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4月20日，星期二，沙尘暴来袭。
早晨没等到闹铃响起，就被呼呼的风声吵醒.。不知道是不是楼层高的原因，感觉今天的风吹得好响。透过窗户看着外面被吹得摇摇晃晃的树木，才知道今天的风好大。
春天本来风就多，但是今天的风比以往要大得多。前几年也遇到过几次沙尘暴，所以对这种天气一点都不陌生，整个天空都是昏黄的。看到这样的天气，想着对面房间里，身体上正在遭受折磨的琪琪，觉得我现在就应该出去把早饭买回来。
这就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本分。
虽然在这附近转的不多，但是我有摩托车，买早餐并不困难。最困难的是没有厚衣服和口罩，冷是一个方面，被灌得满口鼻的风沙也很痛苦。
钥匙还没找到机会去配。不过，好在自从琪琪把钥匙交给我，就一直没有还回去。正因为没有这个顾虑，所以我直接跑到动物园那里，买了一份琪琪最喜欢的鸡蛋灌饼，又辗转到西单买到了她最喜欢的小馄饨。
虽然在外面被风沙吹打得很难受，但是想到还在家里熟睡的爱人，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带着早餐高高兴兴地回来，一开门就看到琪琪正站在客厅，怒目横眉地盯着我。
“你他妈跑哪浪去了？死他妈外边儿多好，滚回来干什么？”
刚一进门，就被她这么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愣住了！
我一只手拎着鸡蛋饼和馄饨，一只手捏着钥匙，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姐，沙尘暴啊！我买饭去了……”
“你他妈吃饱了撑的？谁让你去买饭的？买他妈什么饭？！”
“刚才还琢磨呢，这么大的风沙，不如在家吃……”
不等我说完，琪琪伸手就把钥匙抢了过去。
“趁着你有钥匙就牛逼了是吧？想哪会儿出去就哪会儿出去，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不是，这大早上的咱别生气行吗？”
“滚！带上你的东西，现在就滚！咱俩到此为止了！”
这话可是吓人！倒不是担心出去这里就没有地方住，分手可不行，说什么我都接受不了！
“别闹了，咱吃饭吧。”
说完，我把刚刚买到的早餐举起来，想讨她的欢心。
“动物园的鸡蛋灌饼和西单的……”
不知道琪琪怎么那么快的速度，动作怎么那么迅速，还没等我说完，手里的早餐就已经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要是刚才没吵这几句，琪琪一上来就抢早餐，绝对让她摔我一身！好在琪琪并没有绝情，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拿早餐砸我。幸好从她抢钥匙开始我就有了防备，馄饨是全糟践了，但是鸡蛋灌饼被我接住，救了下来。
看着地上、门上，和墙上的一片狼藉。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而此时的琪琪，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看了一眼自己被馄饨汤打湿的半条胳膊，又看了一眼仍然在手里游荡的鸡蛋饼。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
爱是真爱，怕也是真怕！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算是琪琪跳过来给我两个耳光，我也不敢动，不敢有任何分辨！何况是她突然过来紧紧地抱住我，不停地抽泣起来！
我把那只被汤水打湿的胳膊远远地伸出去，怕染脏了琪琪的衣服，另外一只胳膊轻轻地揽着她的腰，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道：
“大姐，不哭，不哭了啊！下回再出去玩一定提前报告！”
“闭嘴！”
“我知道错了，该留字条就留字条，该提前报告的提前报告，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闭嘴！”
虽然时间还早，多耽误一会儿也耽误不了我们去学校和单位，虽然琪琪一直让我闭嘴。但是看着她这么伤心，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多宽慰她几句。
“原谅我还小吧，谁让我就是这么笨呢！该打你就打，该骂你就骂，可千万别生气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生气……”
这一早晨，就没得着几次机会能让我把话说完。刚说到这里，琪琪照着我的肩膀就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一口把我咬得很疼，疼得我直哆嗦。
“啊！大姐，疼，疼！”
琪琪也知道这一口用的力太大了，所以在我叫完疼之后，马上就松开嘴。但是她并没有因为咬了我就觉得解气，往后推了我一把之后，又恶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我的肩窝。
“斌子。”
“是。”
“想死早说，别再挑战我的极限！”
“明白。”
“把地扫了！”
“是。”
好家伙，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虽然表面上琪琪还是怒气冲冲的，但是看到她去洗漱，也没再摔摔砸砸的，估计这场误会到此为止了。
这个房子里的东西，被马家人清理得真是够干净！连把墩布都没给剩，虽然还有笤帚和簸箕，但是想清理干净还是挺费力的。
琪琪洗漱完之后，散落的馄饨和部分汤水，已经扫起来倒进了垃圾桶，我正拿着抹布擦拭着入户门。
琪琪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从厕所拿出来卫生纸，蹲下和我一起擦拭清理。她不说话，我不能不说，因为冷战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琪琪，今天都怨我了，你生气我能理解。下回再生气的时候，打我就行，咱别拿粮食撒气了好不好？您看，挺好的一顿早餐，一半儿没有了！饿着您我不敢，咱俩都吃不饱也不合适，我只能选择先把您喂饱，我就垫吧两口得了。您敲打我两下我不怕，可这饿，我是真怕了！前几年……”
琪琪斜了我一眼，脸上一副想笑但又强忍着的表情，举着手里的卫生纸，做了一个要打的样子道：
“闭嘴！再贫楔死你！”
“也不知道怎么的，见着你话就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毛病，这张破嘴呀，就是愿意跟你嘚嘚个没完！嫌我贫了楔两下儿行，可别一下儿就楔死！上哪找这么好玩儿的去？虽然说这小孩没什么优点，缺点不也没多少吗？您说是不是？”
琪琪拿卫生纸卷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道：
“滚！”
说完就微微笑了起来。
“斌子，我这么对你，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