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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秀一听,眼睛一亮,当下就问道:“哦,魏先生有何方法,但说无妨。若果真能救了我儿子,我必有重谢。”

“这找人做干娘,干娘毕竟是血肉之躯,命再硬,也终有人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尤其我看令郎这生辰八字,贵重得很呢。一般人的命格,恐怕根本就压不住他。

压不住,自然很难替他挡灾呀。

所以,唉,我也是看着大当家的实在是仁义,为了旁人的命,都能致令公子于不顾。

我心下感动啊,甭看您是个女的,可实在是当得起一句君子之称。

这么地吧,我豁出来损我自己八百年的道行,拼尽全力,来助令郎拜院子里头那石头碾子为干娘。

咳咳,要说你们这院子里头的石头碾子呀,瞅着年头就久远的很呢。估摸着它早就开了灵智了,餐风饮露,吸食日月之精华,差半步就能成精了。

今天我为了令郎,豁出去了!

我要血祭石头碾子精,让它替令郎挡灾。

想必这么一来,令郎必能否极泰来,早日恢复健康!”

“哎呦,魏先生真真是高义呀!谢谢,谢谢您呢!这就请您快快施法吧,我那小外孙子呀,烧得都快抽抽了!”

其他人还半信半疑呢,曹寡妇可当了真了。

院子里头,有一个算一个,只有她对魏瞎子深信不疑。

这也不怪她信这个,过去可没有人普法这一说。

老百姓迷信着呢。

尤其像曹寡妇这种中老年妇女,平时就爱几个老太太凑一堆,神神叨叨地,爱去个庙里烧香拜佛,信个远方过来的野道士,迷信个算卦的老瞎子啥的。

本身再没啥文化,还不是旁人说啥,她们就信啥。

魏瞎子此时也是孤注一掷,他就怕这些胡子觉得他没用场了,再把他给嘎了。

所以表现得特别的卖力。

把衣服上的皱褶都扯平乎了,披散地头发往后头一甩,胸脯子一挺,俩手一扎撒,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架势。

两步走到石头碾子旁边,手一伸,高喝一声:“刀来!”

他临来的时候带个小助手。

他这不是整天装瞎子么,没人领着,要是好模好样的走路,旁人不该怀疑他不瞎了。

没人找他算卦,他吃啥喝啥呀。

所以,走哪里都带着这小助手,一个是得在前头拉着他走路。

再一个他算卦也好,做法也好,这不得有个人在旁边帮衬着,才有牌面么。

小助手是他一个族侄,一听他喊“刀来!”

手忙脚乱地在带的那行头里头找刀。

找个半天,脑门子都急冒汗了,也没找到。

心里直犯嘀咕:这平时也没用到啥血祭,啥刀的,这玩意上哪里找去,八成行头里根本就没有。这可咋整?

四荒子看这小助手,撅着个屁股就是一通乱翻,翻半天也没说拿出刀来。

眼瞅着魏瞎子那姿势都要摆不下去了。

心里话,嗨,我就帮衬他们一把吧,不然看着还怪想笑的。

大侄子都病了,我要是现在被魏瞎子俩人给逗笑了,让众人看了,是不是不太好。

从靴子筒里就把自己常用的匕首,拽出来了,递给小助手:“你瞅瞅这个行不行啊?”

小助手满脑瓜子汗,一瞅,可也凑合吧,反正他是没见到行头里有刀。

直接就把匕首塞到魏瞎子手里了。

魏瞎子是记得自己那行头里,有一把寸许长的修脚小刀。

结果,拿到手里感觉手感不对劲,偷偷把眼睛欠个缝,这么一瞅,妈吔,个老天爷呀,咋给自己来了这么长,明晃晃地一把匕首啊。

关键刚才把要血祭地话,都放出去了,还拒绝不了,说我不要这匕首,我就想用个小修脚刀。

魏瞎子小心肝忽悠颤了那么好几下。

一想到这匕首,八成都用来杀过人,拿着匕首的手都发抖。

本来就想用修脚刀把自己手指头拉个小口子,甩出去点血珠子就行。

奈何这帮缺了大德的胡子,给自己这么大一把匕首,啊这是要让自己放多少血是个头啊!

又怕不用匕首,胡子们不乐意,再把自己给嘎了。

心一横,照自己手指头就是一下子。

这可是陈厚魁加料打制的匕首啊,那锋利程度,能是一般小刀能比的么。

当时血“刷”就下来了。

魏瞎子心里骂着妈卖批,嘴里振振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温家小儿名和平,拜个石头碾子当干娘挡灾星——”

刷刷就往那石头碾子上头,甩他手指头上的血。

石头碾子要是有嘴会说话,指不定咋骂魏瞎子呢。

你说你算卦骗人就得了呗,干啥拉上我石头碾子呀。我在这院子里头待的好好的,我招你惹你了,还诬陷我要成精。

再者说,你个姓魏的咋知道我石头碾子是女的呢,没准我不是干娘,是干爹呢。

可惜,石头碾子没嘴,不会说话呀,只能由着魏瞎子拿它做筏子骗人,它还反驳不了。

眼瞅着魏瞎子甩了一下又一下,甩的石头碾子上都是血点子。

魏瞎子做戏做全套,让小助手又给他拿了把拂尘,在身前来回的甩呀,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照理说,他只是个算卦的,不是道士,可乡下人没啥见识,加之魏瞎子认为拿拂尘乱甩,做起法来,比较帅气。

所以,就这么胡来一气。

他这也算身兼二职,算卦,连带着客串野道士。

吴东跟三荒子嘀咕:“哎,我咋看这姓魏的,这么乱甩一气的,这么像我见过的那些坑蒙拐骗的神棍呢。”

“呵,他可不就是神棍么。不过,他要是敢骗咱们,大侄子如果待会还不见好,等待会我就弄死他。”

他俩这话可没背人说,还挺大声的。

正甩着拂尘,走着八卦步,嗷嗷卖力做法的魏瞎子都快听哭了。

咋就这么倒霉呀,自己非得来这儿干啥。

可既然来了,也没啥办法能逃走啊。

只能继续哭丧着脸,使劲甩这拂尘,嘴里不住声地念叨:“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快显灵——”

曹寡妇看他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她心里惦记孩子,就跑进去看孩子还烧不烧了。

进去一摸,嘿,退烧了!

出来嗷嗷就喊上了:“哎,小和平退烧了,你们大家伙快来看呢!”

众人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实在是过去这么点的小孩儿,真烧这样,极容易就没了。

众人都跑进去看孩子了。

只有魏瞎子,“噗通”就跪坐在地上了,心里暗自庆幸: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祖宗保佑呀,可算把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