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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挨过了这一晚,翌日,秦栀早早的打开窗户看向对面的客栈,客栈里的小二正在里里外外的忙活着,透过窗户就能看得到他在洒扫房间,好像这一晚都没歇下来过。

街道上的人来来往往,却看不出什么异常之色,每个人都因为新的一天来临,而紧张的忙碌着,为了生计,不得停歇。

昨晚那群人已经不见了,虽然不知是否还在这个镇子里,但还是得赶紧离开才是,不然她这心里难以安宁。

收拾完毕,恢复了男装的打扮,秦栀走出房间。正好老朱端着煎好的汤药走上来,他提前起了一个时辰,正好将药煎好了。

“秦小姐,楼下早饭已经好了,快下去用饭吧。”老朱笑着告知,今日需早些启程上路。

秦栀看了一眼他手里那颜色浓浓的汤药,不由得叹口气,“这玩意儿空腹喝不好吧,还是先吃些东西再喝不迟。”一大早上就喝这一碗东西,估摸着得胃痉挛。

老朱微诧,看了看手里的汤药,刚想说话,元极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清晨之始,便瞧见这如此俊美之人,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情况紧急,真是可以闲下来好好欣赏欣赏,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深邃的眸子,漂亮的如同黑宝石,元极淡淡的看了汇聚在他门口的两个人,“下去用饭吧。”

“主子,这药、、、、”老朱端着药碗,一边问道。

“用过饭再喝不迟。”元极扫了一眼秦栀,随后道。

老朱点点头,走在后头,三人前后鱼贯的下楼。

早饭已经准备好,清粥小菜,颜色寡淡,不过能填肚子已然不错了。若是在野外,早上也吃不到什么。

看了一眼那放在元极身边的汤药,秦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是不是看着那汤药摆在身边,连食欲都没有了。”若是她的话,她真的会食不下咽。

“的确是没有食欲,品尝不出味道来。不如,你替我尝尝,这汤药是什么味道的?”元极放下筷子,他一共也没吃几口东西。

动作一顿,秦栀看向他,这厮明显在套路她。

“是药三分毒,我又没有受伤,若真喝了这药,没准儿会中毒。”秦栀摇摇头,她才不中套呢。那玩意儿是什么味儿的她记忆犹新,真是苦的肝肠寸断。

“明知是药三分毒,你就不想替我分担?想看着我被毒死么?”元极将那碗汤药拿起来,里面的药汤更像魔鬼在朝着他招手。

“知道你不想喝,但也无需这么大的怨念,看着。”说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然后当着他的面放进嘴里。

薄唇微弯,连那幽深的眸子都染上了笑意,他显然是满意了。

拿着碗,元极一饮而尽,苦的他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

看着他喝完,秦栀迅速的将嘴里的药吐了出来,又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太苦了。”

元极始终看着她,眸中的笑意不曾退散。

吃完了早饭,三个人牵了自己的马,很快离开了镇子。

没有走官道,顺着土道北行,倒是没遇上什么人。

那镇子越来越远,直至最后看不见了,秦栀的心才算放下来。

“元极,昨晚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能调查出来他是谁?”追上元极的马,秦栀问道。她从未如此想知道一个人的身份,连公冶峥那么神秘,她都没有如此迫切。

看过来,元极过多的注意了一下她的脸,“还在害怕?”她这次的害怕,可和往日不同。

“不是害怕,只是想知道他是谁。凭我这么多年阅人的经验来说,这个人,绝对不容小觑。尤其是凭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若是迎面碰上,必死无疑。知道对方是谁,我也能心里有底。”秦栀看着他,一边说道。

“不用担心,若调查出来了,必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元极不知她到底在担心什么,不过一个人罢了,又不是三头六臂,没有神通。

“好。”秦栀点点头,希望天机甲能尽快调查出来。

马儿的速度并不快,土道上尘烟飞扬,路过诸多村镇,还能瞧见那些农民在田里劳作。

这些平民百姓即便是夷人,但他们也根本不会豢养操控毒物的把戏,都只是普通人罢了。

接连四天,三人再未进过城,宿在夜晚,吃的野味,都是老朱的功劳。

在第四天的傍晚,三人在官道上前行,遥遥的看见了一座城。

元极稍稍观察了下,随后便调转马头,直接朝着进入那座城的大道拐了进去。

秦栀和老朱跟随,都没有问原因,显而易见的,这一路来,元极都是随着前队留下的记号在走。

而如今,前队进城了,元极也选择进城。

城门没关,亮着的火把也光线不明,三人顺利的进了城。

这是吴国北部有名的城池,冠城。距离吴国帝都很近,这也算是天子脚下,繁华自是不必说,人也很多。

即便这个时辰,街上也人来人往的,好生热闹。

三人牵着马,在城中慢悠悠的前行,像是在观光,欣赏这城池的繁华。

老朱走到元极身边,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行人,随后小声道:“主子,进城之后再无标记,咱们若直奔据点,恐有风险。”

“我知道他在哪儿。”元极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便脚下一转,拐上了另外一条街。

夜幕之下,沿街的商铺亮着灯火,一些茶肆酒馆不少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十分热闹。

然而,元极路过这些店铺都没有停下,反而朝着下九流之地而去。

花街柳巷,这个时候正是热闹之时,不过三教九流都聚集在这里,烟熏火燎。不少人醉醺醺的从身边走过,秦栀不由得避开,虽是在书本上对这世界的娱乐之地有些了解,可真来了,还是觉得不太适应。

三个人走到了这条花街门脸最大的一家花楼前停下,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些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们,随后示意老朱过去。

来到这种地方,老朱就明白了,放下缰绳,他快步的走过去,任凭那些姑娘东拉西扯着他,他都沉着应对。

秦栀看着,老朱很容易找到了在门口的老鸨子,他掏了钱,又说了些什么,那老鸨子眼睛都在发光。

下一刻,一个龟奴三步并两步的跑过来,牵了三个人的马,一边招呼着秦栀和元极进去。

秦栀走到元极身边,抬头看了一眼这花楼的大招牌,以及那些红粉的长灯笼,不由得摇摇头,“萧公子看来真喜欢这种花柳之地。”

闻言,元极歪头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弯,“这么聪明。”

“很明显你不会喜欢这种地方,毕竟没有多余的精力来想这些事情。其他人,也没这胆子,唯一如此胆大包天又喜爱此地的,就是萧公子了。对了,听说这种地方有服务特别好的泡澡沐浴等服务,还有专门学过按摩的姑娘伺候。只不过,泡澡沐浴大都在一个池子里,像下饺子似得。我觉得得奉劝你一句,不要和这里的人泡在一个池子里,当然了,也要避开萧公子。有些病,会交叉感染的,而且很难治愈。”走进花楼,更是乌烟瘴气,秦栀尽量的避开那些来往的人。

元极微微皱眉,一边低头看了看她,“这种事情你也知道?”虽说是好话,可怎么听着让他觉得很是别扭。

“不信拉倒,那你就和萧四禾去泡澡,看看到时会不会难受。听说,有些病严重起来,是会烂的。”歪头看着他,她一边咬紧了字眼儿。

元极顿了顿,显然被她说的恶心了,抬手绕过她的颈子,然后捂住她的嘴,强制禁言。

老鸨子在前带路,老朱不断的和她说话,老鸨子笑的前仰后合的。

元极和秦栀在后,她被他勒着颈项捂着嘴,像是被绑架了似得。

不过在这种地方,没人会管这种事儿。

上了二楼,倒是不如楼下吵嚷,但各个雅间里都笙歌阵阵,嬉笑不止,看起来甚为欢畅。

老鸨子带着三人走到走廊尽头的一个雅间前,掩嘴告知,人就在这儿。

老朱拱手称谢,又给了一些钱,老鸨子扭着腰就离开了。

看向元极和秦栀二人,他们俩的造型让他也不由几分诧异,而后又忍俊不禁,“主子,萧公子就在这儿。”

元极抬腿便把门踹开了,里面正倒酒的姑娘吓了一跳,酒瞬时洒出去,坐在榻上的萧四禾随即躲开,免遭酒水之淋。

勒着秦栀走进来,元极便松开了手,面色清冷的走至那软榻前,坐在了距离萧四禾最远的地方。

萧四禾拿过姑娘手里的酒壶,一边贴心告知她可以下去不用伺候了。

姑娘明显有些不安,分别看了看忽然闯进来的几个人,便福福身退下了。

老朱关上房门,随后就站在门口,虽是面容和善,但更像个门神。

萧四禾看向秦栀,不由得笑起来,红袍华贵,潇洒风流,“秦小姐这一身倒是英姿飒爽,就是不知缘何被世子爷生擒着进来?可是,秦小姐又犯了什么错误。”

瞧他那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秦栀懒得理会。走过去,拖来一把软椅坐下,看着榻上那小几上的糕点水果,她顿觉口渴,“这犯了错误也得让人吃东西,把水果给我。”

萧四禾放下酒壶,随后起身将那整个小几都搬了下来,然后放在了秦栀的面前,“秦小姐请,都是你的了。”

“谢了。”秦栀颌首,总是和女人相处,还是这萧四禾比较懂事儿。

元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俩,恍若在瞧着两个白痴,那眼神儿颇为瘆人。

不过,秦栀和萧四禾都不以为意,一个人吃,一个人倒酒喝。

“萧四禾,可追踪到那个可疑之人的身份?”元极懒得看他们表演吃吃喝喝,冷脸问道。

萧四禾喝了一口酒,随后点头,“查到了些蛛丝马迹,这个人,怕是身份比窦江怀要高得多。以前,可是从未见过此人,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玄衡阁新上任的那位。”

元极眸色幽深,盯着在那儿吃东西的秦栀,随后道:“不出皇室。那人的特征你已记下,与吴国皇室中人对照,定能知晓他真实身份。”

萧四禾点点头,“听主子吩咐。”

又倒了一杯酒,萧四禾笑的眉眼风流,“主子来一杯?”

“交叉感染,是会烂的,你独饮吧。”元极冷声拒绝,他才不喝。

秦栀听着,不由得笑,学的倒是快。

萧四禾反倒有些蒙了,这又是说的什么,什么东西会烂?

“那在下便独饮了,希望主子不要介意。不知主子想吃喝些什么,别看这是烟花之地,但厨房里的手艺,不比大酒楼里的差。”萧四禾看起来是真的极其特别的放松,这种温柔乡,是他的最爱。

“辟出个清静之地,我要休息。”元极显然是不打算吃这里的东西,当下只不过是没办法,必须得停留在此处。若是有法子,他才不会住在这儿。

萧四禾笑着点头,他这种极喜欢此地的人对元极这种避如蛇蝎的态度觉得非常有意思,男人哪个不爱风流?唯独眼前这人是怪胎。

所以说,习武时一定要选择好,选择错误,影响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吃光了水果,秦栀又拿起糕点,查看了一下,这糕点做的果然很精致。普通的糕点铺,这种糕点也会卖的很贵的。

看来这花楼的确是非同凡响,连免费送上来的糕点都品质这么好,由此可见,萧四禾必是也花了不少钱。

想他这种风流公子,流连花丛,选择的地点条件必然很好。

在这儿停留歇息,想必要比在客栈里好得多。

“秦小姐很饿?”萧四禾瞧着秦栀吃的头也不抬,一副被饿了很久的样子。

“许多天没见到这种正常的食物了,这几天尽吃些没有味道的东西,幸亏都是熟的,不然我还真担心会有寄生虫。”秦栀边说边摇头,她的肠胃还没有那么强悍。

“寄生虫又是什么?”萧四禾饶有兴味儿,她说话,很是有意思。

秦栀抬眼看向他,随后又看向面色清冷的元极,“你想听,他未必想听。”那么恶心,估计元极真的会生气。

萧四禾更有兴趣了,看了一眼元极,他随后身子往秦栀那边挪了挪,“没事儿,说说,让我也长长见识。”

秦栀眉眼含笑,一边吃,一边说道:“野外的动物啊,多有寄生虫。有的寄生虫寄生在动物皮毛里,这剥了皮也就无事了。但有些寄生虫却是在体内,生活在动物的血肉里,以此为生。寄生虫种类繁多,数不胜数。有的因为高温就会死,但有的高温也奈何不了它们,所以吃这些野味的时候一定要慎重。烹制时,必须得高温至熟透,否则这寄生虫吃进肚子里,就会在人的身体里安家落户,繁殖后代。有的寄生虫专门喜欢往脑子里钻,有时太过拥挤,就会从眼睛或者耳朵里面爬出来。”

随着她说,萧四禾连杯子里的酒都喝不下去了,“秦小姐见多识广,在下佩服。咱们,还是说说别的吧。”放下酒杯,他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了。

秦栀笑的酒窝浅浅,看向元极,他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她这一番话,成功的将这两个人都恶心到了。

“主子,别看这花楼是下九流之地,但这里却有诸多门道。在下住了两天,可是见到不止一拨玄衡阁的人。他们来来去去,也不知都见了谁。”萧四禾和元极说起了正事儿,他也并非是真的寻欢作乐。

“西棠人撤离吴国,途径北部,玄衡阁的人马也尽数调到了北部来。意料之中,只不过我们想要撤离,却是要耗费一些时间了。”元极早有准备,他看起来并不在意。

“不过,我还是好奇这些人都聚在一起闲嘀咕些什么呢。可是在下太过引人注目,但凡走动,都引得众人无不侧目,实在不宜去做此事。”萧四禾摇摇头,对自己的模样,他相当有自信。

秦栀忍不住嗤笑,“萧公子这事儿跟他说不是也白说嘛,你引人注目,可你瞧瞧他,比你更引人注目。你还不如就直说,让老朱去偷窥。你看,从你一说起这事儿开始,老朱就已经准备好了。”

萧四禾看向老朱,随后就笑了,“老朱的确是行,低调行事,最适合这事儿。不过,秦小姐眼下也行,俊俏又稚嫩的小公子,谁也不会怀疑的。”

“别打我的主意,请看世子爷的眼神儿。”秦栀要他自己看,先不说她同意与否,元极就不会同意。

这人现在还算有人性,这种时候不会让她去涉险。

萧四禾看过去,果然瞧见元极面色不佳,随即笑道:“玩笑玩笑。主子重情重义,秦小姐之前可是主子的未婚妻,怎的舍得送去险境。”

“萧四禾,你的舌头是不想要了么?”元极冷声呵斥,萧四禾尽管一向口无遮拦,但元极鲜少训斥他。

萧四禾笑呵呵的点头,即便被训了,他也明显毫不在意。

站在门口的老朱亦是满面笑意,当下,他明显也放松了许多。

“主子,属下这便去转转。”老朱很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瞧着老朱出去,萧四禾整个人靠在了软榻上,就好像身上没有骨头似得。

反观元极正襟危坐,只占了一小片地方,生怕被这里其他的东西传染上什么似得。

瞧着他们俩,秦栀忍不住笑,元极是真被她之前所说的话恶心到了。

“对了,有件事主子还是得知道才行,尽管属下知道主子可能也不是很在意。东临城这些日子不太平静,听说屠郡王准备去帝都了。还要带着明珠郡主,听说有意想见一见姚相。我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了,这屠郡王要是真做了姚相的岳丈,咱这大魏双俊他可都沾过边了。大魏双俊二选其一,最后舍世子而取姚相,估摸着天下人都得知道,主子不如姚相了。这么多年,大魏双俊不分胜负,这回,要分出来了。”说起这个,萧四禾岂止是开心,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秦栀听着,自然知道萧四禾所说的姚相是谁。

身世显赫,家中往上倒几代,那都是大魏的中流砥柱,曾出过三相,他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时便与元卫同进同出,聪慧绝伦。元卫是太子时,他便居高位,待得元卫登基,他便成了相。

上位后改了诸多政策,初始时反对声很多,不过,后来那些带头反对的老臣,也不知怎的都犯了错误。最后,也就没人敢反对他了。

不过,他改的政策都很好,利国利民,至少在民间这个年轻的相,声誉极好,很得民心。

具体为人如何,不知,据说他是个很孤僻的人,性情难以琢磨,但元卫很信任他。

他和元极被合称为大魏双俊,其实比的不是才华和手段,毕竟鲜少有人知道元极做的是什么,这说的是二人的地位和长相。

“姚相若真有喜事,我自是要送上大礼。”元极反倒弯起了薄唇。

“主子打算送什么?”萧四禾十分好奇,元极可是个抠门的人,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送他一车长下巴的女人,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元极淡淡的扫了一眼萧四禾,说道。

萧四禾一愣,“主子这就不厚道了,要得罪屠郡王,也得主子这个身份才行。在下一介草民,可不敢得罪屠郡王。”

秦栀缓缓摇头,“一位世子爷,一位风流公子,你们俩把明珠郡主说成什么了?她没有下巴,那是基因缺陷,她也不想。不过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这没有下巴会遗传,看屠郡王就知道了。为了保证自己的后代不会都没有下巴,还是与其他妾室多生一些较为稳妥。”说着说着,她反倒觉得元极这个送礼提议也是很不错的。

萧四禾看着秦栀,有些目瞪口呆,“秦小姐,在下与主子只是说说而已。这姚相,不见得会与屠郡王结亲。纵观姚府,从未与风头极盛的权贵结过亲,出其不意,每次都是小门小户的大家闺秀。”

秦栀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看过关于这姚家的历史,介绍那些夫人时,没有介绍过家世,只不过几乎每个夫人都被封为了诰命夫人。

没想到,这些夫人,都出自小门小户,和她所认知的这个世界规矩相差太大,简直是翻覆。

看王妃就知道了,她所看重的,第一位就是家世;其次,才是人品,样貌之类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然后是软糯的女声,“公子,姑娘们来了。”

姑娘、、、们?

秦栀和元极同时看向萧四禾,没想到这人口味这么重,居然弄来几个姑娘陪着他。

萧四禾似乎也没想到这会儿姑娘们会来,险些被嘴里的酒呛着,“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先是老鸨子笑容满面的脸,然后,两个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

穿着一模一样的纱裙,挽着一模一样的发式,脸居然也长得一模一样,这是双胞胎。

秦栀也不由得大开眼界,古人还是很会玩乐的。而且,这双胞胎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走路时如杨柳摇摆,赏心悦目。

身为女人,秦栀都觉得真是不错,难得难得。

两个姑娘进来,环顾了一圈,便一人一边的朝着萧四禾和元极奔过去了。

萧四禾立即站起身,把朝着元极奔过去的女子拉回来,两个抱满怀,“伺候本公子就行了,这位公子身体不适。这位小公子呢,毛没长齐,无福消受。”

秦栀不由得撇嘴,说起这些下流的话来,萧四禾是一点都不违和。这若是换成了元极,真是想象不出。

“老鸨子,给这两位公子安排个清净人少的所在,本公子高兴,赏你了。”说着,两锭大银子飞出去,那老鸨子一把接住,笑的脸上的粉都要掉下来了似得。

“拂儿,柳儿好生伺候着,若是让公子不高兴,小心你们俩的皮。”老鸨子边说边招手叫着外头的龟奴进来,供财神一般。

“拂柳?这名字雅。”萧四禾连声赞叹,虽是风流,但却不下流。

秦栀站起身,视线从那对双胞胎的脸上掠过,虽是长了一样的脸,不过倒是也能轻易的分出来。而且,笑脸背后,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悲伤和认命。

与元极一前一后的离开房间,老鸨子吩咐着龟奴给带路,笑容满面又小心翼翼,极尽谄媚。

元极依旧冷漠,即便再厚的脸皮,也不敢凑上去讨嫌。

这花楼后面是各种极雅致的小院儿,东边还有一处灯火通明水汽缥缈之地,那边是供客人们泡澡放松的地方。

这边的花草树木齐齐生长,小院儿小楼各不相同,这里面住着的是卖艺不卖身的雅伎,平时总是被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接到家里去的那种,档次要更高一些。

龟奴带着元极与秦栀进了一个玲珑别致的小楼,显而易见是给有特殊要求的客人准备的。

两个人走进去,秦栀还是较为满意的,其实这花楼比客栈条件好得多。若是随身带着足够的钱,住在这里也是个极好的选择。而且杂七杂八的人特别多,安全上也提高了几个系数。

龟奴介绍了一番便退下了,秦栀在一楼转了一圈,这大厅是圆形的,很有情趣。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都挺好奇的。这萧公子如此与众不同,他在天机甲,到底是负责什么的?”他这人行事与元极身边的护卫格格不入,天差地别。

元极坐在了椅子上,不过看得出他对这个地方也不是很满意。

看向秦栀,他的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他掌管天字卫,查探消息。”

闻言,秦栀倒是真的没想到,萧四禾居然掌管着天字卫。

那时元极就曾说过,天字卫调查吴国的那帮药师,损失惨重。所以,那时她就知道天字卫是专门负责调查消息的。

除此之外,应当还有其他的部门,只不过她也不好询问。

“那你身边的那些护卫呢?”他们应该不是天字卫。

“他们是甲字卫,负责的,便是保护我。”元极看着她,倒是没有隐瞒。

眨了眨眼睛,秦栀弯起眼睛,“不会还有一个叫机字卫吧?”

“没有机字卫,是鹰机。”元极薄唇微扬,似乎在嘲笑她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职责呢?”负责的又是什么。

“杀人。”云淡风轻的两个字从他的薄唇飘出来。

秦栀缓缓点头,原来如此。的确是分工明确,而且各有首领。若是都归元极一人掌管,估计他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天字卫人手不足,所以萧四禾经常会亲自涉险打探消息,他调教出来的人,和他没什么两样。不过,这倒是一层很好的保护色,即便闹得再荒唐,我也睁只眼闭只眼。”元极看着门外的夜色,一边淡淡道。这就是为什么他不阻止萧四禾那荒唐的行径,只要他有收获,闹翻天了他也可以当做看不见。

“这么说来,老朱,包括之前我所见过的那些都是你调教出来的吧。一本正经的样子,倒真是随你。”走过来坐下,秦栀一边说道。

“没错。”转头看向她,元极也承认。

“我还是觉得萧四禾那种方式比较好,彻底放飞自我,不会让人生疑。”相比较起来,她认为萧四禾做的要更好。让他掌管天字卫,很聪明的做法。

“很合你的意?”他问道,语气不是那么太好。

秦栀看着他,随后摇摇头,“我只是说在行事方面他那种方式比较有利,但并不代表我认同他开放的个人作风,很容易得病。不过,世子爷知人善用,值得佩服。”最后夸赞一句,果然脸色见好。

很傲娇嘛,听不得批评,喜欢夸奖。

弯了弯唇角,秦栀环顾了一圈,随后道:“这小楼虽不大,但足以容下我们三个人了。不知,世子爷能否在这楼下等等,我想沐浴。”这里服务很是到位,要龟奴把热水送到楼上去应该不是难事儿。

看向她,元极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你确定用这里的水沐浴不会被染上病?”

“呃,他们还不至于那么节省,要循环用水吧。我很想沐浴,已经忍了很久了。”秦栀站起身,她没别的太多要求,这是唯一。

元极看着她,随后道:“所以,你是要我在楼下给你守着?”她刚刚说的话,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不然你想看我洗澡么?”他的问题很奇怪,是正常人绝对想不到问不出的。

元极有片刻的停顿,深邃的眼眸颤动了下,随后收回视线,“上去等着吧,我叫人给你送水来。”

话落,他便起身出去了。秦栀瞧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扯了扯唇角,搞不懂他。

楼上,是一个偌大的房间,但装饰的极为好,有一张圆床,还有一张特别大的软榻。不管是床还是软榻上都铺着红色的床单,红色的被子叠成了好看的形状,简直像婚房。

靠着北墙有一扇很大的木制屏风,走过去,果然瞧见了澡盆。这澡盆够大,两个人泡在里头都不嫌挤。

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情趣房了,还真是她见识短浅了,那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今说起来倒像是讽刺了。

有些东西,在书本里还真的看不到,需要走出来瞧瞧。

欣赏了一圈,秦栀缓步的走到那看起来十分舒服的软榻上坐下,柔软的要命,躺在上头肯定很舒服。就是这颜色太扎眼了,换个颜色,这还真是个适宜休息的小屋。

很快的,龟奴就来送水了,三四个龟奴一起,来回两三趟,就将那浴盆填满了。

关上了窗子,但是这二楼没有门,秦栀走到门口,顺着楼梯往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元极的影子。

不知他是不是在下面,他若在下面,能够确保不会有人误闯进来。可这儿又没有门,她在这上头洗澡,要元极在下面待着,怎么想也是有些别扭。

“元极,你在么?”想了想,她问了一句。

静默了片刻后,楼下的人给了回应,“在。”声音很低,听起来心情不太好似得。

“那,麻烦你了。”想了想,秦栀小声道。

楼下的人再没回应,秦栀走到屏风后,开始脱衣服。

这一路都穿着这身衣服,无论里面还是外面都没换过,如今脱下来闻着味道都不对了。

即便在军营也是一切从简,但她还真是鲜少这么脏过。

剩下中衣,秦栀想了想洗完后该怎么办,却瞧见挨着墙那儿有个柜子。

走过去,将柜子打开,入眼的几件衣服让她不由得挑起了眉毛。虽说这样式就是个浴袍,可是这颜色和质地,真是让人无法接受,和一张纸一样。

拿出来两件湘妃色的,嗅了嗅,没什么特殊的气味儿,是干净的。两件一起穿的话,就没那么透明了。

出门在外,只能如此了。

把那两件衣服挂在屏风上,秦栀走到浴盆旁边,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脱掉。

泡在热水里,那一瞬间,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岂是一般的爽快。

奔波了这么多天,这是最爽的时刻了,果然还是萧四禾会享受,跟着他的话,绝对不会吃苦。

但元极就缺少苦中作乐的精神了,即便真的可以享受,估摸着他也会始终冷眼旁观,不会参与其中。

这便是性格上的问题了,但他的确是知人善用,而且很会计较利益得失。因为萧四禾能带给他很大的利益,所以任凭他怎么胡闹,他也都纵容。

在水里泡了许久,洗干净自己的长发,秦栀才从里面出来。

擦干身体,裹上那两层湘妃色的睡袍,把里面的那件裹得有些变形了,才堪堪遮住她的胸前,这玩意就是情趣内衣。

里面裹好,外面又系上,这样看着不是很奇怪。

将脏了的衣服鞋袜放进浴盆,秦栀蹲在旁边一阵搓洗,居然洗的水都变成了灰色的。

不禁咋舌,她居然也有把衣服穿的这么脏的一天。

拧干衣服挂在屏风上,任凭它们滴水,地上是地毯,估计明早也就差不多能干了。

拿着手巾擦着潮湿的长发,秦栀光着脚一步步走到门口,“我洗完了,你可以不用守着了。”

“送来了饭菜,你可以吃了。”元极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他是个合格的守门者。

秦栀忍不住笑,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估计没人会信。

“好,我这就下去。不过我事先说一声,我眼下穿的可能不是很得体,不过没办法,没有别的衣服了。一会儿你看见了,别觉得奇怪。”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胸前裹得很严密,没问题。就是这小腿和脚都在外头,但这里又没拖鞋,她只能这样了。

楼下没声音,但他肯定听到了。

朝着楼下走,她一边将潮湿的长发拢到一侧,还有些滴水。

一步步下了楼,脚踩到地面有些凉。

看向餐桌的方向,果然饭菜都摆在了上面,只不过,元极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他没吃。

看向他,他也正在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从她的脸开始往下,落到脚下时,又开始往上。循环了数次,他才将视线固定在她的脸上,那双眼睛更是浓黑如墨。

他这种眼神儿,让她实在觉得很别扭,就好像她没穿衣服似得,可是他又真的不是下流。

“很奇怪么?”看着他,秦栀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

盯着她的脸,元极缓缓的摇头,薄唇微动,然后他说,“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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