过来的正是过段日子要成婚的莹小姐。
她还是那个模样,没有太多的变化,身后跟着一个她身边的侍女,还有三夫人身边的侍女。
她们直奔着凉亭而来,莹小姐步子很快,瞧那样子好像生怕秦栀会跑了一样。
抱着阿宝,秦栀坐在那儿淡然的看着莹小姐走进亭子,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她脸上这隐藏不住的得色,瞎子都看得到。
侍女们各自问安,莹小姐直接坐在了秦栀身边,看了一眼她怀里的阿宝,几分嫌弃。狗就是狗,抱在怀里成什么样子。
“多谢你今日的贺礼了,虽说咱们不经常见面,但你还有这份心,我记下了。”莹小姐开口,那刻薄的语调好像怎么也改不掉了似得。
“莹小姐客气了,咱们也算相识多年,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视线在她的头上手上掠过,即将结婚,她也没添什么新的饰物。看来三房亏空一说,是真的。
莹小姐扬起下颌,眼角眉梢都是笑,“不想秦小姐这几年居然攒了不少的钱,大概是准备给自己做嫁妆的吧。可惜,一时半会儿的,好像秦小姐也用不到了。虽说我的未婚夫只是个小队长,不过母亲说,只要能嫁的出去就是好的。秦小姐也不用着急,王妃总是能想出法子的。再不济,找个普通的小士兵也是可以的。”
白桃不由得咬牙,如此刻薄,也不怕到时生孩子是个怪胎!
秦栀抱着阿宝,听她一番话不由得笑,“不知莹小姐有没有见过李汉文小队长?”
莹小姐用眼角看她,一边点头,“自然见过。半个月前,我和母亲随着王妃去进香,回府的时候王妃特许我去街上买些女儿家需要的东西。没想到,在胭脂铺居然就碰见了。”
秦栀看向她,一边做出啧啧赞叹状,“这还真是应了佛家的缘分一说。莹小姐去胭脂铺倒是也正常,李汉文小队长居然也去那种地方,真是巧啊。不知,李汉文小队长是专程为了给莹小姐买胭脂么?或许,是给别人买,总是不能自己用吧。”
此言一出,莹小姐反倒一愣,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会在胭脂铺碰到李汉文。
看她那表情,秦栀轻笑,“我想的比较多,可能有失言之处。或许李汉文小队长就是为了给莹小姐买胭脂才去的那里。也或许是他知道那一日莹小姐出府,一路跟随也不一定,还真是有心了。”
莹小姐微微皱眉,捉摸着这个事儿,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乔姬靠在栏杆上无声的笑,给人添堵这事儿秦栀做的相当溜,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张嘴就来。
蓦地,亭子里的侍女瞧见一人朝着这边走过来,当即迅速的全部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一般。
这么大的动静,秦栀和莹小姐自然也瞧见了,抬眼看过去,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他的步子不疾不徐,却让人瞧着无端的生出一股低气压来,使得人喘不过气。
俊美的脸庞冷漠不近人情,让人不敢直视。
莹小姐立即站起身,屈膝福身,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给世子爷请安。”她连叫大哥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一步步的走进亭子,元极的视线在这些闲杂人等身上扫了一圈,面色不是太好。
抱着狗,秦栀坐在那儿盯着走进来的人,瞧这脸色,好像谁欠了他很多钱似得。
看着她,元极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她怀里的那只狗身上,“你抱着这玩意儿做什么,不嫌脏么?”
无语,“你能不能不要出现了就找毛病好不好?这是阿宝,是四夫人的宠物,很干净的。不信你闻闻,它可香了。”又不是流浪狗,怎么会脏。
元极用冷脸拒绝,他才不会去闻一条狗是不是香的。
“这东西身上都是毛,你不怕了。”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瞧她那样子,和狗很投缘。所以说,她的小名取得真好,足以可见和狗是同类。
“嗯,很可爱。”这么多毛,又热乎乎的,她自然不害怕。
抓起她两条腿,让它站起来,秦栀一边朝他扬起下颌,“看它多厉害,能耍杂技。”
“把它扔了。”瞧那狗一个劲儿的伸舌头要舔人的架势,元极不是很开心。
秦栀还未说话,阿宝反倒冲着元极汪汪了两声,声音虽不大,可也看得出是在挑衅。
轻笑,秦栀亲亲它,它立即投入她的怀抱之中,极其谄媚,却又无敌可爱。
“狗仗人势。”元极冷冷的看了一眼,一个畜生也敢冲着他龇牙咧嘴,活够了。
秦栀不乐意听,一个人非得跟狗过不去,神经病啊!
俯身,将这大肥狗从自己身上拿开,四脚落地,它立即在亭子里转起了圈儿,尾巴翘起老高来。
与此同时,秦栀才发现莹小姐还用福身的姿势卡在那儿呢,看起来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看向元极,他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才缓缓开口,“都下去吧。”
莹小姐终于站直了身体,转身又朝着元极福了福身,“莹儿退下了。”后退几步,随后领着她的侍女离开了。
瞧着莹小姐匆匆离开的身影,秦栀微微摇头,“瞧你把她吓得,刚刚那股劲儿都没了。”
“她和你说什么了?”淡淡的收回视线,不用细想也知道肯定没好话。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似乎这辈子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改变。
“无非就是她能嫁人,而我嫁不出去呗。”她生活在这个环境里,被这种概念所影响,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嫁出去个哑巴兴许也是好事。”元极面色微冷。
“这一点你和元烁倒是挺像的,他也最烦别人乱说话。不过呢,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我又不是王爷的女儿,他却一直对我关爱有加,还让我和元烁在军营锻炼。她是亲生的女儿,却及不上我这个寄人篱下的,她心里不平衡也合常理。”秦栀摇摇头,并非她大度,而是以后都不会有瓜葛了,还理她干嘛。
“秦小姐,不知你能不能把你对别人的理解分出一些来。”对别人倒是统统理解,到他这里,全然不再,难不成他还及不上那些阿猫阿狗。
看向他,秦栀缓缓地眨了眨眼睛,“我理解啊,所以,我之前送给萧公子的那八个字也特别适合现在的世子爷。性盛致灾,割以永治。要不要试试?”
元极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狗子,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牢房里去。”
抿唇,秦栀转开视线不再看他,“那就把我扔到里面去吧,很久没坐牢了,都忘了是什么滋味儿了。我也争取来个七进七出,刷新记录。”
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元极很是无言,反倒惹得秦栀轻笑不已。
“别生气,生气长皱纹的,喝十碗药都补不回来。”安慰,反而却更像火上浇油。
“你过来。”朝她伸出手,元极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秦栀摇头,她才不过去呢。
不过,她拒绝却不见得元极会就这么算了,大部分身体越过桌子,轻松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一个用力便将她拽了过来。
身体翻转,秦栀直接被他按着坐在了他腿上,这个造型很损她威严以及一贯经营的形象,秦栀立即挣扎。
元极用一只手轻松的扣住她两只手,随后低头,一口咬在她肩膀上,疼的秦栀已忘记形象,随即大声痛呼。
白桃和乔姬俩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身看向亭子外的花草,谁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种场景,匪夷所思。
松开口,元极看着她那几近发飙的小脸儿,“我现在的心情,不知聪慧的秦小姐可理解么?”
死死地盯着他,秦栀很想骂他,喷他一脸狗屎。可转眼一看白桃和乔姬俩人那样子,她强硬的把那股火压下去。然后抽出自己的手,对着他的脸竖起一根中指来。
元极随即抓住她的手,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按他对她的了解,这肯定是骂人的,而且可能无比脏。
甩开他的手,秦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让自己的形象恢复如常。他不要脸面,她还要呢。秀外慧中,文静知礼,她得保持这些殊荣。
看她那刻意的样子,元极不禁弯起薄唇,诚如素雯那时所说,他的眼睛里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似得。
“把你对待那只畜生的耐性拿出来一半,我们也不会说着说着就争辩起来了。”元极的道理很是深刻,但是听起来又有那么点不对劲儿。
秦栀微微皱眉,“你确定要和一只狗计较这些么?”
元极想了想,随后道:“那我便大方一些,不和它计较了。”
无言以对,秦栀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我服了,你赢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是个这样骨骼清奇的人。
转眼看向她搁置在他肩上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没有因为其他的原因而只是单纯的碰触他。
他弯起薄唇,然后抬手,缓缓地抓住她的手。
瞧他那样子,秦栀顿觉警惕,“我只是碰你一下,希望你不要幻想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连我的脑子都想控制了?”他捏着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的,逐渐往上。
“这么说,你的确在意淫我。”他未免有些太荡漾了,她只是碰他一下而已。这一碰,就像什么解锁似得,让他彻底走上‘不归路’了。
“说的这么难听,你真想知道我都在想些什么?”如果她想听,他也不介意告诉她。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他都设想过一遍,主角就是她。
“算了吧,我不想听。”一股热气往上吹,她抽出自己的手。现在看着他,还真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尽管控制不了别人的脑子,可他这么直接赤裸裸,仍旧是让她十分怀疑,这厮是不是学过撩妹儿,怎么攻击力这么强。
“有时间在这里逗狗,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还说自己不是尸位素餐。”站起身,元极抓住她的手,边说边往亭子外走。
挣出自己的手,严禁和他拉拉扯扯,“我之前就说了,你可以叫甲字卫送到摇光居啊。”同时也严禁在王府之中和他同处长枢阁,她不想进那个地方,以前就住在那里,被赶出来之后这会儿又总往那儿跑,任谁看来都无比奇怪。
“甲字卫是用来给你跑腿儿的么?”元极看了她一眼,理由颇多。
“那你都有闲心来这里逛园子,为什么不能出来的时候直接带上,再给我送去呢?”他这人很别扭,所以她严重怀疑他目的不纯,并非是为了让她干活。
“在你看来,我像是跑腿儿的么?我是在长枢阁看见你在这儿闲逛,还抱着那只畜生乱走,所以才过来的。”面对一只畜生都那么热情,恨不得追在人家屁股后头跑,他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平衡。
“你别总是一口一个畜生似得行不行?它叫阿宝,我可是看着它长大的,像儿子。”说阿宝,秦栀不是很乐意听,阿宝很聪明,像个小孩儿。
她这样说,元极几不可微的皱眉,这种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不知王爷在红枫别院情况如何了?”一直没有元霖宗的消息,也不知他好转了没有。
“身体受损,即便再怎样调养,也是不如以前。”元极对此话题没有任何的情绪转变,能听得出,他的感情的确很淡薄。
秦栀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微微摇头,如此一个不懂感情为何物的人,居然能说出对她绞尽脑汁日思夜想,怎么想着也是几分不可思议。
“有四夫人陪着,王爷倒是也不会烦闷。四夫人是个很特别的女人,想法和行事都和寻常女子不一样。她至今没有儿女,只养了一只阿宝,其实想想也挺可惜的。”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就此过去了,便再也不复返了。
“为了自己的儿女免遭今日三房的羞辱,她的确很聪明。”再这么折腾也是偏房,生一窝也是一窝庶出,没有翻身的可能。
“是啊,连大哥都不敢叫。”明明身体里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地位却天差地别。
“你对这个有意见?”她好像很会为那些下等人找理由,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是同情他们么。
“没意见。你别用那种眼神儿看着我,我只是通过经历分析心里罢了,职业病。”秦栀摇摇头,虽说这世界很多不公平的规矩,但就是如此,她也改变不了。
垂眸看着她,元极几不可微的弯起薄唇,他第一次对别人的秘密如此好奇,想深究出来。她太特别了,同时无比神秘。
走着走着,秦栀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路,她微微皱眉,“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往长枢阁走?”很奇怪,说着走着就到这儿了。
“难道不是你强烈要求去我住处的么?”元极抬手,扣在她肩膀上,打算强制执行了。
“美死你。”秦栀转身要走,却不想被他轻易的拦住。
挣扎,不过没什么用,元极单手控制住,轻松的‘挟持’住她,劫到长枢阁。
双脚离地,秦栀是被他硬生生的挟到长枢阁的。本来还想挣扎,但路上碰到不少的下人,她也随即放弃了挣扎,垂下脸埋在他胸前,佯装被挟持的不是她。
她这样子,让元极也弯起了薄唇,真的很像刚刚她抱着的那条狗。
进入主楼,元极才放开她,双脚落地,秦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麻烦你以后不要这么粗鲁,我也是要面子的人好不好。”她的形象,都被他破坏了。
闻言,元极很客气的抬手示意,让她自己上楼。
无言以对,秦栀转身走向楼梯,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楼上走。
元极走在她后面,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她的后背上,视线一点点下滑,他的眸子也变了颜色。
“警告你,不许用眼睛骚扰我。”蓦地,走在前面的秦栀忽然发声,虽然她没回头,但她有感觉。她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女人对于被骚扰是十分敏感的。
元极也在同时移开视线,不过嘴角却依旧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终于到了阁楼,书案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摞密信,按照颜色分类分别摆放。除此之外,昨日秦栀看到的那些杂物都不见了。
走到书案边缘,秦栀稍稍观察了一下,那书案一角下放着一个纸篓,里面满满当当的,原来都被他扔到那里面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秦栀也不管元极是否乐意。
元极自动的倚靠在书案边缘,将一摞黄色封皮的密信推到她面前,一边道:“你再休息几日吧。”
手上动作一顿,秦栀转着眼睛看向他,“我可不可以不吃那些东西了?你知道么,今早莫雨去摇光居,我刚喝完那些东西。说着话呢,我想打嗝儿,却不想险些吐出来。然后她就误会了,估摸着现在王妃都怀疑我是不是怀孕了。”吃了补品好处没见着,反而引发误会一大堆。
手上拿着密信,元极一边垂眸看着她,反而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我也可以帮你把这个误会变成真的。”
哽了哽,秦栀随即低下头不再搭理他,话题终结者,聊不了三句。
打开密信,秦栀也开始不再说话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做着各自的事情。
很快的,秦栀看完了自己手上的密信,有几件得到了进展,但也有没进展的。这些事情是每日都要汇报的,汇报进展。实在难搞的,最后就要元极定夺,该杀还是怎样。
将密信分为两种,各自摞起来,看了一眼元极,他靠着书案一手拿着密信一手拿着笔,像罚站的学生似得。
看他那样子,她不由得抿唇无声的笑,有时特讨厌,有时又真的很好笑。
不管他,秦栀转眼看向脚边的纸篓,她随后伸手拿出来两个名帖。
打开,里面是某个大吏的嫡长女,生辰八字,年岁身高,还附有一张画像。
这画像有些美化,相当于那个世界的美颜功能了,这么看这小姐长得不错。
身高也适中,就是不知体重如何。身高体重都合适的话,秦栀就能估算出她大概的身形。这年代不讲究三围,若是能把这些也清楚的标上的话,那就更好了。
又打开另外一个,一眼看到那画像秦栀不禁轻笑,这姑娘长得好,圆脸圆眼睛,长得真喜庆。
她笑,元极也转移视线看向她,视线落在那名帖上,他几不可微的皱眉,“很有意思么?”
“这姑娘长得好,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会选这样的。像福喜娃娃,摆在家里看着也喜庆。”成年后还能长得这么可爱的,还是很少见的。
元极几不可微的扬眉,“很好玩儿?”
“看来,这些名帖你真的没看。素雯昨晚还和我说,有时错过可能就会悔终生,你确定现在不看,以后不会后悔。”让他再好好想想,因为这些官家小姐真的都挺不错的,可能比不上明珠郡主的高身价,但起码都是大家闺秀。
放下手里的密信和笔,元极微微皱起眉峰盯着她,“需要我把昨晚的话再重复一遍么?”
弯起唇角,秦栀摇头,随后动手把那名帖扣上,又重新扔回了纸篓里。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算了,不说了。”如今来看,反倒元极很干脆,她变得瞻前顾后了。这不是她性格,很不好。
“听你这话,很勉强。”元极微微摇头,怎么听着就让人心里不太舒服似得。
靠在那宽大的椅子上,秦栀模仿着大老爷,一边看着他,“那倒没有,我自己做的决定,我还是能为此负责的。不管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能承受。”
听这话,他还是觉得不爽,身体移动,随后俯身,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两侧,将她圈在其中。
“你就是想得太多。”而且,总是往坏处想。
“是好坏都要顾念到,到了发生的时候,不会手忙脚乱,从而出丑。”她说道。
元极依旧不是很同意她的说法,不过也没有反驳。近距离的看着她,他双眸的颜色变暗,蓦地倾身靠近她。
秦栀迅速的抬手,从未有过如此的速度,在他贴上来的时候,她的手盖在了他的嘴上。
盯着他,秦栀用力的将他推开,“元极,我昨晚就说过了,不要随意的对我动手动脚。”他好像被这个念头冲昏了脑子似得,昨晚的话今天就忘了。
抓住她捂着自己嘴的手,元极看了一眼,随后在她手心上亲了一下,便直起了身体重新靠回书案上,根本不理她的话茬儿。
一股热气笼罩在脸上,秦栀收回手,手心还依稀的能感觉到他嘴唇的柔软和温度。
“实在不愿意待在这里,那么过两日我们便走。”拿起密信和笔,他继续手上的事儿,一边淡淡道。
闻言,秦栀想了想随后点头,“我觉得不应该再待在这儿了,这两天的密信我都看了,有几个可能真遇到难题了。再拖沓下去,他们得把俘虏的皮扒下来了。效率太低了,浪费时间。”
“不参加三房的订婚礼了?”漆黑的眸子载着笑意。
“贺礼也送了,挑不出我毛病来了,我还是别给人家添堵了。今儿她嘲笑了我一番,我也送了她一份礼。这订婚礼还没办呢,莹小姐得心里不舒服很久,凭她的性子,会一直持续到成亲之后。”如此想想,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不过是她自找的。
“看出来了,不能惹你,否则日子过不安生。”元极将手里的密信放回信封里,一边抬腿撞了撞她的腿。
“说对了。”酒窝浅浅,这一点秦栀承认,挑拨离间什么的,她能做到毫无痕迹,而且效果加倍。
“当我夸你呢?”本来拿起一封信,他又放下了。抓住她的手,然后微微施力把她拽起来。
站起身,秦栀立即向后退,“元极,我刚刚说过的你又忘了?”
元极却根本不听她说,径直的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然后拥住。
低头埋在她颈侧,他用力的抱住她,“给我立规矩,你也得问问我同意不同意。”
他的声音以及热气就在耳边,秦栀也不由得缩起肩膀,“你别太过分,我会翻脸的。”
拥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元极无声的嗤笑,“我只是想抱你而已。”
闻言,秦栀也不再挣扎了,任他拥着自己。他的身体很坚硬,却很温热,其实比想象中的感觉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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