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月,离春节过年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修建水库大会战在唐平拉开了序幕,以唐平大队为主力,集合了附近周边的三个大队,男女社员人数不下千人,县农机部门支援了两辆拖拉机到工地拉石头拉土方。
四个生产大队的近七十多名京城知青,还成立了知青突击队,向南当仁不让的当了突击队队长。
这年头的工程施工,可没有后世的各种大型机械,推土机、运输机、打桩机、搅拌机等等,全是靠人力,拖拉机从工地拉回的石头土方,只能开到村口的晾晒场上,最后这三四里的山路就得纯靠人力了,驴车、牛车、独轮小排车齐上阵,往筑坝的地儿拉。
上路崎岖,沟壑道道,一会爬坡、一会下坡,顶着刺骨的寒风,还得时刻提防着各种危险,最是艰辛。
要是以往,向南没准会偷奸耍滑,想着法的偷懒、磨洋工,现在情况不一样,本身是突击队队长,得起模范带头作用,还有也是真心想把这水库给修建起来,所以干的比谁都卖力,这些天的状态就是,从早忙到晚,回到窑洞,躺在炕上,连根脚指头都不想动,真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吭哧!”
又是一车土方倾倒在打好的地基旁边,向南“呼!呼……”胸膛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数九寒天,额头上却是布满汗水,他把挂在肩头的排车固定绳给放了下来,直起身子歇口气。
“向南,到旁边坐下歇会,干嘛这么拼啊”,沈馨站在边上,那张圆润的脸蛋被冷风吹的双颊红扑扑的,像两个大苹果,天气干燥,都有些皲裂了。
她伸手用袖子给向南额头擦了擦汗水,看心上人这么劳累,心疼不已。
向南歇口气,道:“不辛苦点不行啊,你老公我可是突击队的队长,怎么能偷懒呢,没事的。倒是你,也跟着受累,这脸上都冻裂了……”
他沾满泥土的手,用袖子擦了擦,轻抚着沈馨的脸蛋,“回头我去县城时,给你买瓶护肤霜,咱馨馨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有损伤,呵呵。”
沈馨羞红着脸,没有躲避,低着头,轻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
向南笑声,“怕什么,咱都老夫老妻了,大家都知道咱俩的关系。”
“不要脸!”沈馨嘟嘴哼声,也任由这厚脸皮的家伙为所欲为了。
不过向南也没敢太放肆,给她擦去额头上的一泥点子,便收回手,道:“其实我挺后悔的,你说这放着悠哉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什么修建水库,你看这天天给累的,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真的,馨馨,我不骗你,我现在就是蹲坑拉屎,那俩腿抖的,跟筛糠一样,真怕一不小心给掉茅坑里去。”
“咦,恶心死了你!”
沈馨轻捶了一下向南,哼道:“刚还说自己是突击队队长呢,这就打算缴械投降了?这话要让支书,县里领导知道的,非得好好批.斗你,哼!”
两人边干活边玩笑打闹着,累是累,但也算是苦中作乐,有个娇滴滴的美女在边上陪着,多少能有些聊以慰藉。
修建水库期间,伙食待遇也是明显提升了,像主食馍馍、饼子、饸饹面什么,管够!敞开肚皮吃。
因为都是高强度的体力活,而且还得抢时间,要在雨季来临时得把水坝给修筑起来,你不吃饱没个力气那肯定是不行的。
隔三差五还能见顿荤的,很大一部分是县里、公社上给支援的物资,自个队里也给宰杀了足足四头大肥猪,这本来是要等过年时宰杀的,眼下是没办法了。
不过这干活的近千人,别说四头,就是四十头,平均一下,到了每人嘴里,估计也吃不了几口。
就这么一直忙碌到离春节没几天了,这修建水库的工程才给停下来,春节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意义不一般,一年忙碌到头,可不就盼着春节这几天,大家伙一起乐呵乐呵,高高兴兴过个欢快的新年。
因为修建水库的缘故,今年到唐平插队的二十来个知青,除了特殊情况外,都没有回家过年,而是留在了这边过春节。
好在不是刚来的那几年,春节回不了家,不能跟家人团聚过年,一个个都是悄悄的掉眼泪珠子,几年待下来,也都习惯了,不是不想家,只是心性没那么的脆弱,多少磨砺出来些,坚韧、沉稳不少。
年三十的前一天,向南招呼大家伙去县城逛逛集市,顺道买些年货什么的,在外过年,也不能亏待了自己。
王斌躺在炕上的被窝里,这货刚睡醒,顶着个鸟窝,睡眼惺忪,道:“你们呐,一个个,不就逛集市吗,激动个啥?我问你们,兜里有钱不?去了集市看那些好吃的,新衣服新鞋子,也只能干瞪眼,心里猫爪子挠似的,却又买不起,你说多难受。
眼不见为净,还是躲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没准这梦里啊,咱是穿金戴银,左手一个猪蹄子,右手搂着美娇娘,那多自在、爽快。”
“靠!”
向南鄙视声,这家伙什么特殊嗜好,还猪蹄、美娇娘,给说道:“行啊,斌子,你不去咱也不强求,一会我去女知青那边,把姑娘们喊上,你啊,就好好睡你觉,做你的美梦吧。”
说罢,转身就往窑洞外走去,“我靠,南哥,别……别走啊!”王斌一听,哪还有什么睡意,一骨碌爬起,从炕上跳下,对着门口喊道:“南哥,我去,我去啊……”
惹得窑洞里其他人一阵大笑。
向南来到女知青窑洞这边时,姑娘们一个个正在打扫卫生呢,沈馨这会脑袋上包着块白毛巾,一头长发盘起,给扎成了一小丸子,遮挡的严实,手里拿把软糜子的穗做成的扫帚,正在给窑洞外的窗户打扫着卫生。
见向南过来,欣喜的跑过来,“向南,你怎么过来了?”
自从天气入了冬,沈馨的脸蛋双颊一直都是红彤彤的,配上上面那两个浅浅的梨涡,笑容能甜腻死人。
向南摸了摸姑娘的脸蛋,冰凉凉的,有些心疼道:“不在屋里好好待着,出来打扫什么窗户啊,你今天扫了,晚上刮一夜北风,你这一天全白忙乎了。
看这小脸冻的,我心疼!”
感受着心上人那手掌上传来的温热,沈馨只觉整个身躯都被温暖给包裹住,并不觉得那么冷了,娇憨道:“明儿就是年三十,总要好好打扫下卫生,迎接新年啊。你们那边不打扫嘛?”
向南轻摇头,“我们那就随便打扫就好了,你该清楚的,里面简直就是猪窝,你要给打扫的干干净净,反倒还不习惯了,呵呵。”
“哼!”
沈馨娇哼声,“不想打扫,想偷懒就直说呗,还找这种蹩脚的借口。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嘛?”
“我们今天打算去县城那边逛逛集市,你们要不要一起?”
“逛集市?”
“对啊!”
向南道:“现在县城那边肯定很热闹,过年了你不得买点年货,去不去?”
“可我们还要打扫卫生呢?”
“回来再打扫嘛”,向南又轻捏了捏姑娘的小脸蛋,道:“快点的,回去换身衣服,跟你那些闺蜜也说声,我去把生产队的驴车赶过来,一会过来接你们。”
“喔!”沈馨乖乖应着,那我去问问晓琴她们。
“嗯,去吧!”
向南这边一共七个男知青,还包括张文娟和毛蛋,赶着驴车、牛车来到女知青这边时,五个姑娘也是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在窑洞外等着。
向南坐驴板车前架着驴车,对后面几人喊声,“斌子,大军、许威……都别傻坐着了,赶紧下车,把位置让给女同志,咱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
王斌最是爽快,立马跳下了车,跑人何晓琴面前献殷勤去了,“晓琴,你坐我那位置,刚我给点了些草垛子,可软乎了,不会硌着。”
然后转过身来,却是分分钟变脸,催促道:“大军、许威,赶紧的你们,下来,下来,快点的。”
刘军、许威、许亚军等人撇撇嘴,一脸鄙夷,这重色轻友的家伙,一脸不甘不愿,从驴车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