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不凡给了你这张楚老二入军统证据，是为了达到他的某种目的？铲除楚老二？”
“我感觉是。”郑开奇点头道：
“我感觉一方面，他根本不可能有楚老二的档案，估计是偷来的或者作假，另一方面，即便楚老二是军统，他也不在乎。就是要清除他。”
德川雄男不否认这种可能。
共产党做事，不会牵扯过多的个人情感，信仰是他们的唯一执行标准。
军统不行。
不是个人意志力不够，是大环境也够乱的，身在军统大染缸，耳濡目染，干净不了多少。
孙物真出手对付孟不凡，孟不凡反击也好，陷害楚老二也罢，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个李默？为什么跟孟不凡在一起？”
德川雄男问道。
“别提了中佐。”郑开奇一拍桌子，“说了我就一肚子气，孟不凡那瘪三，竟然不把李默的地址给我，说什么国共合作，他又刚救了他。知道我和李默有关节，还说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呸！我就是小人，我就是记仇。”
德川雄男乐了，“你就没想着去找他？”
“去了。”郑开奇感叹道，“从我炸掉孟不凡出事后去看望他不成功——”
“为什么不成功？他还不是很信任你？”德川问道。
郑开奇摆摆手，“不是不相信我，他做事就那样，在他手下折损，自己受伤的不利情况下，他谁都不信，亲爹都不信的。”
“恩，你接着说。”德川给郑开奇倒了杯茶。
郑开奇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很生气，也留了个心眼，就差人查租界的几个大医院，能接收这种伤患的医院，一查不知道，原来还不少。咱们没有执法权啊，没办法，很是碰壁，我甚至都亲自去了几个，也没见着个真实的情报。”
德川雄男点点头，“租界，是我们的情报沙漠，都是些半真半假的底层信息，根本没有用。他们只相信白人和阿三，对我们黄种人，是有歧视的。”
“呸，毕竟是中国的地盘，看把他们能耐的。”郑开奇一语双关骂了一句，说道：“孟不凡伤稍微好了点，听说楚老二针对我，就希望我能收拾了楚老二，还许诺了好多好处。我愣是扛住了诱惑啊中佐。”
德川雄男微微一笑，“你不是见了楚家大姐了么？”
观察着郑开奇的神色。
郑开奇知道，很多事情其实都瞒不住德川，他只是不说，或者说等待下面的人露出丝毫马脚。
“去了财政部收集点资料，肯定得见见这装的不要不要的楚大姐。这也是楚老二的意思，乞求我让我传话给楚大姐。”
德川雄男淡淡说道：“哦？传了什么话？”
郑开奇正襟危坐，连酒气都少了许多，“让她贿赂我，让我救他。”
德川雄男淡淡道：“你们做的好多交易呀。”
郑开奇解释道：“中佐，说实话，如果不是真心觉得楚老二是被冤枉的，我是乐意见他死的，虽然我是他带进来的，但是他丝毫不重用我，反而排挤我。怀疑我。我不希望有这样的好友和上司。”
“但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又不能因为私利，让帝国损失了这样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他的能力，我还是远远比不上的。”
德川雄男点点头，对郑开奇的诚实很欣慰。“你也不用过谦。”
大牢里的楚老二鬼哭狼嚎要见郑开奇，郑开奇去了，第二天又见了楚大姐，紧接着郑开奇就来汇报楚老二的情况。
德川雄男不得不怀疑很多事情。
所以，刚开始郑开奇汇报时，他是惊愕的。
预想中，他郑开奇应该会全力为楚老二开脱才是。
结果并没有。
而且还一五一十的说了。
“她怎么贿赂你的？”德川笑了。
“他们楚家抠死了，我的手下背着楚老二离开战场，这么大的事，没一个出来说句场面话的。我气坏了，知道么？我昨天去就是去找场子的，狮子大开口。
二十根金条。”
郑开奇正经八百说道：“明天我就遣人送来。”
二十根？德川雄男哪里看得上？多它不多，少她不少的。
“算了吧，你自己留着吧。”
德川雄男淡淡说道：“所以，你就答应救楚老二了。”
“怎么会？二十根金条重要？还是我的小命重要，我心里门清啊。我只是说了一句话， 会把手中的情报和推测如实上报，其余楚老二命硬不硬，还得看皇军给不给他机会！”
德川雄男想了想，“你觉得，之前他为什么不告诉刘科长他们，孙物真在阿标身边？有顾虑么？”
郑开奇低声说道：“中佐，你是没见着啊，刘科长父子俩，加上郭队长，怎么三言两语把楚老二钉在军统的牌子上的。我是亲眼看见了。”
德川雄男笑了笑，他在意这个么？狗咬狗而已。
郑开奇继续说道：“楚老二自然知道他们的德行。怕他们拿了孙物真，黑白颠倒，真的把他搞成了军统，他真的就是黄泥抹裤裆了。”
“什么意思？”
“不好听不好听，中佐别问了。”郑开奇说道：“所以，他当时私下找我，一方面是求我别弄死孙物真，务必让她说实话。他从不主动跟她透露过任何情报，也不是军统的人。”
日本人叹了口气，端坐在那，闭目沉思。
郑开奇也休息，开始自斟自饮。
慢慢在脑子过着各种各样的话语，有没有纰漏。
他避重就轻，满嘴跑火车。
只要没抓到孟不凡，什么都是真的。
只要抓住了孟不凡，他与李默的某些联系就会被日本人得知。日本人可不会轻易饶过他。
所以根本上来说，根本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好拿孟不凡做文章。
见德川雄男气息慢慢沉稳，知道他有了决断，最后，郑开奇不急不忙的补上了一句。
“我看楚家没有因为楚老二的被捕就着急上火的，应该是相信自家儿子没有傻到背叛日本人。”
德川雄男睁开了眼睛，点头道：“这句话，说的在理。我信。商人嘛，不玩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