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下子沉寂下来，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分外明显。
离若岚和王大花一起将邓渊拖到角落，让他靠在墙上，最起码不会太费气力。
“那照这么说，我们也被他骗了。”
王大花侧头看向离若岚，脸上神情认真起来，“那老东西搞不好压根就没什么取出符箓的秘法，他嘴里简直没有一句实话。”
离若岚没说话。
其实，她也清楚司徒景那话可信度不高，但这次来茅山，应该算是她主动前来，主动留下。
为的就是弄清楚符箓与她道法的关系。
虽然翁虚没安什么好心，但这也恰恰证明，事实她的推测应该差不了多少。
“你刚刚说的镇山符箓是怎么回事？”
离若岚突然开口，向邓渊询问。
“道门各派，唯有三山历史悠久，各位祖师爷为救世，创立山门，传习有缘之人道法，历代更迭皆是如此。”
“据我师父所言，从千年之前佛道相争之后，三山话事人不知从何处得到几个法器，这几个法器和平常的法器不同，其中蕴藏玄机。”
“茅山手中是镇山符箓和镇山罗盘，专攻符箓与阵法；龙虎山拥有镇山雷击木和镇山辟邪剑，专攻雷法与剑法。阁皂山拿着的，是镇山药鼎，从这药鼎中，我师父的师爷悟出了医道与药典。”
说着，邓渊叹了口气。
“茅山与龙虎山我不清楚，但阁皂山目前拥有的医道和药典，内容皆有缺失，为此，从祖师爷到我师父这一代，每一代掌门都在试图破解药鼎的秘密，只可惜，得到的线索少之又少。”
他抬起头，看向离若岚，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出口。
“如果正如你刚才所说，道法来源自融入你体内的镇山符箓，那么我想，翁虚找借口诓你们来，大概就是看上了这一点，想弄清楚符箓中所蕴含的秘密，毕竟这符箓是茅山的东西。”
“但我想不明白，他说谎夺鼎又是为了什么？”
离若岚道：“他想短时间内增强实力。”
邓渊皱眉，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给他把脉的时候，他不仅受了内伤，体内真气乱冲乱撞，整个人完全是走火入魔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增强实力，还是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他实力不俗，连我师父都亲口说过，他曾是同辈师兄弟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不说三山，放眼整个华夏，能敌过他的也屈指可数，就算想更上一层境界，有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吗？”
王大花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个苹果，还递给了邓渊一个。
一边吃，一边嘴里咕哝，“谁知道呢？万一他真是活腻了呢？”
看着王大花递来的苹果，这么久滴水不沾的邓渊也没客气，顺手接了过来，狠狠咬了一口。
“谢谢。没见你背包，你从哪儿弄的苹果？”
“喏。”
王大花转身，往身后牌位的方向一指，“不用谢。那还有好多，吃完你自己拿。”
邓渊顺着看过去，摆放整齐的牌位前搁置着供桌，最上方的“三茅真君”牌位无比显眼，前方香炉里的香还有三分之一没有燃尽。
在香炉周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贡品，最前面的果盘里，赫然少了两个苹果。
不看还好，一看那正在往下咽的苹果突然卡在喉咙眼，差点把他呛死。
他连忙松掉苹果，疯狂捶胸口，好不容易才把苹果咽下去。
一番折腾，他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白了，哆嗦着嘴唇，语气虚弱。
“那是……那是供果……”
“是吗？”
王大花还在嚼嚼嚼，看了看手中的苹果，咧嘴笑笑，又咬了一口，“真不好意思哈！你就当没看见！没看见！”
邓渊见状，还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
算了……眼不见心静。
半晌没人再说话。
王大花无聊的在殿内东瞅瞅西看看，邓渊靠在墙上闭目养神，而离若岚从了解完镇山符箓的事情之后，她就没再说过话。
站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就当王大花都逛累了，一头栽在蒲团上打算睡觉时，离若岚缓缓抬头。
她冷不丁开口，问邓渊，“你来茅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到离若岚清冷的声音，邓渊连眼都没有睁开，想也不想，“不是都说了，来给翁虚治伤。”
“不对。”
离若岚摇了摇头，否定的很坚决。
“治伤不至于特地跑一趟九霄万福宫拍照，拍照片……真的是为了凑九宫格吗？”
邓渊睁开了眼睛，看向离若岚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防。
大殿中再次沉寂下来。
黑色的眼睛平静的看向一言不发的邓渊，离若岚并不着急他回答，缓缓继续说道。
“你是在找阵眼，护山大阵的阵眼。”
“你……不对，应该说是你师父，她大概很早就发觉了护山大阵不对劲。”
离若岚抬脚慢慢走到邓渊面前，蹲下。
“邓道长，既然现在已经一根线上的蚂蚱，就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吧？”
“翁虚拿了你的东西，封了你的经脉又将你重伤，没有盟友，只怕你会真的死在这里。”
瞳孔骤缩，邓渊紧抿着唇，“威胁我？”
“不，实话实说而已。”
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终究是无奈叹了一口气。
“不是护山大阵不对劲，是护山大阵开启不对劲。”
离若岚追问道：“怎么说？”
邓渊声音沉闷，“茅山已经百年没有开启过护山大阵了，但是三天前，护山大阵突然开启，整个茅山不进不出。”
“那老头刚才还说没开呢。”
王大花四仰八叉躺在蒲团上，仰着头突然开口。
“那是在敷衍你们罢了。”
邓渊道：“他三天前就联系上阁皂山了，说旧疾复发，请我师父来茅山帮他医治，我师父闭关走不开，他说得很严重，没办法，师父只能答应，让我带着药鼎走一趟。”
“谁知道，这边刚答应，那边茅山就开启了护山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