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哐切……！”
这会向南、刘军两人已坐在去往京城的火车上了，也没有跟上次那般逃票，兜里有钱，也不去遭那罪，买的卧铺票。
刘军这会坐在过道上的椅子上，面带些许伤感的看着窗外景色，一路都是闷闷不乐的，向南坐在自己床铺上，摇头无奈，说道：“我说大军，咱这是回家过年，跟一年多未见的家人欢庆团聚，你这一副林妹妹的多愁善感面容，不知情的，以为回家奔丧呢。”
刘军转过身来，白了向南一眼，依旧没开口，只是无奈的叹一声。
“行了，行了，我是服了你了”，向南道：“至于嘛？你妈要是知道为个姑娘这么伤心欲绝，估计得伤心死，白养你这么大了。”
刘军憋了半天，来了三个字，“你不懂！”
靠！
向南心里骂了一句，娘的，劳资不懂？你那女友还是劳资帮你泡上的，这就开始装上了。懒得多说，起身道：“走吧，过去抽根烟，屁股都坐麻了”，往车厢前头走去，刘军起身也跟了上来。
两人来到两节车厢连接处，点上烟，吞云吐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站了有半个来小时，又回到了车厢里，这时列车到了下一个站点，乘客有上有下，他们这卧铺车厢里上来三个男子。
向南他的是下铺，刘军在他上面，进来的三男子，有两个是一起的，年纪看着三十左右，穿得挺时髦，左手腕上银灿灿的手表，脚下黑漆漆的皮鞋，手里提着公文包，看着不像一般人，坐向南对面的中下铺。
另一个男的，也是三十左右年纪，个子矮矮的，面庞黝黑，梳个三七分，脸上戴个眼镜，看面相感觉憨厚老实的，床位在最上铺。
三人进来放好行李，那两人一起的男子挺健谈的，也很热情，给向南他俩还有那眼镜男发了烟，还是华子，这年头一包华子得好几块，这抽一根相当于花了几毛钱，普通人可是抽不起。
那发烟的男子问向南他俩是干什么的？向南脸上挂着笑容，礼貌回着，说是知青，回家过年。
男子“喔”了一声，抽口烟，又转身跟那眼镜男聊起来，向南坐边上也没搭话，听他们聊着，这两个看着挺有钱的男子是一国营商场的员工，听意思还是个领导，职权不小。那眼镜男则是京城一国营服装厂的业务员，这趟去西按是专门跑业务和销售渠道去了，这是刚要返京城去。
三人一路上聊得热乎，那男子华子烟一根根递的也勤快，高谈阔论，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非常健谈，很有领导派头，那眼镜男一边听着，不话多，不时的点着头，到了晚饭时间，那俩男子邀请向南他俩，还有那眼镜男去餐厅吃饭，向南委婉谢绝了，那眼镜男跟着两人去了。
待三人离去，刘军坐边上道：“南哥，刚怎么不去啊？人家大老板请客，这白吃白喝的机会，不去不是你性格啊！”
向南抽口烟，哼一声，“你哪只眼看出人是大老板呢？”
刘军指指向南手里夹着的烟，道：“这华子一包好几块呢，你看那俩人穿着打扮，谈吐不凡，不是大老板是啥。”
向南弹了弹烟灰，没多说，道：“把包里你媳妇给的面饼子拿出来吧，再去打点热水来，对付口就行了。大军……”向南拍了拍他肩膀，“永远记住，天上不会掉馅饼的，懂没？”
“啊？”刘军听得莫名其妙，也没多想，拿架子上的包裹去了。
过了一个来小时，那去餐车吃饭的三人回来了，脸上都是红通通的，说话都带酒气，这是没少喝。
三人坐到下铺，刚拿那发烟的男子对眼镜男说道：“刘科长，今儿咱能在火车上相遇，那都是缘分，这酒喝的痛快，来来，抽烟，抽烟！”
眼镜男接了烟，估摸是酒喝好了，话也多了起来，道：“王总，太客气了，你这要什么时候去了京城，一定记得找我，到时咱们再好好喝一顿。”
“一定，一定！”
三人就坐那一直聊到夜里九点来钟，才上铺睡觉休息。
夜里十二点多，向南被尿给憋醒了，起身出了车厢去上厕所，夜里过道上的灯都灭了，黑乎乎的，摸黑来到车厢一头的卫生间，进去放了水，洗了洗手，就要回去。
突然那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应该差不多了，明儿再用把劲，先把人给骗下车。”
另一个声道：“那家伙还业务员呢，傻啦吧唧的，你放心，明儿咱一提，一准跟咱下车。”
“嗯，还是要小心点”，第一个发声的又道：“我看住咱对面的那小年轻，挺警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别露了马脚。”
“我知道！”
黑暗中两人手里的烟头忽明忽暗，列车“况且！哐切！”的疾驰着，外面狂风呼啸。
“走吧，咱回去！”两人往回走来，向南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回到车厢里，脱了鞋子忙钻进被窝，闭眼睡下。过了会，脚步声传来，对面两男子进了隔间，那睡下铺的男子看了眼沉睡的向南，见没异样，上了自己铺，休息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向南是被过道上列车员的叫喊声给吵醒的，巩义站就要到了啊，要下车的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做好下车准备。
对面那俩男子已经把行李放在了床铺上，一个男的对眼镜道：“刘科长，我们下站就要下车了，咱有缘再见。”
眼镜男疑惑道：“王老板，你们不是到新乡嘛？怎么下站就下车了？”
那男子叹一声，道：“刘科长，我也不瞒你，我俩这次去西按，主要是去给商场进服装的，原先跟那边厂里谈得好好的，却又临时突发变故，服装不卖咱了，就是加价也买不着。
来回的路费、吃喝住宿等花销，这些倒是小事，主要还是眼下马上要过年了，你说开商场的没衣服卖，这不开玩笑嘛。所以我俩打算去巩义这边，这边呢听出有几个服装厂，打算去碰碰运气，不然这回去怕是没法跟领导交待，唉……麻烦不小啊。
刘科长，火车马上到站了，那我俩先去那边等着了啊，咱有缘再见。”说罢，拿起床上的行李包，两人就要出了隔间。
眼镜男忙给拦住，有些激动道：“王老板，你……你说你们商场缺服装，我能问问是什么类型的服饰嘛？”
那男子道：“现在这季节嘛，肯定是冬装呢，袄子、棉裤、呢子大衣、军大衣，你要上点档次的中山装，风衣等都可以。”
眼镜男一听更加激动了，他这次去西按就是给自家厂子跑销售、跑渠道，之前因为价格的原因，双方没有谈妥，这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跟厂里交待呢。
这会真是有种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在火车上遇到了贵人，拉住男子的手道：“王老板，我跟你说过的，我是服装厂的一名业务员，对吧。”
“啊，是的！”
男子点点头，“怎么了？”
眼镜男道：“我去西按那边跟人商场因为价格问题没有谈妥，厂子里正好压了一批服装，你说的那些款式我厂里都有，不知你们商场有没有兴趣？”
那男子怔下，随即一拍大腿，道：“刘……刘科长，你说得是真的啊？没骗我们？”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道：“这我骗你们干嘛，真的有货，不知你们想不想要？”
男子用力的拍着眼镜男的肩膀，兴奋道：“想！当然想了，刘科长，你一定一定把那批服装给我留着，我们商场全部要了，就是加价也没事。
你这可真是帮了我俩的大忙，帮了我们商场的大忙。”
眼镜男也高兴，说道：“是王总你帮了我的忙才是，太客气，太客气了。不过，王总，这毕竟不是小买卖，可以的话，我得先去你们商场考察，看一看，要问题不大，咱就可以签订买卖协议了。”
男子点头道：“那肯定得去，刘科长，你要不去我们那看看，我还不敢跟你签约呢，呵呵。”
两人都笑起！
那男子便对另一男子道：“那下站咱不下车了，到了新乡下。”另一男子点点头，把手上行李又放了回去。
三人坐回到床铺上，热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