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雨把收拾好的包放到一旁，衣袖擦了把额头汗水，走过来一边凳子上坐下，道：“什么事说吧。”
向南道：“二姐，你呢，也二十好几了，自己就没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向小雨疑惑道。
向南道：“自己的人生规划啊，有没有想过？总不能一辈子在街道办的裁缝铺打临工吧？”
向小雨闻言，脸色有些黯淡，“我能有什么规划，咱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恢复高考，我本来可高兴了，不过转念一想，咱家这……就是考上也没用。
不去裁缝铺还能去干嘛？”
向南道：“二姐，你也不用太难过，高考这条路走不通，咱可以走别的嘛？”
“往哪走？你说的倒轻巧！”
向南道：“二姐，你做裁缝的手艺怎么样？缝缝补补，做些简单的衣服、裤子应该没问题吧？”
“那当然！”
向小雨几分傲娇，“你二姐我在街道办裁缝铺，怎么说也做了几年活了，这些肯定难不倒，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南道：“二姐，你就没想过自个开个裁缝铺，自己当老板娘？”
“自己开？”
向小雨愣下，随即道：“这哪是随便能开的，你傻了？这可是犯法的，让投.机办抓了，没准都要进去坐牢。就是能开，你以为动动嘴皮子，这就能开了？
刚看你办了几件正当事，这又迷糊上了？”
向南笑起，“二姐，你别老想着过去啊，人呐都得往前看，上面政策的同样是会跟着时代改变的，你没看现在街上，这小摊小贩都比前几年多了多少？见到投机办管了吗？就是管，也就是象征性抓几个，真要全部抓，他们抓的过来吗？”
向小雨道：“就算你说的对，别人是别人，咱也不能做，咱爹妈什么性子，你还不了解？但凡有些危险的，绝对不会去做。”
“我还没讲完呢！”
向南道：“现在返城知青越来越多，很多回来的知青，就等着街道办给安排工作呢，你说这哪安排的过来？
我之前听王主任讲，街道办有意让这些知青自己创业，这不就是咱的机会了。”
“什么机会？”向小雨一脸懵。
向南无语，“自个创业啊！自己开裁缝铺，到时你和咱妈到自己开的裁缝铺上班，街道办还多了两个临时岗位出来，你觉得街道办会不支持？
至于你说的犯法，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咱这是响应上面、街道办的号召，自主创业，说大了就是为国家分负担，咱爹妈就是再担心害怕，可以把裁缝铺挂到街道办下面，那这就算是集体户，公家单位，有这么块招牌在，犯什么法？
二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向小雨给听得一愣一愣的，“那……那真要按你说的这样，可以开裁缝铺，这后面的店铺、布料、缝纫机等这些，这需要的东西多了，也不是说上几句话就能够完成的，哪有这么容易，万一亏了……”
“二姐！”
向南无奈，“你就是想得太多，没你这么来的，这铺子都还没开起来呢，你就想到要亏损了。咱可以慢慢来嘛，谁都不是一生下来什么都会的，只要你有这想法、决心，裁缝铺肯定能开起来的。”
向小雨给说得有些心动，确认道：“你……你说的这个事儿到底靠不靠谱？我在街道办的裁缝铺上班，也没听说让自己创业这事儿啊？”
向南道：“我是听王主任之前说过，但是现在上面还没下正式的文件，但肯定有这事儿，也是迟早的事情，我这先给你吱个声，回头要是有消息了，你给我公社那边打个电话，这开裁缝铺的事情我来给琢磨、琢磨。”
向小雨点点头，“行，我知道了，要有消息，我给你打！”
向南也点下头，又说道：“这事儿啊，先别跟咱妈讲，咱妈那嘴……哎，我都不好说啥了，咱大哥那机械厂工作，虽说问题不大，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这万一没了，话却说出去了，到时怎么办？”
向小雨抿嘴笑起，“妈她那是高兴，你之前不在饭桌上给保证的信誓旦旦，这要真有万一，怎么办？你自个想办法吧！”说罢，起身去了院里榆树下自己的房间。
“嘿……”
向南无语，右手拍下大腿，自已讨个没趣。
……
第二天一早，火车站月台，老妈、老爹、大哥、二姐、小妹，家里人都来送行了，这回没有了胖子，这小子都还里头蹲着呢。他老妈红着眼圈，给好一番叮嘱，念叨了一通，他这都是点头应着，在上车之前，又把二姐叫到一旁。
“二姐，昨儿跟你说的事可别忘了，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行了，我都记着呢”，向小雨把手里包给他，道：“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向南点点头，然后上了火车，过了一会，火车鸣笛，浓烟滚滚，列车启动，再次踏上了回陕呗的路程。
到唐平时，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许亚军见向南回来，激动的上来抱住他就不放，眼泪汪汪的，“南哥，你可回来了，我都要想死你了！”
向南没好气，“撒开，撒开！赶紧的，谁让你不跟着一起回的，沾我一脸鼻涕水，靠！”
把这家伙给推开，来到炕边，把手里的包放到一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兜里掏出烟，一人来上一根，点上，抽口道：“这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许亚军坐到一旁椅子上，抽口烟，道：“能有什么事，唉……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怎么过的，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晚上睡觉一人躺炕上，静悄悄的，就是睡不着，想想以前大家都在，苦是苦了些，再怎么有个说上话的，现在……”
向南弹弹烟灰，道：“别整得这么悲伤，你有这功夫，多看点书，考上大学不就能离开了，总比你天天在这唉声叹气来的强。”
许亚军摆了摆手，道：“我什么料子自个清楚，去年都没考上，今年别人都是在抓紧复习，我这初中都没毕业的，怕是指望不上了。
再说了，我要考上大学，可就剩你一人了，你怎么办？孤零零的，我得留下来陪你，对吧，呵呵！”
“去你的！”
向南没好气，“陪个毛，劳资对男的不感兴趣，你要是个女的，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两人随即哈哈笑起！
这时门外有动静传来，是个女人声，“亚军哥，南哥他回来没有啊？”
屋里两人一听这声，都知道是谁了，许亚军对向南道：“南哥，找你的，你离开这段日子，人姑娘三天两头来。”语气里满是羡慕，说着，起身过去给开门。
窑洞外，叶文娟一身灰色衣裤，脚下一双千层底布鞋，俏生生站在门口，两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发梢各绑着俩红头绳，置于香肩两侧，精致的脸蛋上挂着笑容，见许亚军出来，脆生生喊着，“亚军哥，南哥他……他回来没有？”
许亚军也是笑着点头，“小娟，今儿你来对了，你南哥刚刚到，快进来吧。”
叶文娟欣喜，“亚军哥，真的啊？”许亚军点下头，侧过身，小姑娘迫不及待的进了窑洞，向南坐在炕上，见姑娘进来，也是起身，笑着道：“小娟，找我有事啊！”
叶文娟几步来到向南面前，脸上都是欣喜和喜悦，脸蛋微红，吱唔着，“南哥，你……你回来了。嗯，那个，我……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有些想你了。”说到最后，头都是埋到自个胸前，不敢看人。
向南看着面前娇羞的姑娘，忍不住摇头轻笑，给她拉到一旁坐下，道：“小娟，你来的正好，我今儿刚从京城回来，给带了些京城的特产回来，你带回家给你爹妈，还有你哥都尝尝。”说罢，把一旁的军绿手提包给拿过来，把一些特产拿出来。
叶文娟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礼品，有些别说吃了，见都没见过，心里甜蜜蜜的，这是南哥专门送给她的，娇滴滴道：“谢……谢谢南哥！”脸蛋羞红，真是娇俏可爱。
向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瓜，笑着道：“我是你哥，谢什么！”
“哎，你们聊吧，我出去打桶水去！”许亚军站一旁，狗粮吃个饱，都要顶到嗓子眼了，这两人！直接把他当空气了，一点没考虑他的感受，挑了灶台边的两个水桶，出了窑洞。
屋里就剩向南和叶文娟两人了，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暧昧。
沉默一会，叶文娟道：“南哥，你刚回来，一路回来，肯定累了，我……我给你打点水，洗洗脚吧！”说着，就要去拿放边上的脸盆，“南哥，这哪个是洗脚用的啊？”
向南劝阻道：“小娟，不用了，一会我自己洗就好，你坐下来歇歇，喝口水的。”
叶文娟坚持着，“南哥，我……我想给你洗了，哪个是洗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