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门口,郑逢时左右踱步,焦急万分,眉宇间的凝重更是深得可怕。
蒋玲奈在一旁怯怯地看他,半晌才鼓足勇气走过去,“哥,你要相信我,事情不是你进来时看到的那样,她摔倒跟我没关系,是她自己没站稳……”
她的解释明显底气不足。
“蒋玲奈,以前你再怎么犯浑我都只当你是任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三番两次找诗凡的茬,你给我记住了,现在最好祈祷里面的人没事,否则,不管你姑姑有多护着你,我都要扒掉你一层皮。”
郑逢时双眸没血色,冷厉地望着她,眼中怒意几乎要漫出来,吓得蒋玲奈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心里不停默念许诗凡最好别出什么事。
郑逢时放完狠话便不再搭理蒋玲奈,直接视她如空气,又开始了漫长且煎熬的等待,这期间,他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死死的,丝毫不得松懈。
苏御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急匆匆从楼上赶下来,宽慰郑逢时不要太担心。
蒋玲奈缩在角落,由于心虚,眼睛根本不敢看郑逢时,只露出哀求的神情,希望苏御到时候能帮她说上几句话。
很快急诊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医生,脸上表情都不大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沉重。
郑逢时早已在心中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眼下,他只要许诗凡平安无事。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女医生微微皱眉,对面三人皆被这一细微动作吓得屏住了呼吸。
“很抱歉,大人暂时没事,但胎儿……”
郑逢时很自私的松了口气,脸色却是陡然一沉,险些站不住脚。
“刘主任,您别吓唬人了,快说孩子到底怎么了?”
苏御一只手从后面撑住郑逢时,替他问出了这话。
“其中一个胎儿胎停了,病人现在很虚弱,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的一段时间都需要小心静养,切记不能再让孕妇受到任何打击,否则心火上冲,剩下那个胎儿也可能会随时流掉。”
郑逢时耳朵嗡嗡的,医生口中的‘胎停’,‘其中一个’,‘剩下那个’等话语一直回旋在他耳边。
他一头雾水,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苏御一看便看穿他心中所想,惊讶之余,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你该不会连许诗凡怀的是双胞胎都不知道吧?”
郑逢时未答,丝毫不顾刘主任打量的目光,再三跟其确认过许诗凡的情况后,才在心里接受了他和许诗凡已经失去一个孩子的事实。
蒋玲奈不知该喜还是忧,趁着无人问津,她跑进一旁的卫生间里躲了起来,企图向‘外界’求救。
苏御对这个哥们的粗心大意也是无话可说,别看他很宝贝许诗凡肚子里的孩子,可关键时刻还是禁不起考验,但凡他陪人去产检过,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这下倒好,因为蒋玲奈的任性妄为,他好端端痛失一个孩子。
病房内。
许诗凡躺在床上,煞白着一张脸,听到开门声,她索性闭了眼,转过身去。
郑逢时默默走过去,替她掖了掖被子一角,待他触碰到她冰凉的手那一刻,床上的人突然反应很激烈,还未睁开眼,便一把甩开那只想握住她的手。
“诗凡,我知道你伤心,没了一个孩子,我心里也很难受。”
病床上的人红了眼眶,却不想叫任何人知道,只是将头缩进被子里,郑逢时看不到她的脸,可从那微微抖动的薄被之下,他知道她哭了。
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下一秒,他就听到了她抽鼻子的声音,他很想上前抱抱她,可又不敢,他怕她会再次情绪激动。
“我……我以前是想过打掉孩子的,因为我还没完全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他们的依靠,况且,你的心从来都不在我一个人身上,要是不负责任的把他们生下来,却给不了他们完整的家庭和双方足够多的爱,那对他们来说,也会是一种不幸。”
郑逢时一直沉吟,他想从她口中知道更多,关于他们这段婚姻,她有几分信心,又投入了几分真心。
“我有想过要跟你好好过,可你呢,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产检那天,其他人都有老公陪着,我也想你能陪在我身边,最起码做Nt抽完六七管血差点晕倒的时候,有人能扶我一把,可我联系不上你,打你的电话一直是关机,再然后,亲眼看见你守在唐韵欢的病房门口,一脸焦急的为她安排着住院事宜,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感受吗?”
“对不起。”
郑逢时眼里满是愧疚,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掀开她盖着头的被子,在看清她憔悴的面容后,心疼不已。
“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只一门心思扑在你身上好不好,那次手机关机没陪你产检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
“那唐韵欢呢?”
许诗凡看着他的眼睛,眼角没擦干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
“你跟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出事,她家人不管,要你去替她撑腰,她才是最了解你的女人对不对?你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摆在那儿,如果不是介于她的身份,你早就把她娶回家了是不是?”
“谁在你耳边嚼舌根,那都是没有的事,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诗凡,我只爱你,替唐韵欢出气完全是出于同情,我不可能会娶她,遇到你之前 ,我从没想和任何人走进婚姻。”
郑逢时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不能同她讲太多,她刚做完手术,需要充足的时间休息。
“诗凡,你先养好身体,你想知道什么我以后通通都告诉你,所有的事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许诗凡依旧面无表情,失去一个孩子对她的打击显然不小,郑逢时是男人,那团血肉没硬生生从他身上剥离,他当然不能体会她此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