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任道:“这我正要问你呢,你说你们几个被人围着打,我刚看了看,也就那小娃……”指着这会给简单包扎过的王斌,“我看头上破道口子,流点血,其余的不都好好的。再看看这边,我也不说了,你们自己看吧,到底是谁围打的谁啊?”
何晓琴一口给噎住了,解释道:“那是我们人赶过来了,不然被打的就是我们。”
“哎,我说这位女同志”,对面的‘赖疤子’说话阴阳怪气,“你这一挺好的姑娘,怎么净说瞎话呢,我这几个朋友都被你们给打成这样了,你们不说句道歉也就罢了,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
这事今儿你们不给个说法,那我真就跟你杠上了,哼!”
“杠上就杠上,我怕你!”何晓琴也不是好揉捏的,现在是一肚子的气,这些个混蛋实在太可恨。
“咚咚咚!”
张主任见双方又要掐起来,无奈的又敲了敲桌案,道:“静静,都静静,事情经过我和柳所都了解了,按你们各自所说,我认为呢,你们双方都有自己的问题、错误,我看这样好了,这本身就是一场误会引起的,你们这些京城来的知青呢,给人赔礼道个歉,完了把医药费赔给人家,这事就过去……”
这边还没说完,底下他们知青这边就不干了,“凭什么,这不是误会,就是这些流氓欺负我们女知青。”
“就是,我们是京城来的,领导,你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外地人。”
“我们不服,不服……”
张主任有些恼火,自己给这帮小年轻调解纠纷,好处一点没落着不说,这反遭怨恨了,也没急着回话,待这些人说完。
才开口,脸色有些阴沉,道:“都说完了?行,你们说完了,那就我来说,你们这些小娃子真是,以为今儿就是简单的打架斗殴嘛?
我不管你们对与错,你们这一行人把对方这五六个人打的头破血流,这是事实吧?容不得你们狡辩,还有在布衣店里,翻箱倒柜,里面给折腾的乱七八糟,这是什么行为?往严重了说就是聚众斗殴,毁坏公家财产。
单凭这两点,我现在就可以让柳所把你们全部带回所里审讯,一旦罪名落定,那你们档案上就会永远背有这一污点,今后上大学、工厂招工、当兵,统统不会有你的份。
这后果你们一个个自觉承受的起嘛?可不要自毁前程啊,眼下就是息事宁人,大事化小,我这是为你们着想,这还不愿意了。”
说到这,给顿了顿,又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觉得这些都无所谓,行!那我也帮不了你们,尽管提出来。”
会议室里一下陷入了沉寂之中,过了有一两分钟,张主任把手里的烟给摁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道:“既然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同意这调解方案了。”
转头问向另一边,“你们这边怎么样?这方案同意吧?”
那‘赖疤子’点头应着,“同意,同意,谢谢张主任、柳所给我们主持公道,谢谢!”
张主任“嗯”一声,道:“既然都没意见,你们知青这边现在就给人道个歉,至于医疗费嘛,回头他们这边把费用给算出来,到时再赔付。”
知青这边十几人坐一排,心里都是憋屈和怒火,放在桌下的手,双拳紧握着,都能听着“咔咔咔……”的关节响动声,再见得对面那些个流氓脸上肆无忌惮的笑容,真是要掀桌子冲上去跟这些混蛋干一战。
一个个都是低着头,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
张主任眉头皱起,就要催促,一直没开口的向南,这会却是突然出声了,语气平淡,“张主任,我有几个问题,有些不明白,你能帮我解答下嘛?”听不出喜怒。
张主任看眼向南,没多想,说道:“你说。”
向南缓缓说道:“刚你说我们这些知青的行为,是聚众斗殴、破坏公家财产,你说的对,但也不对,我们之所以这么做,是被逼无奈,被这些混混给逼迫的。
为求自保,才奋起反击的,张主任、柳所,我虽年纪轻,但还是懂点法的,就是到时对簿公堂,我想法官也是会站到我们这一边的。”
张主任面色不悦,道:“刚不都跟你们说了嘛,这事本身可能就是场误会引起的,你们之间都有错,就不要抓着不放了,各退一步,息事宁人,小同志,可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就是你承担的起,你们其他人承担的起嘛?”
向南轻笑声,道:“张主任,不是我故意生事,就算按你说的大家都有错,各退一步,这最后怎么还是得我们道歉,还要赔人医疗费呢?
其实,这事谁对谁错,谁在说谎,想要知道事实真相并不难。”
向南指着面前坐着的领头混混,道:“这人什么名我不知道,但他有个外号,叫‘赖疤子’,我想在县城这块应该有些名气,不过是恶名罢了,因为大家伙都怕他。
这人带领着这些手下,把我们围堵在布店里面时,在外大喊大叫,扬言要我们这些知青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更叫嚣要废我条胳膊和腿,这是不是我胡编乱造,当时外面这么些群众,还有摆摊做生意的摊贩,你们随便去找些个好了,一问便知。”
那‘赖疤子’一听有些急眼了,忙解释道:“张主任、柳所,我……我这是之前被他们给打急眼,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你们别听这小子胡说。”
“呵呵,别急啊,这就慌神了?我还没说完呢,一会给你时间好好解释解释”,向南依旧语气轻松,看着这位恶人先告状的混混,道:“在布衣店里,暂且不说你有没有欺负我们这边的女知青,你说没有或者不是故意的,行!我们认。
但后面,我们两个女知青想要离开,你说是我们女知青打你耳光,我们这边还一拥而上揍了你们,‘赖疤子’!刚你是这么说的吧?你敢在张主任、柳所面前再说一遍嘛?嗯!”
‘赖疤子’面色阴沉,都到这节骨眼了,不可能退缩的,咬牙道:“是又怎么样?”
向南冷哼声,把目光重新投向前头端坐的两位领导,道:“张主任,柳所,要想弄清两边谁说谎,谁才是真正受害者,其实并不难。
当时发生冲突时,店里有很多顾客,他们都是目击者、证人,还有就是店里的几位营业员,也都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你们只要派人过去调查了解下,真相如何,一问便知。”
“这……”
坐前头的张主任这会有些为难起来,心道你这小娃娃太不懂事,我这给你们台阶下,道个歉赔点钱就好了,非要另生枝节出来,这‘赖疤子’是本地有名的混子、刺头,倒不是说怕,但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般,你就被黏上了,甩都甩不掉,全是麻烦事。
所以并不想太招惹对方,做个和事佬,把这事和个稀泥,就那么过去好了,其实具体怎么回事,两人心里都门清。
前面两位领导面上的神情变化,都入了向南的眼,与其想的一致,这两位其实都清楚怎么回事,却是睁只眼闭只眼,把这事糊弄过去就完事。
那‘赖疤子’能在县城这一片混出些名头,坐上老大的位置,肯定有些头脑的,前面两位领导的面上表情变化,自然也是被他给抓到了,这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或者说不想太过得罪自己。
心里有了底,语气也是变得嚣张几分,“小子,你以为警局是你开的?你说去调查就调查?当时那么些人,你上哪里找去?就算找到了,没准之前已经被你给拿钱收买,谁知道说的是真假,哼!”
这时那张主任也开口道:“这位小同志,我劝你还是不要抓着不放了,现在事情不算大,还有调解的余地,你真要闹起来,最后吃亏的可是你们自己,好吧!”
向南见此不再多说,:“张主任,你看我们这年龄都还小,社会阅历不多,有些事没经验,我想给我杨叔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了,那就按张主任你说的来,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