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快接近尾声时,江忘忽然俯身靠近许诗凡,隔着半个拳头的距离,对她说:“诗凡,我依然爱你。”
许诗凡讶异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拨着耳边碎发企图掩饰她内心的慌张。
江忘当然知道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无非是些果断决绝的话。
他干脆长驱直入,“可我不想叫你为难。”
“谢谢。”
许诗凡转眼回眸,知道他想通了,心中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但明显释怀更多一些。
“希望你也能尽快找到幸福。”
江忘无奈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睛,逐字逐句道:“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你幸福就好。”
我无所谓。
后半句话他虽未说出口,许诗凡却从他眼中读懂了。
她没心思再待下去,只要一看到江忘眼中那副神伤,她就会不自觉地陷入愧疚之中。
毕竟他的退出,确实让她在心中松了口气。
当晚回去的路上,沈曼曼察觉出她心事重重,刚想开口讲笑话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通来自许家庄园的电话,让两人都傻了眼。
许老爷子明明昨天还好好的,精气神也逐渐在恢复,怎的只一天,人就快不行了。
许诗凡赶到医院时,郑逢时已经在IcU门口等候多时。
见许诗凡踉跄着由沈曼曼搀扶前来,他眼底的心疼快要溢出来,几步上前接过她,揽在怀里柔声抚慰。
瞧见不远处,莫管家和刘叔刘婶他们脸上皆是沉重之色,许诗凡多半猜到祖父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没说话,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快要站不稳,郑逢时紧握住她的肩,给了她倚靠。
“诗凡,别慌。”
他轻声安慰她。
许诗凡不理他,眼睛直直地看向抢救室的门,稍后才有些迟钝地回头看他。
“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
“你冷静一点,可能没那么严重,医生还在抢救……”
“你要我怎么冷静!”
许诗凡突然失控地朝他吼,待那一声释放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尽力控制住情绪。
“抱歉。”
郑逢时又怎会怪她,这时候心疼还来不及。
他近身揽住许诗凡,带她去旁边的休息处坐下,许诗凡全程都在抽噎,尽管有意控制,可泪水像断了线,根本无法中断。
虽说是马上要当妈妈的人了,可遇到这种生离死别的事,还是像个无助的小女孩。
“诗凡不哭,你还有我,我一直都在。”
郑逢时伸臂从后轻揽住她,许诗凡此刻什么也不想了,一头扑进他怀里,没再哭出声,只是抖作一团。
此时医生从抢救室出来,几位脸色都不太好,许诗凡急忙问:“怎么样了,我祖父还好吗?”
对面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其中一位与郑逢时交流过眼神后,才缓缓开口:“这位家属,你先别着急,患者这次病情虽然来势很凶,但目前已经基本脱离生命危险了。”
待到病床前,许诗凡前一秒才落下的心,瞬间又提了回去。
望着许老爷子浑身插满管子,就连额头两边也是粗粗的两根,再看那气息微弱的模样。
她似是明白了刚才医生的话不能全信。
在医院守了一天一夜,许老爷子依旧没醒,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明显有所隐瞒,终是惹得许诗凡起了疑心。
从莫管家那儿得知,许老爷子最近生活起居一切正常,精神好的时候,甚至还能下地打打太极,但不知怎的,昨天会突然倒地不醒。
此事透着古怪,许诗凡隐隐感到害怕。
在与莫管家了解情况的同时,郑逢时从里面走出来寻她,手里提了几袋餐食,莫管家先一步走开。
郑逢时带她去了隔壁休息室,将手中餐食一一打开放好,叫她过去吃饭。
“我不饿。”
郑逢时微微皱眉,上前安慰地抚了抚她的后背,然后蹲在她面前轻声说道:“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祖父醒过来看到你这样,会不高兴的。”
看着眼前的男人,许诗凡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丝多疑,只一秒,她又在心里懊恼,认为这种猜疑是对他的侮辱。
可刚才他跟医生的眼神对视,她无意间看到了。
许诗凡全程没说话,只乖顺的接过郑逢时递来的餐食,默默吃了下去。
隔天,许老爷子昏迷不醒,恐怕这次危在旦夕的消息便瞒不住了。
听说陆一铭要去医院看望,蒋玲奈不知抽了哪根筋,也非得跟着去凑热闹。
入院第三天,情况依旧不见好转,许诗凡和莫管家私下里派人去查了,可从最大的嫌疑人肖正廷那儿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陆一铭在医院走廊遇到许诗凡时,她正在跟别人通电话,眼中神色看起来很不安宁,甚至还有些惊慌。
望了望眼下四周,郑逢时没在。
陆一铭走近她,似是有话要说。
许诗凡挂了电话,同样看向他,“一铭,最近这段时间我会很忙,公司那边你多担待点……”
“你放心。”
陆一铭想都没想就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又看她面容憔悴,忍不住关心地说:“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只有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许老。”
许诗凡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陆一铭知道她担心许老爷子,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诗凡,你是不是叫人去查过肖正廷?”
许诗凡微愣,脸上随即露出诧异,“你怎么知道?”
果然,陆一铭知道她怀疑什么,许老爷子突然昏倒不省人事,这其中确实存在蹊跷。
只可惜,肖正廷那老家伙狡猾是狡猾,却与此事无关。
“我也怀疑过,许老病情恶化的事跟他有关,可查到的结果跟你一样,他只是私底下转移了一部分公司的流动资金到他国外的账户里,对于许老这边,他手还没伸这么长。”
许诗凡愣愕地看他,张开了嘴却半晌都说不出来话,最后红着眼眶出声,“一铭,你也怀疑我祖父是受人陷害的对不对?医生检查来检查去,却总是拿同样一句话来搪塞我,说是综合病症太多,暂时无法得出昏迷的确切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