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兄弟俩就出发了,从京城到珲春,按距离算来得有近1500多公里,眼下的交通,坐火车得一天一夜,后世时,向南他倒是去过沈阳、吉林、哈尔滨这些地儿,珲春都是跟北边大国交界了,他是没去过。
也没有直达的,得中途转战,列车一路北上,唐山、北戴河、秦皇岛,到了中午左右出了山海关,到了关外,算是到了东北地界,下午四点来钟才到沈阳站,两人下了车,出了站,先把去往珲春的车票给买了,运气不错,买到两张一个小时后出发的,买完票,兄弟俩就在边上找个小饭馆,把晚饭解决了。
杀猪菜、猪肉粉条、牛腩土豆,都是东北特色菜,兄弟俩吃喝着,向南见大哥一直愁着个脸,无奈道:“大哥,你这耷拉个脸没用,能把事情解决了?你放心好了,有你弟在,回头一准把嫂子给带回京城,来来,吃饭,吃饭,多吃点才有精力应付后面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了!”
花了半个来小时,吃完饭坐上列车继续北上,铁岭、开原……长春、吉林……敦化、安图、延吉……到了第二天的凌晨,终于是到了珲春,不过这只是到了珲春市,大哥插队的地儿是下面一个屯子,下了车没停歇,坐上长途车到了下面的县城,再到下面的屯子,得是驴架子车赶了,雇了辆驴车继续赶路。
四月的季节,南方早已是春暖花开百花香了,东北大地则刚刚是冰雪融化,也是最埋汰的时候,路面坑坑洼洼,一片泥泞,驴车不时的陷进去,两人还得下来推,到了大哥插队的生产队时,都是下午一点多,两人身上、脚下沾满了泥垢,跟在泥潭里泡了澡似的。
向东看着远处的的村落,还有袅袅炊烟,在这待了七八年,离开了两年多时间,一点没变,觉得特别的亲切和温暖,不过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要嫁给别人,这心跟被刀剐似的,钻心的疼。
向南见大哥在那发呆,催促道:“大哥,咱进去吧!”
向东提了提手里的包,点头,往前头走去,进了屯子,不少村民都认出了向东,热情的打着招呼,“哎呦,大东子,这怎么回来了?”
“啥时来的?这一走两年多,怪想你的!”
“大东子,吃了没有?去我家吃个饭,我让你婶子去做饭……”
向东跟村民点头回应,兜里掏出烟给大家伙分着,对村里的刘大爷说道:“刘大爷,不用麻烦了,我俩路上吃过了。这趟回来,主要想来看看你们,离开两年多,怪想大家伙的。”
刘大爷抽着刚递上来的烟,笑着道:“你小子,这回家两年,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回来看看好,我们这也挺想你的。大东子,这趟回来,怕是还有别的事儿吧?”
向东点点头,表情有些纠结、为难。
刘大爷道:“你啊,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肯定为老刘家那闺女来的……”说着却是叹一声,“唉……你这来晚一步,那闺女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你这……”到后面也没说下去。
向东闻言,面色一下就白了,之前信上说只是有这意思,这怎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呢?
刘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吧,看看也好……”
向东失魂落魄的往前头走着,向南跟身后也没多说,几分钟后,来到一黄土堆砌的小院前,今儿风不小,一阵狂风吹过,那低矮的土墙都是卷起漫天的黄尘,迷得人都睁不开眼。
“嘎吱!”
向东推开小院的破旧木门,向南跟在身后进入,里面几间土坯房,那东边的墙根下围了个篱笆,里头养了些鸡鸭,边上这时站着个人,看背影应该是个姑娘,一手给挎着个簸箕,喂养着圈子里的鸡鸭。
向东看着那道魂牵梦绕熟悉的身影,脚下生根,再也动弹不得。
刘霞心不在焉喂着鸡鸭,原本红润的脸蛋,都是有些苍白,人也清瘦了不少,眼神黯淡无光,嘴里呢喃自语着,“大东哥,我就要嫁人了,希望以后你能找个可心的姑娘……”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尽是委屈和不舍。
“小霞!”一道颤抖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刘霞怔下,随即惨然一笑,自己这都是出现幻觉了,不过紧接着又是一声,“小霞!”却是听得实实在在,不是幻觉,猛得转过身去,然后看到远处的那道身影,她简直不敢相信,“大……大东哥?!”
手里的簸箕“当啷”一声掉落在地,里面的谷糠洒落一地,向东几步上前来,到刘霞面前,弯腰把簸箕捡起,放到一旁,又深情道一声:“小霞!”
刘霞忍不住用手去摸心上人的脸颊,实实在在,有温度,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声音颤抖着,“大东哥,你……你怎么来了?”
向东说道:“小霞,我收到了你的信,我就连夜赶回来了。”
刘霞闻言,此刻激动、欣喜、喜悦的心情,一下消散,却是变得愈发痛苦起来,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淌,“大东哥,过几天我就要结婚了,我……我俩……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来世再在一起!”
向东抓住刘霞的双手,语气坚定,霸气道:“小霞,我不会让别人娶你的,你只能是我向东的妻子,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把你抢走。
小霞,我去跟刘叔、婶子说,我要娶你,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大东哥……”
刘霞泪水已如连线珠般“哗哗哗”往下落。
“喂,大哥!”
向南站一旁,看两人整得生离死别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我这还站着这么一大活人呢,别把我当空气好不好,不给介绍一下?”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向东给放开手,把两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对象,刘霞……小霞,这我三弟,向南,你叫他小南好了,他跟我一起来的。”
刘霞袖子擦了两把眼角泪水,脸有些红,低声道:“小南,你……你好。”
向南大大咧咧,直接道:“嫂子好!”
一句话把他这未来嫂子整得脸蛋通红,都蔓延到耳根子、脖子上了。
模样是真不错,鹅蛋脸,五官精致,个子高挑,得有一米七三四了,跟大哥这个子蛮搭配的,那两边耳朵上挂着的耳坠,向南一下就认出来了,不就是之前大哥在首饰摊上给买的那副耳坠了。
皮肤算不上多么白,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往那一站,很有气质,难怪大哥对人家姑娘念念不忘,比之前老妈、隔壁刘叔给介绍的那些个姑娘,可是要强多了。
十几分钟后,土坯房里,向东把从京城带过来的一些礼品、特产放到桌上,“刘叔、婶子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一些礼物……叔,这两条烟你拿着抽……婶子,这些布料可以做些衣裳出来……小光,以前不嚷着要手表嘛,这我给你买的,你戴着试试,看合不合适!”
刘光忙给接过,迫不及待戴手腕上,上下翻看着,稀罕的不行,道:“大东哥,这手表要不少钱吧?真……真的是给我的嘛?”
向东点点头,“小光,你喜欢就行!”
刘霞父亲刘正阳见此,心里叹口气,这向东这会来这边,寻的什么事,他心里基本是有数了,说道:“大东啊,你这来就来好了,买这么些干嘛,给我们都糟蹋了。”
向东道:“刘叔,这都值不了几个钱,没事的。”
刘正阳道:“大东,你这大老远过来,你不说我和你婶都知道是什么事,只是小霞她过几天就要嫁人了,你俩啊……”
还没说完,向东却是从椅子上站起,“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刘霞父母的面前,道:“刘叔,婶子,我是真的很喜欢小霞,这辈子非她不娶,求刘叔、婶子成全我们。”
刘霞在一旁也是作势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爹,妈,我也是,这辈子我只嫁给大东哥一人,求你们成全我们俩。”
这突然的一出,把二老都整得有些不知所措,刘正阳起身上去要给扶起,向东却是一动不动,就那么跪着,刘正阳无奈道:“大东啊,不是叔不讲情面,你这孩子真的不错,我和你婶子也是真心喜欢,你和小霞的感情呢,我们都是知晓的。
可是……它这很多事啊,唉……小光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对象也没有,我和你婶子着急啊,这好不容易给定下门亲事,你和小霞的事儿还是算了吧,你是城里人,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向东闻言,脸色愈发苍白,牙关紧咬,牙龈都渗出殷红的鲜血来,他嘴笨,也不知该怎么说,就重复着那句,声音颤抖,“刘叔,婶子,求你们成全我和小霞吧,求你们了!”
刘霞跪在一旁,肩头不住的颤抖着,眼泪簌簌,“吧嗒!吧嗒!”滴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