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香味，莲子桂花羹。是了，婷婷你来了？放这吧？抓紧去上班，以后不用给老子送早餐了。”
郑开奇趴在那，口水淌了半桌子。
他没有自然醒，没有人会打扰他。
“你待遇不错嘛，还有女孩子给你送早餐。”熟悉的女音在他耳边回荡。
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头晕乎乎的。擦了擦嘴边口水，笑道：“这不是叶小姐嘛？您贵足踏贱地，蓬荜生辉啊。”
叶维美似笑非笑看了他一会，才坐在旁边，秀美的长腿交叠着，旗袍盖不住她的美丽与英气。
她还是那样英气勃勃，就是脸上多了一道横着的疤痕。
她没有遮挡，自信自然。
“都说你们当黑皮的狡兔三窟，怎么郑队长，有家不回，在这里睡大觉？是不是女人太多了，不知道该伺候谁了？”
郑开奇看了那张带着新伤疤的脸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黑衣中年人。他知道，她新聘了保镖，顾东来曾说过，是个八极高手。
“什么高手低手，手枪一出手，都得玩完。”小张三对此很不以为然。
郑开奇收敛了心神，问道：“叶小姐不是特意给我送早餐的吧？”他指着早餐桶，“这怎么好意思啊？”
叶维美淡淡道：“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敢吃么？”
“不敢不敢，怕你毒死我。”郑开奇笑了，“您要是没事就回去吧，我这里忙着呢。”
“你这里再忙能有多忙，比你家里还忙么？”
郑开奇盯着她，“叶小姐，可不能开玩笑。我家里就我妻子一人，能有多热闹。”
叶维美咯咯笑了：“你不知道啊，我可是看见南郊警署那边有个黄花大闺女在给你妻子磕头，非要给你做小呢。”
郑开奇一瞪眼睛，才想起还有个卖身葬父的傻子这件事情。当下心乱如麻。
让谁看见，叶维美看见了。
“郑开奇，昨晚——”老刘科长推门进来，“咦，这不是叶小姐么？您来了。”
本来有些焦急的表情瞬间柔和，带着些谄媚。
很多事情在不同的人眼里，理解是不一样的。
比如老刘科长，在他眼里，叶维美突然消失，被替代，现在又被救出来，日本人高调站台一系列事情，就是一个肮脏黑幕的失败。
叶维美妥协也好，日本人妥协也好，反正目前正是稳固期，他刘科长乐意跟金融家千金亲近亲近。
“你是谁？”叶维美问道。
刘科长一口气被憋住。
“叶维美，你什么情况！”郑开奇喝道：“这是我们科长。”
“哦。”叶维美指着饭盒，“吃完，我走。”
刘科长问道：“什么意思这是？”了解了情况，刘科长哈哈笑了：“哎呀开奇啊，你跟叶小姐还有这层关系？是好朋友送来的早餐，你又没吃饭，那还不吃点。”
郑开奇没得办法，开盒，吃饭。
吃到一半，叶维美说道：“我吐了口水在里面。”
郑开奇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叶维美说道：“逗你玩的。”她站起身，“上次答应的事情你别忘了，就今天吧。”
起身离开。
那保镖眼神复杂，跟着离开，叶大小姐，是真的吐了口水的。
多么不雅，多么不符合她的身份！
这个黑皮警察，到底对叶小姐做了什么才让她如此嫉恨！
刘科长倒是看出了点别的，他笑道：“这个叶小姐，对你挺特别嘛。”
“可不是，特别的嫉恨我。”郑开奇转开了话题，“科长，李东山的事儿？”
刘科长严肃起来，“早晨古秘书给科里来了电话，说事情就算这样结束了。你以后长点眼，有些人，别说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上海是日本人和汉奸权贵的天下，咱们算什么？嗯？”
“知道的，以后我肯定谨慎起来。”郑开奇吃完了早餐，跟老刘请假，“我得回去一趟，说是内宅有些不安宁。”
老刘表情古怪，随即说道：“开奇啊，女人，也就是那么回事，别太把精力放在那上面，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有个伴就行了，太多了，没意思。”
“您说的对，我就是处理二房跟大房的事儿。”
“去吧去吧，记住了，别耽误工作。”
“我很快。”
回去的路上，郑开奇还想着顾东来有没有及时回来，能够及时沟通有无。
他失望了。南郊这边是热闹，不过只有顾嫂抱着小闺女在看热闹，那个叫什么楚秀娥的女孩再次跪在那，跟白冰不知道在掰扯什么。
他靠了过去，火目正叼着烟在外面角落抽。
人疯了，爱好没变，郭东来给他买了好多廉价的他，他现在也不嫌弃，知道不能在房间里抽烟，每次抽烟都在外面。
“滚一边抽去，熏着我家小宝贝了。”
郑开奇给了他一脚，凑到了顾嫂身边，“这又是什么情况这是？”
顾嫂白了他一眼，怀里小闺女找郑开奇，郑开奇抱了过来。
“白冰昨天给了她些钱，她拿去救父亲了。结果重病垂危，没救过来，死掉了，这闺女昨天处理了后事，今天哭着喊着要给你做小，说得说到做到重承诺，她父亲就是这么教育的。”
“这倒是没毛病。”
郑开奇这才上前，到了白冰身边，跟手足无措，脸色通红的媳妇说道：“都说了吧，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白冰摇头，把丈夫拉到一边说道：“怎么办啊，秀娥姐非要给你为奴为婢的——”
郑开奇戏谑道：“不是给你丈夫当小的么？怎么又为奴为婢了？”
白冰红了脸，小拳头捶了下郑开奇胸口。
“让她留下来吧。”郑开奇说道：“说到不做到，是要遭人非议的。”
白冰愣住了。眼泪就要出来。
郑开奇急忙道：“让她去悦来酒馆帮忙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里肯定不能待，租界咱们家她更是门都别想。”
白冰这才明白郑开奇的意思。
先缓一缓，时间长了，再送她离开。
“还是哥你想的全面。”她破涕为笑，回去跟那楚秀娥说话。
郑开奇顺着目光看过去，见那女孩也偷眼看过来，此时见他回看，目光一对，那眸子里露出一抹娇羞，郑开奇才发现，这个女孩，颇有一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