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怎么了？”
向南把随身带过来的几条喇叭裤给放到桌上，道：“二姐，这样式的裤子会做吧？”
二姐、小姨都给拿起看了看，向小雨道：“颜色太花哨了，这裤腿怎么这么宽呐？”摇头一脸的嫌弃，“不好看！你这哪里来的？”
向南道：“二姐，现在起你这边裁缝铺就做这款式的裤子，现在市场上就兴这个，我跟你讲现在市场上，这种裤子一条要好几十，以后可能还会更贵，三四十一条都有可能。”
“真的假的？”
向小雨一脸不信，“这裤子看着怪怪的，还会有人买？你别诓我，我们在这开裁缝店，每天进进出出顾客不少，可没听说有人要买这样的。”
“我骗你干嘛？”向南道：“现在很多大商场都在卖，供不应求呢，你听老弟我的，到时保准咱这裁缝铺收益能翻上几番。”
向小雨还是不大信，边上嫂子刘霞想起道：“小雨，你还记得没，昨儿下午不有两个年轻人过来，说要买什么阔腿的裤子，这跟我们比划了一阵，当时我们都听得迷糊，现在看着小南拿过来的裤子，好像说得就是这样的啊。”
二姐、小姨这么一想，还真是，向小雨道：“听妈的吧，让她拿主意。”
向南道：“随你们，这几条裤子我放这了，你们自己考虑。我先回家了！”然后对着那头还在接待顾客的老妈喊一声，“妈，我先回家了！”不待回复，匆匆出了店铺。
晚上！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加上嫂子、小姨、还有经常不着家的自个，足足八人，餐桌早就是换成了一张大的八仙桌，这坐着还是稍有些挤，桌上有鱼有肉，白面馍、米饭管够，这日子在眼下绝对算得上是小康水准了。
屋里暖气热着，穿个单衣就行，一家人边吃边聊，大哥向东道：“小南，那王叔又升了，你知道吧？”
向南摇摇头，“这我不知道，升什么了？”这段时间忙着跑销售渠道，还真不晓得，那王大民也很少过来，来了也就是坐会，询问下厂里情况，然后就匆匆离去了，看样机械厂应该也挺忙的。
向东有些激动道：“副厂长！”
向南还好，语气平淡，点点头，“那可以啊！科长、厂长助理、副厂长，这升得够快的。哥，没事多跟王叔亲近亲近，请人吃顿饭喝喝酒，增进增进感情，工作上都有好处。”
向东几分得意道：“今天王叔找我了，我可能要当维修车间的小组长，每月工资能涨八块钱，从下月开始。”
“真的啊？”坐一旁的刘霞高兴道，向东点点头。
坐上位的向国军也是高兴，“这肯定是人家给你说话了，大东，你弟弟说得对，找机会得好好请人吃顿饭，人现在都是副厂长了，关系搞好了，以后啊，你在厂子里这工作就更牢靠了。”
“爹，我知道！”向东点头，转头对向南道：“小南，你知道我的，嘴笨，到时我要请了王叔过来，你可得陪着。”
“没问题！”向南笑着道：“有免费吃喝我肯定去，呵呵！”
王水莲看着自个这嬉皮笑脸没个正行的小儿子，说道：“你大哥现在工作顺心，也成家了，我是放心了。你呢？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给我和你爹看看，这年纪也不小了，要不我让隔壁刘婶给张罗……”
“停停停！”
向南忙把嘴里的食物，都没来得及多嚼几口，就给咽了下去，给打断道：“妈，我的婚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儿子这长得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姑娘见了我，那都是倒贴上来，赶都赶不走。
所以啊，可别给我来什么相亲。再说了，就是真要轮，那也得是二姐了，我这老三还得往后靠靠，呵呵。”
向小雨吃得好好的，见小弟突然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生怕自个老妈找上她，没好气，拿筷子敲了他一下，道：“妈再说你呢，扯我身上干啥？”
王水莲见自个这一天没个正行，爱胡说的小儿子，摇头无奈，这到底随了谁的性子？她和孩他爹都是老实本分得人，怎么生出这么一小子来？
还真像这小子说的，对象啊！她还真是不愁，就怕这小子乱来，回头把姑娘肚子搞大什么，人找上门来，这脸到时往哪里搁。
脸板起道：“在外面别给我乱来……”这又絮絮叨叨一通，向南边吃边点头，“嗯，嗯……啊！”算是给应付着。
王水莲又道：“你下午那会给拿过来的那几件裤子，跟你二姐说得那些，都是真的？”
向南点头，“妈，你们呐就放心做吧，听我得，到时裁缝铺的收益绝对能翻个几番。”
……
时光匆匆，转眼来到了1980年，离过年也就不到一个月了。
“叮铃铃……！”
办公室里电话是一个接一个，向南这边刚把电话手柄放下，就立马又打进来了，茶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给接起，“喂，南馨服装厂……哦，王经理，你好，你好，要服装是吧？……哎呀，王经理，眼下有些困难，我这边库存是一点没了！”
站一旁的柳月闻言，虽然听了这位向厂长在电话里跟人瞎扯，都是麻木了，但还是忍不住的嘴角抽了下。看这家伙现在这模样，一手提着电话手柄，一手夹烟，双腿架在办公桌上，吞云吐雾，这谎话是张口就来，说得那么的顺溜，跟真真似的。
这家伙……
“王经理，我知道，我知道，目前真的是没了”，向南言语‘诚恳’，“王经理，你看这样行不行，回头我跟那边再商量商量……啊！加价啊？三十五一条！……行行行！没问题，没问题，明儿会有一批货过来，本来是给其它商场的，王经理您这么有诚意，我给你留一千条……哎，好好，再见啊！”
“啪！”
向南把电话手柄放到座机上，脸上笑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一脸奸相。柳月忍不住吐槽声，“奸商！”
向南一点不恼，笑得更欢了，把架桌上的腿给放下，道：“柳经理，看到没有，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到时这些个商场、供销社、服装店都会求着你把货卖给他们。
三十五一条，柳经理，咱这库存几万条的喇叭裤，我这数学不大好，赶紧帮我算算，这一笔咱能赚多少？”
柳月见不得这家伙臭屁，给打击道：“还是等卖出去再说吧！”
不过心里也是真得高兴，服装厂是度过了先前的困境。她是压根想不到这喇叭裤会突然的这么火爆，现在虽是数九寒天的冬季，但街上好些人，年轻人居多，都是穿着这单薄的喇叭裤，谈笑风生，嬉笑玩闹，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那给我这大功臣倒杯水总可以吧？我这讲了大半天，喉咙都要哑了。”
“等着！”柳月过去倒了水，递过来，“小心烫！”
“谢谢！”
向南接过，吹了吹，给喝了几口，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道：“照这样下去，咱仓库里剩下的库存，我估计都不用到月底，肯定销售一空了，之前咱订购的十五台缝纫机到货没有？”
柳月道：“我刚就问商场那边催过了，一下要十五台，人商场都得从总部沪市那边调，明儿应该能到。”
“再给催催，明儿一定得到”，向南道：“多耽误一天，都得损失我好几千呢！”
“知道了！”
这时叶强几人从外面进来，一个个脸上喜笑颜开，几人来到办公桌前，叶强道：“南哥，西单那边两家商场，刚我过去，人那边还想要再进三两千条裤子，我还没答应他们，价格还是先前的三十嘛？”
“三十五！”向南直接道：“而且得货到付款，不然免谈！”
“成！那我一会回复那边！”
“南哥，还有个事”，叶强吱唔着，“那个，什么……”
“有事就说，吱吱唔唔干嘛！”
叶强从站他身后的侯勇手上拿过一份报纸，递过来，“南哥，你看看这上面说的？”
向南疑惑，报纸上能写什么东西，接过，往上看去，头版醒目位置，一个硕大的标题——论现今社会的一些不良风气！
后面文章洋洋洒洒有数千字，占据了一整面的篇幅，他也没仔细看，反正这大概内容意思他是清楚了，无非就是说穿喇叭裤、戴蛤蟆镜、或者梳个大背头的青年男女，说成是社会上的流氓、混混，破坏了现今社会的良好风气，应该予以强烈的谴责。
向南看眼，摇头笑声，把报纸放到了桌上，叶强有些担忧道：“南哥，你说这……这会不会有事啊？”
“有个屁事！”
向南不屑道：“管天管地，上面还管你拉屎放屁？好事，这是好事，我倒是巴不得这报纸上能多多报道这种事，呵呵！”
叶强几人迷糊，“南哥，为……为啥呀？这要闹大了，没准真要出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