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厅里坐定,阮氏吩咐丫鬟送上几盏香茶。
侯爷端起茶盏,轻嗅了下茶香,浅啜了一口茶汤,缓缓开口:“昨日云戈偷跑出府这事云曦可知道?”
木云熙已经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达到了她认为可以平静如常接受任何提问的程度。
可父亲一问起她,还是下意识的感到紧张,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
她放下茶盏,强迫自己稳住心神,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一脸无辜的看向木侯爷。
“啊,父亲,女儿不知呀,昨天上午在绣楼刺绣,下午与母亲去如意宝斋选头饰,后来又去了锦绣坊买了些布料,下个月不是要参加夏宴吗,提前准备下,一会儿我拿出来给父亲看看,云戈妹妹今日过来正好也选两件。”
“女儿昨天逛完街,回来累得寸步难行,早早就歇着了。”
木云熙摆出了一连串她不在场的证据,然后假意关切的看向木云戈。
“云戈妹妹怎么跑出去的,她们院子里的人没看着吗?”
“妹妹没事吧!”
木云戈吃惊的看着木云曦装模作样的表现,话都说不利索了。
“姐姐你怎么忘啦,不是你说要带我去夜市玩吗?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木云熙脸色一白,目光闪烁,语气中带着些许嗔怪:“云戈妹妹,姐姐知道你偷跑出去怕被父亲责骂,但是姐姐不能跟着你一起哄骗父亲呀。”
阮氏也脸色一沉,语气骤然冷淡:“云戈,姨娘虽然平时都宠着你,但是这件事情可不能惯着你,小小年纪不能撒谎。”
木云戈眼睛马上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似乎下一秒就会滑落,嘴唇微微颤抖。
“我-没-撒-谎,姐姐说夜市有杂耍和好吃的,要带我去看看。”
木云戈对于做戏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毕竟干他们这一行什么样的人都可能接触到,示弱,装可怜还不是信手拈来。
她就想看看木瀚文的态度。
“当时还有一个戴着帽子,捂着脸的叔叔。”
木云戈又补充了一句。
“一派胡言,云熙是清清白白没出阁的姑娘,怎么会跟一个男人出去,云戈要不是你脑子傻了,母亲真的要出手教训你了。”
阮氏越发的气急败坏,由于过于激动声音微微发颤。
木云熙则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好像要晕过去,她悲悲切切的开口道:“父亲,我不知道云戈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口咬定我联合别人骗她出去,这如果传出去我清白何在?怎么还有脸见人!”
说完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滴落下来,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
阮氏在一旁搂着木云熙的肩膀,无比痛心的安慰:“熙儿,别难过,母亲相信你,我们曦儿从小就乖巧可爱,虽然不是嫡女,但说到才情相貌,这整个皇城哪个贵女能比你优秀。”
阮氏虽然是对着木云熙说话,可眼睛却看向木侯爷。
木云熙一直是木侯爷最得意的女儿,平日里就算她犯了错也不忍心责骂,现在一看她哭成这样立刻心疼的说:“小孩子偷跑出去玩,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就是随口一问,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云戈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吗?”
“父亲昨晚抓我的坏蛋,你怎么不说,我不乖吗,父亲不疼我吗,要护着姐姐。”
木云戈忍着内心的失望和疼痛做最后的挣扎。
木瀚文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几个坏人已经死了,怕吓着她们,他也怕查下去真的与阮氏和木云熙有关系,急忙一脸不耐烦的出声阻断“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偷偷跑出去,更不要诬陷你长姐。”
木瀚文说完可能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柔声说:“我们都是一家人,云戈有病,阮姨娘和姐姐就多担待一些,倘若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都不要往心里去。”
“父亲比较忙,平日里也是多亏阮姨娘和长姐照看,云戈要心存感激。”
“今天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以后云戈那边的衣食住行,阮姨娘要更仔细些,别让那些婆子们忽视了云戈。”
“我们这偌大的侯府不要因为一些小事让外人看了笑话。”
见木瀚文一锤定音,阮氏母女都松了一口气。
阮氏也见好就收,又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哎,妾身哪会跟云戈一般见识,侯爷您放心,云曦,云萝有什么,云戈只能比她的更好。”
木云熙也站起身,微微向木瀚文行了一礼,娇声说:“父亲您放心,即便云戈做了错事,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待她。”
木瀚文看着如此识大体的两母女,感到一阵欣慰。
木云戈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场父慈子孝的好戏,低下头忍不住笑了,眼里的泪水也瞬间夺眶而出,心中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望烟消云散。
这时阮氏侧身对侯爷附耳低语了几句。
木云戈耳力异于常人,清晰的听到了阮氏的耳语的内容。
“侯爷,刚刚云戈说她跑丢后遇见了坏人,这一晚上临到天亮才被救,这期间……要不咱们找个稳婆来看看?”
侯爷听后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如水,略一思忖摇摇头。
“以后再说。”
阮氏也不是真想让侯爷找人来检查,她的目的是让侯爷明白,你这个嫡女不但傻了,而且清白尽失,你也该做些打算了。
她知道他已经在侯爷的心理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目的达到了,不禁抬头恶毒的看向木云戈。
木云戈抬头看她时,那恶毒瞬间消失,取代的是满眼的心疼和怜爱。
阮氏好手段,不仅把自己摘干净了还让侯爷对自己更加厌恶。
只怪自己当初一时冲动没留下个活口当面对质,让这一对恶毒的母女有机可乘。
木瀚文清清嗓子对阮氏说:“改天有机会,我们请九王爷来府里坐坐,表达一下谢意,毕竟是他搭救了云戈并送她回来。”
阮氏面露难色:“九王爷能来吗,那冷面阎王可是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邀请。”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跟皇上如一体,我们要是能跟他搭上关系,整个大夏国还有谁敢看轻我们。”
“一会儿就写个请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