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听声,忙下炕去开了门,这可是未来的老丈人,不敢怠慢,他的称呼跟其他人不一样,恭敬叫一声,“叔,这一早您怎么过来了?”
张水根还是老样穿着打扮,上面一件羊皮袄子,这袄子自从他们这些知青来到唐平,就见穿着了。
时间长久的缘故,色泽变得发黄、成褐色了,腰间系个红色腰布带,下面一灰色的大裆裤,老布鞋。头扎羊肚手巾,烟锅袋子不离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走了进来。
坐到一旁凳子上,炕上躺着的都起来了,向南道:“支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水根没回答,反问道:“我听女知青那边说,昨晚你们这来狼了?”
刘军抢先回答道:“可不是,老大一头了,跟一大狼狗一样,那眼睛绿莹莹的,吓死人了。昨晚,向南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刘军把昨夜的经过,绘声绘色的给说了一遍。
张水根说道:“你们这几个娃子胆子倒是不小,还敢跑出去驱狼。”
王斌嘿嘿笑着,拍着胸脯道:“支书,那有什么,我们这大小伙子的,还怕它一饿狼。鞭炮一响,这饿狼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了,呵呵。”其他人跟着发出笑声。
张水根用旱烟锅敲敲桌案,没好气道:“那是你们运气好,就遇到一头,昨晚村里遭灾了,圈里养的两头肥猪,全给咬死叼走了。”
“什么?!”
众人惊叫起,一脸不可置信,杨万春爬下炕,说道:“支书,咱队里养的那两头猪,可都是有两三百斤,等过年时宰杀的呢,这……这狼怎么能叼得动?”
大家边惊讶这饿狼的厉害,更是恨这饿狼把猪叼走,猪被狼吃了,他们过年吃啥?一年忙乎到头,不就盼过年时吃顿好的嘛。
张水根眉头皱起,说道:“肯定不止一头狼,就在猪圈里直接咬死,在那分食的,早上队里饲养员过去时,猪圈里地上、墙壁上全是血,这两头猪就剩半拉身子了,唉……
所以,我说你们这胆子是真大,要是被这饿狼一口给叼走,你们说还能有得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想想昨天的举动,不由一阵后怕。
向南道:“支书,我们来这边这些年,也没见过狼,现在都是跑到村子里来了,我听说狼这动物挺记仇的,这队里是不是谁杀了狼崽子,跑来报仇了?”
张水根一笑,“哪这么些道道,没有的事,咱这边本来就是有狼,周边几个公社、大队,这几年也听说过有狼出没,叼羊叼猪的事件,只是没来我们这边罢了。
这段时间白天上山砍柴、出去挑水,一定不要单独一人,两人结伴去,晚上睡觉门窗关好,夜里上厕所,两三个一起去,千万别大意,听到没有?
命是自己的,别给我乱来。”
众人点头,哪敢不应,谁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行了!”
张水根把烟锅袋子给一卷,起身道:“我刚跟女娃子那边都讲过了,还得去村里其他社员家里通知下,你们待着吧。”
大家伙把支书送到窑洞外。
后面的几天,大家伙都是老实遵循支书的话,上山砍柴、挑水、夜里上厕所都是结伴而行,手里铁揪、砍柴刀、镐把子拿着,整得跟敌后武.工队似的。
一个多星期下来,倒也相安无事,饿狼并没有再出现,家畜牲口也没丢失,大家伙都是松口气,想来这些饿狼是跑进山沟沟里头,或是别处去了。
可有些事情往往在你松懈、庆幸之时,它就偏偏发生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也没有大风,村里社员们来到晾晒场,晒晒太阳,唠嗑聊天。不远边一些半大孩童追逐嬉戏玩闹,稚嫩的童音回荡在晾晒场。
向南这会躺在麦秸垛上,嘴里衔根草屑,翘着二郎腿,那脚尖还一下下抖动着,闭眼假寐,悠然自得,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很容易让人犯困。
边上沈馨弯着腰,双手抱着膝盖,没敢像向南这般肆无忌惮。向南眯起眼,看着姑娘姣好的背影,虽穿着厚厚的袄子,上面还打满了补丁,但依然无法掩饰那玲珑有致的身段。
他拍了拍边上的草垛子,说道:“你这样坐着不累啊?躺会呗!”
沈馨转过身,见向南笑的不怀好意,撇下嘴,“我才不要,大白天的,这么多人呢。”
向南道:“怕什么,队里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
“呸!”
沈馨啐一口,俏脸微红,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对于向南的厚脸皮早已见怪不怪,哼道:“向南,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对别的女孩子?这般不要脸!”
向南笑道:“那得看某些人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呢?我这长得矬,又是穷光蛋,嘴还笨,你呢!个子高挑,脸蛋跟花儿一样灿烂,咱队里公认的美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嗯……我这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吧。
我这压力太大,你真抛弃了我,我这总不能一辈子打光棍吧?唉,到时随便找个婆娘将就过……哎呦,你掐我干嘛?快放手,疼……”
“我让你胡说!”
沈馨纤纤玉指往他腰间软肉招呼,其实他挺纳闷的,他这袄子穿的挺厚实,可人姑娘就是一掐一个准,次次中招。
“嘶!”他抽口凉气,“快放手,疼,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哼,我怕你!”姑娘一点不怵。
“嘿!”
没把他当放眼里,看爷们今儿怎么收拾你这婆娘,他一把抓住姑娘的肩头,就势往下一摁,姑娘倒在了麦秸垛上,向南欺身压上,那张贱嗖嗖的笑脸凑上去,四目相对,呼吸可闻,笑得猥琐,“嘿嘿,还敢掐你老公不?”
“你……你放手,放手!”
沈馨羞得不行,俏脸滚烫,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大胆,光天化日,还当着这么多人面。
挣脱无果,只能求饶了,“你快放开啊,让人看见不好,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
“真的错了?以后还掐不掐了?”
“错了,不掐了!”沈馨头摇成拨浪鼓。
“那还差不多!”向南点头,歪过头,“那你得再亲我一下。”
“我才不要!”沈馨咬着红唇,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
“那我只能这样一直压着你了,嘿嘿!”
“你……你混蛋!”
向南置若罔闻,嘿嘿笑着。
沈馨被这厚脸皮家伙给打败了,她生怕被其他人给看着,那往后怎么见人,蜻蜓点水在向南右脸颊上嘬了一口,羞脸道:“这样可以了吧?”
向南这才满意,放了手,坐回到一旁,沈馨爬起来,理了理衣服,打了向南几下,不疼不痒,脸红得跟熟透的番茄般,嘟嘴哼道:“流氓!”
这时小黑在麦秸垛下“汪汪汪……”的吠着,沈馨哼道:“你看,小黑都对你这流氓不满意呢,就会乱来,真是!”
向南笑着,“沈馨同学,这你可说反了,小黑分明是在为我刚才的抱打不平,欢呼雀跃呢。”
“我呸……!”
两人玩笑打闹着,这小黑却是吠个不停,向南爬到麦秸垛边缘,朝着小黑喊道:“别叫了,咱歇一歇行……”
话还没说完,顿时察觉不对劲,小黑却是朝着前头的方向,一个劲的狂吠着,嘴里还不时“呜呜呜……”的低吼着,龇牙咧嘴,像极了那晚在窑洞外遇到饿狼的情景。
他心没来由的一紧,顺其方向抬头望去,前面不远处,就是那些半大孩童玩闹的晾晒场上,一条体型比之家狗要高壮一圈的‘狗’,浑身棕色毛发,一双眼睛阴鸷狠毒,大白天的,热闹的晾晒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有一刻,向南以为自己是否眼花了,这不就是那晚出现在茅厕边的饿狼嘛!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偏偏那几个玩闹的娃儿,却是一点不怕,估计以为是狗,那站前头的小娃儿还走上前,要伸手去摸。
“狗娃!”向南猛的一下站起,大声嘶吼。
“那是狼,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