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缓过来,秦栀撑着地面站起身,背上背着的剑此时沉重无比,压得她好像后背都要碎了似得。
看了一眼站在一边面色依旧淡然的元极,他那个模样,好像即便她刚刚被憋死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什么话都没说,秦栀单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呼吸间都是他手上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香味儿,很独特。
似乎是看秦栀缓过来了,元极什么话都没说便转身朝着右侧的密林深处走了进去。
秦栀跟上,尽管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愉快,但眼下也根本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元极似乎十分清楚走哪条路线,他几乎走的没有迟疑。
秦栀分析,刚刚萧四禾的出现,是给了他什么提示,所以他眼下才会走的这般焦急。
稀奇是,这悬剑山明明危机四伏,但元极走的路线却一直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而且地势很好,连险峻之地都很少见。
太阳偏西时,隐隐的听见了流水的声音,随着往山上走,流水声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登上了山巅,扶着大树,秦栀翘脚往山下看,一条很宽的河流就在山下,水流很顺,而且还有一条船停在岸边。
元极观察了一下,随后便往山下走,秦栀继续跟上,步履匆匆。
很快下了山,河水蔓延出来很多,都浸湿了靴子。
不过眼下已管不得那么多,秦栀跟着元极踩水走上了船身放置下来的踏板,终于登上了那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上十分坚固的小船。
船上,七八个元极的护卫,他们训练有素,在元极上来之后便收了踏板,那边调整高帆,船很快的驶离岸边。
站在船板上,秦栀眼见着她走下来的那座山越来越远,她缓缓的环顾四周,山势重叠,险峰上一些大石看起来岌岌可危,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似得。
眉头微动,秦栀猛地恍然,“这是迟江。悬剑山中多个河流因为地震而改道,最终汇流成了这迟江。一路向东走的话,就能走出悬剑山。山外沿途有多个城池,如此就能逃出生天。只不过,如此重要的通道,应该不会一路顺利。而且,我们就此离开了,元烁他们怎么办?世子爷,虽然我知道你身负重任,所以想保全自己,但还请你顾念兄弟之情,不要放弃他。”
船头,元极缓步的走回来,而刚刚向他小声禀报的护卫则快步离开了。
步履从容,不紧不慢,“元烁自不会死在这里,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这把剑,会顺利交到他手里的。”
他摆明了不想和她多说,话落便转身回了船舱。
秦栀深吸口气,她知道这人是独断专行惯了,更没有和别人讲述他计划的习惯。只是,她仍旧心里没底,元烁,许先生,还有白朗,那么多人都还在这里,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船一直顺风顺水,直至天色暗下来,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秦栀也不得不进入船舱,里面燃着暗淡的灯火,元极坐在唯一的一张木榻上,正埋首于他腿上的一沓密信上。
他身边还摆了一些已经看过的,虽是一摞,但摆放角度各不均。
稍稍观察了下,秦栀便走到了正对着他的椅子上坐下,这里仅有两把椅子,她把背上的剑卸下来放在另外的椅子上。
她刚坐下,就有护卫走了进来,手上居然托着一碟点心,然后便放在了她身边的桌子上。
“谢谢。”秦栀微微点头,然后拿起点心开始吃,她真的要饿死了。
船在前行,这船舱里也不是很稳,秦栀双脚蹬着船板,一边吃东西,不时的观察一下元极,他始终那个姿势,整个人好像被钉在了那木榻上似得。
填饱了肚子,秦栀起身离开船舱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返回后便倚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休息。
眼下元极好像已经根本忘记她的存在了,而且她也暂时确定了他不会危害到她的生命安全,同时他也说了元烁不会死,既然如此,她也能短暂的安心了。
虽然船不稳,但秦栀学着公冶峥的样子,两只脚用另外一种角度蹬着船板,她果然坐的很稳。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让她时而汗毛倒竖,时而充满迷惑,整个脑子都被搅得糊涂了。
待得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已经亮了,她整个人躺在椅子上,大部分身体都已经滑出去了。只需要这船再晃动一下,她就掉下去了。
撑着椅子扶手坐好身体,秦栀环顾了一圈,元极已经不见了。
转身,她伸手推开了那很窄的窗子,进入视线当中的依旧是山,不过却不再险峻,反而十分平缓。
不过一夜,已经要走出悬剑山了,水路果然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到了这里,秦栀却担心,没那么容易出去。
但,事情并不似秦栀所想的那样,江边出现了浅滩,可是那浅滩上却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衣着统一,看起来好像已死去多时了。
船顺利的通过,顺水漂流,就好像是来郊游的。
怪不得元极敢肆无忌惮的走这条路,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同时,她也不得不心生几分佩服来,如元极这种做事滴水不露,尽管他身边总是危机四伏,不过同时也很安全,因为他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做出充足的计划。
但前提是,得有十足的把握一直跟着他,若是被甩掉了,也就没命了。
迟江出现了分支,这船顺着其中一条支流往下走,两侧绿树成荫,不少枝条垂坠在水面上,随着船驶过,它们也拂动起来,引得水波荡漾。
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秦栀还在分析着当下情势,船却缓缓的靠岸了。
迅速拿起旁边的箭背在身上,秦栀快步的走出船舱,外面,船靠在了右侧的岸边。岸上是荒草,远处则是田地。
踏板放下去,护卫迅速下船,元极也在,秦栀赶紧跟上。
众人上岸,穿过田地,朝着不远处的城池行进。那城池看起来很古旧,不过,城墙宽广,这是一座面积并不小的城。
根据这个路线,以及这个城池的广阔程度来判断,这应该是吴国南部的大阳城。
护卫随着前行迅速的换装,他们皆随身带着行囊,里面是各种可以供他们伪装的衣服。
各自换上了普通的衣服,也很轻松的遮住了他们身上的杀气,这么一看,就好像各不相干的各行各业。
随后,他们各自分散,眨眼间就远去了。
“把这个换上。”前方,只剩元极。他蓦地手朝后甩过来一个包裹,直接扔给了秦栀。
勉强接住,秦栀看了看那包袱,很明显这是要让她变装,好能不引起怀疑成功的混进城里。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又是一男一女,秦栀第一时间便觉得这里面应该是一套女装。
只不过,当她打开包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太年轻,哪里是什么女装,居然是一套粗布的下人服。
不止粗糙,而且还都是灰尘,看起来脏的不得了。
闭了闭眼,秦栀随后看向前头那个人,他已不知何时把那身黑衣服脱了,里面居然穿着白色的长衫,从这后面看他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很明显了,他要扮作书生,而她则是要扮作他的小厮。
没控制住自己的眼皮往上翻了翻,她看起来很像小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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