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觉得极其的好奇,就转过身,要往那东西那里走,可是,现在酒劲上来了,没起几步呢,哗地一声,就从嘴里吐出一股白亮亮的酒液来,那酒液穿过窗户透出来的光,朝着那东西就飙了过去。
好嘛,不偏不倚,那东西根本没有防住,老爹会来这么一招,从头到尾,全部被这喷出来酒液给浇成了落水狗。
就在老爹手扶着边上的老楝树,另一手去擦嘴上的秽物时,那个东西,就好像被火烧到了一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的叫声,然后伸出前面的两个利爪,顺着山墙一口气就爬到了最上面的那个凸出来的脊兽上。
而就在这时,老爹看到,那个脊兽好像一下子张开了大嘴,直接就把那东西吞进了嘴里。就在它进入那大嘴的一刹那间,老爹好像还听到了一个声音。
“张,张煞,你,你走着瞧,我,我化成灰也要过来找你索命,你,你跑不了……跑不了……”。那声音一直在响,就跟有回音一样。
好家伙,老爹怎么可能叫什么张煞?这名字,是我爷给取的吗,这也太吓人了。
老爹这会酒劲上来了,对着那老楝树下,又呕了一堆,这才有些清醒过来。不过,现在就算是清醒了,可也还是头重脚轻。那摇摇晃晃走向院子西南角的压井,压了好一会儿水,用盆子接了,用这井把凉水,洗了脸,又把脸插进盆里激了好一会儿,这才抬头。
而刚刚那个什么东西,说的什么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老爹而言,他去学这个木工,应该就是冥冥中注定的。
因为,在他两岁的时候,就有一个云游到梅龙镇的老道说老爹命格清新,有天煞孤星之兆,所以就赐了一个法命,叫做张煞。至于后来,为什么摆脱了这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天良不得而知。
毕竟,他很早就离开了老爹,离开了家,出去闯荡了20年,身患绝症才回到了梅龙镇。
现在老爹总算是清醒过来,摸着黑,去西边的灶屋里,摸向锅里,捏了两个黑窝窝头出来,吃了,又去喝了压井水,这才踉跄着回屋睡觉。
而屋里的油灯,他都忘了吹了,一直烧到瓶里的煤油都干了,那灯自己熄灭为止。
可就在老爹躺在床上,听着边上的均匀呼吸声,慢慢醒过来时,头一歪,就看到外面的窗户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不快不慢,就好像是故意让他看到的一样。
好嘛,现在老爹头脑清醒的很,为什么没有立刻睡着,就是因为他脑子里一直在翻腾着,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遇到了什么,在院里,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叫唤。
他忙起身,三两下穿好了衣服鞋子,直接就跑了出去,然后闪身到中锯边上,顺手就把那个墨斗给拽了下来,趁着去找那个一闪而过的东西时,还把那墨斗里的墨汁熟练地给拌了拌。说不定等一下要用到呢。
那东西是从东边往西飞的,现在他站在门东侧的那棵老楝树下,手里拿着墨斗,站在那里,也没有乱动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动静。
果然,从院门口西边的那棵冬青树上,扑愣一声,有夜鸟震翅高飞,嘎地一声,钻进黑暗里飞远了,老爹这才大踏步走过去,把那墨斗边上用来固定墨线的8字尖枪,带着墨线,朝他冬青树干上直接就抛了过去。
老爹的那个墨斗是用老桑木做的,那个8字尖枪,据说是玄云观里的老道给开过光的,再加上老爹学了利用墨斗来斗法的隐技,所以现在的老爹看起来,真是有些威风凛凛。
那8字尖枪,就跟一根丈八长矛一样,朝着那冬青树就扎了过去,速度之快,都有破空之声了。老爹随后紧跟而至,现在的老爹跟他刚才回来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本来,那个东西,以为自己藏在冬青树后面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可是,老爹跟过去,那个8字尖枪越过这冬青树的边缘,老爹手一抖,那8字尖枪直接转了方向,一下子就扎在了藏在树干后面的东西。
那个东西被刺中之后,呶一嗓子直接就在树干上跳了起来,老爹感觉那东西带着8字尖枪,差点所他给拽了一个趔趄。
只见他伸出右手食指,咬破皮,那血流出来时,在他眉心一点,立刻,老爹的双眼就如同瞬间被金色光芒笼罩一般,现在他看到哪里,哪里就一片大亮,所有东西,无所遁形。
那个东西被扎中之后,跳起来是向大门的方向窜出去的,老爹就势扯着那墨斗线往后一带,那东西又嗷呶大叫了一声,紧接着扑通一下,重重地砸在了院里。
老爹目光直接就把这个东西给罩住了。那金色光芒里,那个东西,就跟家里看的黑狗有差不多大,但是人脸驴身还长了四个爪子,那尾巴也极其短小。
他可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真是稀奇极了。但是一看这东西,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老爹有这个东西身上左右来回跳了几下,那墨头线就把它给捆了一个结实。
老爹说过,他的这些墨斗线,非常的结实,因为这是特制的线,看着外面是一层棉线,可以吸墨汁和朱砂,但里面,却藏了一根金丝,那金丝是好几种材料的金属打造而成。
在木工的手里,这墨斗是发挥着它基本的功用,而在这种可以辨阴阳,祛邪魔的法师手里,嘿嘿,这墨斗,还有上面的8字尖枪,以及这墨斗线,可是上好的利器。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小小的墨斗,说起来还真是大有来历的。
现在老爹把那东西给牢牢捆住之后,就蹲下来,想问问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蹲下,那个东西竟然开口吐出了人言。
“姓张的,你,你快放了我,我是,你没用五服的大哥,你夜里被鬼抬轿送回来,大有异像,所以,我就过来看看你,仅此而已,你快放了我,再晚,这,这,墨斗线就把我给勒化了,你听到没有啊?”
“天,你是我叔伯哥?有没有搞错,我今天是喝了不少酒,但是我现在我比你可清醒得多了,我放你,可以,但是,你得说实话,什么叔伯哥,我不知道。
现在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是我的叔伯哥,除非,除非你能化为我那叔伯哥的样子,要不然,我肯定不会给你松绑的……”。
“啊,啊,你不信,好吧,那,我就让你看看……”。
随着这个东西说出来的让你看看,那本来的人脸,一阵晃动,结果,真的浮出了一个老爹熟悉的脸来,那脸正是前院的一个大哥,而那大哥,一直跟自己不对付,还打过几架的。
只是,人家儿子多,兄弟多,老爹一直都没有打过,吃了不少暗亏,但,但,那大哥,明明现在好好的呢,前两天还看到,他给人家老的人接待吊唁呢,还簒得跟个鸡子头一样。
“不会吧,你说是他,他可没有这样的法术,还能变成一头驴,怎么可能,你晃荡我的吧,老实点,我也不想费事,你快点说。”
“真的,真的,老六,你快点放了我,再晚,我真的就没命了。”
这个老头一出口, 老爹就明白了,因为在老爹那个大排行里,他就位列第六,这没跑了。他也信了,知道这个平时天天黑着脸的老大,怎么会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正在去拔那个8字尖枪,解下缠在他身上的墨斗线呢,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嗷一嗓子,那张地包天的嘴就张开了,张开实在是大,老爹都怕他把嘴给撕叉,伤到后面的耳朵。
就见这个家伙把嘴张得大得没边,晃动着被捆死的身体,朝着老爹的脚背就咬了过来。
老爹吃了一吓,蹿起来,抬起脚,朝着他的大嘴就狠狠踢过去,脚踢上的一瞬间,他还好像看到了那个东西嘴里有一条三角形的舌头飞出来,想要缠他的脚。
可是,老爹用的力气实在是大,一脚就把他给踹到了前面的柱子上,那柱子是用砖头垒的,呈四角形,那家伙撞上去之后,就听到咯嚓咯吱的声音,然后整个儿扑一下就掉在地上。
然后那家伙也不叫唤了,驴身子,四个抓子,还有人脸,慢慢就化成了一滩水。
老爹生怕这摊水有什么怪味,忙压了很多水,端过来浇了半天,一直到这滩水全部流进了外面的沤坑里,这才把那8字尖枪和墨斗线收好,拿在手里。
而此时,外面枣树上的公鸡,突然拍了几下翅膀,喔喔喔就叫起来。然后老爹就听到西边南屋里,响起几声咳嗽,接着,那牛铃铛就咣当咣当地响起来。
可是,那咳嗽声实在是太熟悉了,听着就跟刚刚那个人脸驴身家伙的声音一样。
不会吧,难道这个号称自己没出五服的大哥,是自己西院的堂哥?可是,现在这个东西已经被自己灭了,为什么,他还在那南屋里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