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谢安安的声音平和,“白柳书院被送去天仙阁的学生,没有人知晓,她们遭遇过什么。”
“!”
黑色小人募地捂住胸口——原来是为此!
为了不让她们知晓曾遭遇了什么,才让她们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不可能!”金露已反应过来,癫狂地朝谢安安扑去,“不可能!她们都该死!勾引男人的贱人!都该死!该死……噗!”
一口血喷出!
当即面若死灰,跌回了地上!
引魂香下,众人分明看见她的灵魂被一点点地牵扯出来。
黑色小人刚要上前,却被蓝火团子轻轻一挡。
他低头,就见蓝火团子朝他摇了摇火星子。默了两息后,垂眸,化作黑烟,没入灯盏。
黑妞垂眸看了眼,触角轻轻地晃了晃。
灵虚台上,金露趴在地上,已然气绝,她的魂魄飘起,却还在凄厉大叫:“不可能!她们勾引男人!就该死!我杀了她们,是替天行道!这天下就容不得这般肮脏污秽的女人……啊!”
话音未落,整个魂体忽然朝旁重重摔去!
一头砸在灵虚台边的梧桐树上,魂体几乎当场溃散!
几人转脸,就见谢安安淡然地垂下手,掌心,五雷印金光一闪而过。
虎子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在一边蹲下。
那边,金露颤巍巍地再度飘起,恨毒地盯着谢安安。
黑妞微微蹙眉,巨大的黑色翅膀在身后震动斑斓的磷光。
谢安安眉眼平静,看着那双洞深的鬼目,道:“我只问你两件事。若不说,今日,你便魂飞魄散于此。”
金露神色骤变,不可置信地尖叫道:“不可能!你是正统道门,不可随意诛杀魂魄!”
谢安安神色清宁,“你尽可一试。”说着,也不容金露反驳,便问:“莲花灯,你从何处得来?”
金露往后一退,还在叫:“你休想知……”
“砰!”
一道黑色流光自谢安安身后疾驰而出。
下一瞬,金露被死死压制在了梧桐树干上!一双嫩白小手掐着她的脖子,一寸寸勒紧!
那双全是黑瞳的妖目,阴森森地盯着金露,怯懦的声音阴戾乖张,“说!”
金露拼命挣扎,奈何魂体竟无法挣脱这千斤铁箍般的束缚!
分明已经死了,却感觉比生前更遭折磨痛苦!
抓着黑妞的手腕,怒吼,“你们敢杀我!城隍,城隍不会放过你们的!”
城隍掌管一方阴阳,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一个道门违背天道。
不想,站在灵虚台边的谢安安却弯了下唇。
蹲在一旁的虎子嗤笑,“你以为,为何你这种厉鬼分明已经现世,为何鬼差至今还未现身?”
金露一愣。
拱桥那边,小紫坐在桃桃肩头,幸灾乐祸地笑:“因为他们进不来我师姐的结界里啊!”
金露大惊,一双鬼目猝然朝上方掀去。
果然见头顶,那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印笼罩半空,一团黑色的影子正立在不远处的高树上,正朝这边张望,却并未靠近!
“说不说!”黑妞的手指猛地收紧!
周身磷光骤亮!
金露魂体顿如烟灰溃散!她发出痛苦的叫声!
拽着黑妞的手腕,哆嗦着开口,“是,是宫中一个贵人给我的!”
宫中?
几人皆是神色一变。
谢安安倒是不见惊诧,又问道:“诅咒之术何人所授?”
金露于诅咒之术上不过半吊子,能将百鬼之首百爷爷的莲花灯分离封印做诅咒载体,其法术必定精妙深厚。
金露张了张嘴。
倏而,她洞深的眼底泛起一道水漾。
黑妞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谢安安忽而疾身而来,一把捞住黑妞的腰将她按在怀里。
同时另一手迅速捏出手诀,朝上一推!
“轰!”
金露整个魂体骤然炸开!
黑色的咒术震动灵虚台上无声的术力,金色的气浪迅速朝四周荡开!
虎子直接被掀翻,让桃桃一甩花枝拽住!小紫紧紧拽住桃桃的耳铛。
台边莲花灯‘噔噔噔’滚远。
四周花木簌簌!
“呱!呱呱!”瓜崽大叫。
无数花叶喧沸半空,灵虚台的封印骤然崩裂!
“师姐。”桃桃放下虎子,正要上前。
就听墙头传来一声怯生生的问:“怎么这么重的秽气啊?”
桃桃一抬头。
就见一个身形魁梧面相微狞的鬼差,正蹲在墙头,瞪着一双吓人的铜铃大眼,很是惊恐地朝院子里望来。
一边还朝他身旁那个文文弱弱面相俊秀的书生状鬼差身后躲了躲,“文哥,我有点儿怕。”
“……”
院内外一片鸦雀无声。
文判官无奈地看了眼身旁五大三粗的武判官,跳了下去,直接落在灵虚台上。
光华的月石台上,繁复的符阵如涟漪荡开。
他稀奇地低头看了眼,朝那边还蹲在地上的谢安安走去,故意问:“怎么不过几日不见,小丫头的法力就退到了这般地步?一个鬼就给你炸到起不来身了?”
桃桃等皆退后俯身行礼,“见过判官大人。”
刚落地的武判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又急匆匆朝谢安安跑去,“谢安安,你受伤了么?”
黑妞吓了一跳,立马化成一只黑色的蝴蝶朝桃桃飞去。
谢安安掩下袖口处几乎暴突处的血色印记,抬眸,笑了下,起身行礼,“文大爷,武二爷。”
武判官上下看她,“瞧着好像没事儿,是累了么?”
文判官道:“累了便歇着,这天地公道又非只你一人可护,何必这般费神。”
谢安安弯唇,心知这位大爷是真的刀子嘴,微微颔首,“是有些勉强了,本想此桩事毕后,便好生休息一阵的。”
武判官瞪着一双大眼直点头,“对对,休息最要紧!你瞧文哥,这一阵子歇息得多好,脸都比以前白了……”
“闭嘴。”
文判官白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向谢安安,“厉鬼现身,我与武二才来一趟。不想竟是你招出来的,是怎么回事儿?”
谢安安道:“此魂与少女元魂案有关联,我本想逼她交待出是何人指使她咒杀无辜少女,未料她魂魄已被下了噤口咒,一旦暴露秘密,便会魂体消除。是我的失误。”
武判官一听,立马有些着急——文哥最严厉了,怕是会骂人哦!得赶紧说个什么让他分神!
伸手往旁边一指,“文哥!看!有妖怪!”
“……”
站在拱桥上的桃桃、小紫、虎子和黑妞齐齐一震。
默默与那双铜铃大眼对视。
文判官慢悠悠转过脸来。
武判官眨巴眨巴,缩了手指,怯怯地笑,“我,我说着玩儿的……”
“一边儿玩去。”文判官嫌弃地敲了下他的肩膀。
又看向灵虚台四周,道:“这噤口咒威力倒是不小。既然与元魂案有关,城隍自是不能不理。”
说着,以手做笔,对着灵虚台四面八方点画数道。
黑红色的曼珠沙华印记若隐若现,片刻后,化作游丝,牵着一缕缕黑色的魂魄碎片落在了文判官摊开的手心里。
最后,凝做一颗黑色的珠子。
他垂眸看了眼,将珠子握进手心里,再次看向谢安安:“魂魄的走马灯我们会回去调查,至于此桩,你……歇息几日,再去城隍庙仔细禀明。”
“是。”谢安安恭敬应下。
文判官点点头,转过身刚要招呼蹲在角落里碎碎念的武判官,视线却落在了滚在台阶下的莲花灯上,眉梢一挑。
朝谢安安看去。
谢安安面不改色,微笑。
文判官摇摇头,迟疑了一息后,还是说道:“阴阳诡路,虽非邪术,亦非正道。你一人修行不易,有不明白的,可去城隍问我。”
谢安安微讶,抬头看着面冷心更冷的文判官,片刻后,弯唇俯身,“是,多谢文大爷关照,必定叨扰。”
文判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隔空揪住武判官的耳朵,身形直接从灵虚台消失。
“师姐!”“师姐!”
虎子几人立时冲过来,“您没事儿吧?”
谢安安攥住痛到麻木的手指,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话。
“呱呱。”瓜崽忽然叫唤了两声。
桃桃侧耳,随后抬眸道:“师姐,九殿下和二殿下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