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岚和邓渊盯着那道门都神色凝重,眼睁睁看着拱门内的空气翻涌得愈加强烈,同时一只由黑色黏稠液体组成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
手臂从小臂处完全折断,表面遍布虬筋,那只手的指甲尖长,犹如野兽的利爪,死死扣在地面上。
随着手臂的向前挪动,那东西的躯体也紧接着蠕动出来。
完全是一摊没有任何形态的黑色黏稠液体。
只能依靠着那条手臂不停地试探,寻找。
“这是……”
如此明显的特征,如此熟悉的拱门,离若岚一眼就认出,这东西和缝合到马晓晨身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正是鬼门生物。
啪嗒!
黑色的粘液滴在地上,青砖上立刻被腐蚀掉一块,冒出缕缕白烟。
待到那只鬼门生物完全从门中爬出,那道黑雾凝成的鬼门立刻消失,连同黑雾一同消散。
而刚才被摔碎的瓷娃娃竟不知何时又恢复如初,安安静静的立在地面上。
“嘶……不应该啊?”
老天师掀起墨镜,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打量地上的瓷娃娃,“难道她真的去了?不对不对不对!莫非……”
地上的鬼门生物扫视一圈,最后锁定了正背对着他的老天师,黏稠的黑色一点点向上堆积成一个歪七扭八的人形,伸直那只尖锐的爪子,一跃而起,朝着老天师后背攻去。
“老天师!小心!”
离若岚惊呼一声,抬手画符凝剑,毫不犹豫追上去。
“啊?小心?小心什么?”
老天师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鬼门生物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一样,再次发出尖锐的惨叫,继而立刻转头,朝着墙角虚弱的邓渊飞速冲去。
身体上的伤让邓渊行动极其不便,哪怕他早就察觉到鬼门生物将目标换做他,他仍旧没有能力快速闪躲。
黑色的瞳孔中映出那团漆黑的恶心的液体,冷汗从额角滑落,眼睁睁看着那只如干枯树枝一般的鬼爪几乎触碰到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寒光闪过,周围一片死寂。
那只狰狞的鬼爪在一两秒钟后缓缓坠落,掉在地上瞬间化为一滩黑色的粘液。
一旁的老天师已经弯腰将地上的瓷娃娃捡起来,他看向手中握剑一脸杀意的离若岚,并未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观察。
看着那道背影,若有所思。
“呼呼……呼呼……”
被斩断手臂的鬼门生物发出怪异的叫声,那一整滩液体丝毫没有迟疑,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下渗,直到全部没入青砖溜出大殿,地上只留了一小片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
“老天师!那东西跑了!”
邓渊皱着眉头,神情焦灼,但老天师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哎呀没事儿,不用担心。”
说罢走到离若岚跟前,打量着她手里握着的那把剑,“你这道法,跟谁学的?”
“自学。”
离若岚语气淡淡,老天师也不在意,大呼一声,“好苗子!”
他搓了搓手,凑到离若岚跟前,“找不到你妈妈,找你也行啊娃娃!这样,乖徒孙,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比符箓更攒劲的怎么样?”
“老天师,你这样算不是错辈了吗?她妈妈成了师姐,这像话吗?”
邓渊喘了口气,对这位神经大条的长辈实在是无奈至极,“而且能不能先管一管那东西?它这样溜出去在茅山乱窜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小子,你啊你,操心操成了木头脑袋,什么时候能跟你师父学一学?”
老天师刚说教完邓渊,门口又传来了动静,邓渊抬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一道背影。
还没等他询问出声,离若岚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去看柱子旁被老天师定住的周天。
人已经消失了,他竟然不知道何时挣脱开了老天师的定身咒?!
再去看地上王大花的零件,只剩下了四肢和头颅,离若岚握着剑的手攥的更紧,眼底氤氲出一片寒意。
周天……你该死!
把地上的四肢和头颅捡起来装进布袋中,离若岚一句话都没有多说,提着剑立刻杀出去。
“诶诶诶!好徒弟,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老天师顺着追着离若岚跟出去,但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邓渊咳嗽几声,费力提醒道。“那东西有自我意识,刚才吃了亏,会藏起来再找机会的,虽然翁虚道人为人不怎么,但山上的弟子总是无辜,如此放任,恐怕会闹出大乱子。”
闪着五彩灯光的运动鞋停了下来,老天师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慢慢悠悠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邓渊一眼。
“放心吧小子,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可是……”
“哎呦,这人年纪大了身子骨就是不行了。”
老天师笑着跟邓渊打哈哈,捶了捶自己的腰,“行了,老头子我风湿犯了,不跟你扯了,先走一步!”
“等等老天师!”
邓渊伸手上前想要去拦,却连老天师的衣角都没有抓住。
就在此刻,他猛然感觉到自己被司徒景封住的经脉不知何时竟然打开了?
虽然肩胛骨依旧碎裂,但经脉通畅,气行全身,至少,他的道术又能用了。
原本还算严肃端庄的大殿,也已经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看着周围一片狼藉,邓渊想也没想,直接冲出殿门。
还是先找到离若岚要紧。
*
“成了……这药终于成了!”
司徒景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黄豆大小的红色丹药走到桌前,将里面颜色暗淡的人丹尽数挑出。
挑挑拣拣了半天,也只挑出了三颗颜色艳丽的血色人丹,放在掌心中,仰头一口吞下。
“狗娘养的老骗子!亏你还是茅山掌门,做这么龌龊的勾当,你也不怕报应!”
一声唾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被困在角落里的三个小道士。
这三个都是护山大阵开启之前,周天特意下山找来的,都是略懂一些奇门八卦,已经入门的术士,打着茅山的名义抛出橄榄枝,诓骗上山的。
“呸!老东西!用人炼丹增进修为,你还算是个人吗?”
“邪祟!比起那些厉鬼,你才是真正的邪祟!”
司徒景本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毕竟在他眼中,这些都只是炼制人丹的原料而已,骂两句他也不在意。
但“邪祟”二字,瞬间点燃了他的杀意,让他又回忆起不久前闯进山来的不速之客。
“邪祟?”
他嘴角勾了勾,缓缓走到了那个小道士身前,弯下腰,跟他贴得很近。
伸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
“对!就是在说你!邪祟!你不得好……”
“死”字还没骂出口,一只手就立刻抓住了小道士的脖子。
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司徒景嗤笑着一点点发力。
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小道士的脑袋一歪,身体无力的栽倒在地上,荡起地上的尘土。
司徒景收回手,视线扫过剩下的几个小道士,脸上的笑容愈加狰狞。
“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可以给你们机会,让你们一起……说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