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宫里头送请柬来了。”
慕仙宜抬头看了一眼鸾镜,又看了看她手中的大红色请柬,却一动也不动,仍是把头枕在自己胳膊上,闷闷不乐地说道:
“什么请柬,不去不去。”
今日早晨凌雪棠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他哪有什么心思搭理劳什子的请柬?
“殿下……”鸾镜往他身侧走几步,将请柬直接送到他眼皮子底下,“这可是皇后娘娘遣人送来的,这五月间,大约是要办牡丹花会。”
听鸾镜说是皇后娘娘送来的,慕仙宜这才意兴阑珊地伸手接过了请柬,打开略略看了几眼,果然是以皇后的名义送的,也的确是办牡丹花会。
皇后喜爱牡丹,宫中种了一大批的牡丹,红白huán g紫各色皆备。五月牡丹竞相开放,皇后便会办一个牡丹花会,邀请皇室宗亲和重臣赏花,一来算是皇后恩宠,二来亦是展示自己的国母地位。
往年他未出嫁,住在宫里,自然是皇后遣人知会一声就回去了,如今他出嫁了,便是宫外人,得送请柬了。
慕仙宜虽扮了十六年的女子,但心中到底是个男子,对这些花啊草啊,都没什么兴趣,往年在宫中推脱不开倒也罢了,如今人在宫外,自然懒得去与皇后虚以委蛇。
“年年都看,不就是几朵牡丹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不去。”
他如今心里可烦着呢,他家驸马一点都不喜欢他,还对他……
想到这里,他忽然眼睛一亮,倏地坐直身子看鸾镜:“你去回了皇后的人,便说我知道了,到时和驸马会一道去的。”
“怎么,殿下突然改主意了?”鸾镜对他态度的改变颇感诧异。
“嗯嗯,我突然想去了,你去回了便是。”
“是。”
驸马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才不得不表现出与他相敬如宾的模样吗?哼,他就偏要带他去宫中多走动,偏要看他不喜欢自己还要装出一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模样!
驸马啊驸马,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好好宠着我,而你,无可奈何。
哼!
日跌时分,别院的灯笼都高高挂了起来。五月的京都城天气甚好,西边天空还有道道晚霞,映得院子里都红澄澄的。
本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可凌雪棠姗姗来迟,来时穿着一身石青色缎面劲装,乌发悉数束起,还戴着护腕,腰间配着剑,满头大汗,一看便知是去京郊军营了。
他见慕仙宜正在等他用晚膳,便低了头行了一礼,将目光落在脚上:“微臣才从军营回来,满身臭汗,便不与殿下一起用膳了,殿下请自便。”
说着就要走。
“诶,驸马慢走!”慕仙宜起身侧走一步,拦住了要进内房的凌雪棠,他拿着绣帕,小脸上带着娇羞和欢喜,道,“驸马说哪里的话,作为妻子,哪会有嫌弃夫君的道理?更何况驸马在军营操练,为的是保家卫国,仙宜更不能嫌弃了。”
他一边伸手给凌雪棠擦拭脸上的汗,莹莹生光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倒是驸马要是觉得满身是汗不舒服,也可先去沐浴,仙宜小半个时辰也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想借口不和我一起用膳?门都没有!
凌雪棠先是直直看他,慕仙宜坦然回视,眼中满是炽热,他面上便露出一丝不自然,假咳了一声别开了目光,不知是不愿看他还是不敢看他,道:“既然殿下不嫌弃,就一起用膳吧。”
慕仙宜心中得意,唇角勾起,道:“好。来人,上菜。”
夫妻俩落座,侍女们鱼贯而入,将菜品一盘一盘送上来。
送完了,慕仙宜没让她们伺候,只留了宝函和鸾镜,其余都挥退了。
二人用膳,一时无话。
慕仙宜拿捏着时机,开口道:“驸马,今儿下午皇后娘娘遣了人送了请柬来,请我们夫妻二人于后一日一同入宫参加牡丹花会。”
凌雪棠果不其然蹙起了眉头。
慕仙宜心中暗笑,面上只作不知,继续道:“我知道驸马大约对这牡丹花会不感兴趣,不过皇后娘娘的面子在那,我也不好推脱。我母妃在宫中,仰人鼻息,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任性为之,驸马看在我们娘俩生存不易,勉为其难一同去吧?”
他一味卖惨,如此凌雪棠总不能不答应吧?
果然,凌雪棠沉默片刻,旋即道:“既然如此,微臣遵命便是。”
慕仙宜便故作出一副小女儿家情态,面上露出向来娇羞和欣喜的模样,一手托腮,直勾勾地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夸赞道:“驸马你人真好。”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得出奇,衬着他那倾城绝美的小脸,别提多诱人了。
凌雪棠果然耳根子一红,猛然别开头,语气沉着冷淡中带着一丝不自然:“公主说笑……微臣,要去沐浴,先行告退了!”
说着,起身走了,步履稳重之中带着几分匆忙。
慕仙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越发得意地勾起了唇角——我便说驸马一定会喜欢我的,你不喜欢我,我偏要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