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仙宜在上位坐定了,便见自己母妃身边的大宫女琳琅身着常服走了进来,近前,打量自己几眼,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激动和欣喜的神色,忙不迭行礼: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姑姑快快起来吧。”慕仙宜给鸾镜扬了扬脸,问道,“姑姑可是我母妃派来探望我的?”
鸾镜给琳琅搬了张八宝凳,她便歪了小半个屁股坐下了,脸上的喜色和激动还未完全褪去:“正是。先前公主病了,又说公主是时疫,娘娘都急坏了,去求了两回陛下,想出宫来看望公主,可陛下都不允……还是辗转从楼家得到的公主消息,这不,一听说公主好得差不多了,便立刻遣了奴婢来探望。”
慕仙宜知道,自己得的是会传染的时疫,别说他母妃亲自来,恐怕琳琅都是不会被允许过来的,倒不是他父皇冷酷,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过他母妃一定是急坏了,琳琅虽然未曾细说,他也能猜到,自己母妃一定是去他父皇那边跪求的……自己这一病,真是可怜了自己母妃的那颗慈母心。
“父皇的难处我也能理解,希望母妃也不要因此疏远了父皇才好。”慕仙宜意味深长地说道,又俏皮地说道,“姑姑回去可要好好安慰母妃,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驸马照拂我,我哪里会有事嘛!”
琳琅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见他说这些话,脸上涌现出欣慰、欣喜的情绪,差点落下泪来,拿帕子点了点眼睛,露出点笑容来:“是啊,公主如今没事便好,也多亏了驸马,这边照拂公主,外头还要周旋,便是楼家的消息,也是驸马遣人送过去的,娘娘和老楼大人都很是赞赏驸马呢!”
慕仙宜愣了愣,他还不知道,原来楼家那边的消息也是凌雪棠送过去的,他竟考虑得如此周全。不过,“外头还要周旋”这话,又从何说起?
琳琅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道:“公主怕是不知道,这huáng羽真死了,清流上书攻讦他,是以镇国公为首的,虽说huáng羽真被陛下定为‘妖言惑众’,他那预言作不得数了,但是还是有人上书,建议将您送出京都,送去郊外净心庵,以免在帝京大肆传染开来……当时是镇国公去懿清殿,说宁愿陛下封府,若是真的要传染,就传染凌家全族,也绝不送公主出京。”
慕仙宜闻言,吃了一惊——这些事虽然都是由镇国公出面,但其中多少是凌雪棠的手笔,想想也知道了,凌寄元是一家之主,要照顾凌家上下上百口的性命,若不是凌雪棠坚持,恐怕凌寄元也不会这么坚决。
想到这里,他浑身震动,动容不已。
“镇国公和驸马都是正直良善,公主真是嫁对了人。”琳琅夸赞道,脸上又慢慢变了颜色,“只是……娘娘说了,公主这次的时疫得的蹊跷,再加上有huáng羽真的预言,不知公主对于此次时疫一事,有何看法?”
慕仙宜缓缓敛容,面上变得凉薄起来:“姑姑,有人通过我妯娌甄氏的手送了一个香囊给我,我怀疑正是这个香囊起了作用。这甄氏乃是深闺妇人,即便恨我,也不至于恨我到欲置我于死地,一定是别的人,在外跟她有过接触。”
琳琅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奴婢省得了,回头奴婢会告诉娘娘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琳琅便需回宫了,慕仙宜不便起身,便叫鸾镜送她出去了。
琳琅刚出去,凌雪棠回来了。
他今日穿着一身水绿色的锦衣,他素来喜欢暗色的衣服,今日这身水绿色令他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富贵子弟的贵气,也衬得他的五官越发jing致了。
未等慕仙宜开口,他就直直地盯着慕仙宜,面上沉重:
“我知道是谁在和甄氏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