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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眼角都是疲惫之色,想来心中一定在为这件事忧心,不过,既然事情可以辩解,便尽早解决了才好,免得夜长梦多,让人在暗处动了手脚,就不好办了。”

安阳长公主拉着贾敏坐下,脸上都是关心之色,史溁发觉自己跑了心思,急忙将脑中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扔出去。

实在是自己知道林家有后手这才心神放松了,人家两口子是个什么相处关自己什么事。

贾敏知道安阳长公主说的对,只是她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这件事不仅是牵扯了外子,还牵扯了我大哥,我们盘算着,在京城里多撑几日,便也能让那些人心神放松一些,好给大哥争取一些时间。”

史溁不想林如海和贾敏还有此心,急忙对着他们说道。

“你们两个竟是这么想的,我说你们拿到了证据怎么一言不发。”

史溁低头思索了片刻,抬头道:“你们既然有证据,便要尽快澄清。

当今心中已经对有人接着朝廷捐纳一事捞钱感到愤怒,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出不来。

你们此时献上诬陷之人的证据,正好给当今一个理由惩治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安阳长公主听了亦觉得有理,她直言道:“荣公夫人说的对,我方才听见你们说忠顺亲王,哼,我几个皇兄当初在朝的时候,谁都没看得上他,现如今胆子也大起来了,连朝中重臣都敢污蔑。”

安阳长公主与当今和忠顺亲王乃是兄妹,有些话她抱怨得,其他人却听不得也附和不得,驸马一脸的无奈,轻声提醒道。

“公主......”

安阳长公主却冷笑道:“这些事他做的,我却说不得了?

咱们不是已经抓到了那钱庄的掌库,那些银子的来处已经清清楚楚,就是经过陈家的手悄悄放进去的,即便是他能推脱干净了,陈家也跑不掉,他想拉拢势力,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驸马无奈笑道:“公主所言极是。”

随后,他便转头对林如海说道:“若不是公主与我之前路过那里时,曾经见过那拉货物的车重量不对有人,留了心,看见那裴家的人往铺子里面运的都是银子,也不能这么快得知银子是从何处而来。”

史溁及林如海、贾敏闻言,都起身恭敬地对安阳长公主行礼,口中道谢。

“多谢长公主肯帮忙,此番大恩我们家无以为报,若是长公主今后有什么事,便来寻我们家,我们必定尽全力帮忙。”

安阳长公主急忙将三人叫起,口中说道:“别别别,我不是为了你们的感谢而来,我就是看不惯忠顺亲王那副样子。”

安阳长公主见府里并没有什么事,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临行前她嘱咐林如海和贾敏,让林如海将证据面呈当今,她亦会出来为他们作证,便又带着驸马,从林家的围墙处跳了出去。

她翻墙的身法极为熟练,似乎是从前便经常这么做一般,众人议事的时候,没带水溶,只是安阳长公主翻墙进来又翻墙出去的事情,瞒不住他,故而在人走后,水溶沉默了半天,才小声嘟囔道。

“还是林太太温柔......”

幸而北静太妃此时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说定了明日呈上证据,史溁与北静太妃互相对视一眼,便如来时那般悄声离开。

第二日,林如海果真上书陈此事乃是有人诬陷,并呈上证据,安阳长公主的驸马亦出列,将所见之事说出,又带了钱庄之人作为人证。

当今本就不信林如海会做出这等事来,不顾梅翰林等忠顺亲王一党之人阻拦,将人证唤进殿内,那钱庄的掌库到了皇宫里面腿便软了。

竟是站也站不起来,传召之人见他这样,也不奇怪,使了两个侍卫将此人拖进殿内,那人听得上头传来自称朕之字样,便惊惧不已,顿时便哆哆嗦嗦地将自己所做之事给说了个干净。

说什么,他起初只是以为裴家要做生意,偏手里暂时没有那么多银钱,害怕生意黄了,于是便将一传家之宝在他手中抵押,借了库中一些除了熔铸成“没奈何”的银子出去,用来重门面。

那裴家抵给他的是一颗夜明珠,又许了他一千两银子的报酬,他见夜明珠在夜里果真能发光,不是作假,便同意了,协同裴家将库中银两运了出去。

直到他被人拿住,审问之下,才知他是被人蒙骗了,当今听了大怒不已,立刻命人将昨日意图乔装出城,却被人发现的裴家人给提来。

禁军去了半日,回来却只提来了裴家商人的儿子,原来是那裴姓商人见势不妙,自知罪过深重,自己撞墙死了。

那裴家的儿子亦知道自家做下的神情,只是他不似其父,贪生怕死,便是苟活一阵也好,便被禁军带了过来。

那裴家商人的儿子直指他见过一位姓陈的大人,他们家所做之事,都是由那位陈大人授意,又说他父亲经常带他去齐国公府走动。

当今便命人去传没有资格上朝的陈家家主上殿,陈家家主昏聩,却也渴望荣华富贵,被忠顺亲王这么一哄,便上了套子,忠顺亲王曾与他承诺,扳倒了贾赦和林如海,他便会向当今圣人举荐他接替二人之职。

他见是当今身边的总管内监戴忠全亲自来传他进宫面圣,又见戴忠全身后带着一众小内监,声势浩大,以为是他们已经成功了。

当今圣人发现了他的才能,这才派了自己身边最得用的人来传召,以示对自己的重视,于是他急忙将所袭之品级装束穿上,精神抖擞地跟着戴忠全等人进宫。

一想到当今皇帝面前的红人马上就要便成自己,连同之前那样得到两位帝王信任的贾赦都要靠边站,他便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频频向戴忠全询问当今传召是何事。

当今派戴忠全来召人时,叮嘱过,不许打草惊蛇,于是戴忠全便带着笑说道:“陈大人一去便知,咱家不好直说。”

见了戴忠全的笑容,陈家家主更是安心,只美滋滋地随着传他入殿的声音走进殿中,叩拜当今。

“微臣陈瑞文(原文里有),参见陛下。”

“朕听闻,裴炤与你关系不错,事实可是如此啊?”

陈瑞文以为事成,裴家便是他出力的证人,便开口答道。

“正是,微臣与裴炤虽身份有别,可是相见之下竟是一见如故——”

陈瑞文还想再说,却被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的忠顺亲王打断。

“陈大人,陛下问话当慎言才是。”

当今早就看出忠顺亲王与此事有关,又见他此时依旧出言,意图阻止自己审得真相,便皱眉冷声呵斥道。

“朕正在问话,你插什么嘴!”

忠顺亲王这才不甘心地将嘴闭上,不过他依旧用眼神在给陈瑞文提示,让他不该说的别说。

陈瑞文直到这时,才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当今却没有给他细想的机会,直接让那钱庄掌库出来认人,那钱庄掌库看了陈瑞文半晌,最终摇了摇头,说道。

“和我见面的人,长得与他颇为相似,却不是他。”

当今反复问了几次,那掌库亦看了几次,最终都不是。

此时,林如海扣头而拜,口中说道。

“启奏陛下,许是陈大人的家人也说不定。”

陈瑞文闻言一惊,他猛地往林如海身上看去,发现林如海虽未穿着朝服,却衣衫整齐,面上亦无被冤枉了的颓败之感,又有人对比他指证,心中顿时大感不妙。

不过他已经失了先机,再没有说话的机会,当今听了林如海之言,便对林如海道。

“林爱卿可是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林如海先是对当今扣了一个头,随后,他扭头看向陈瑞文的方向,眼中渗着森然的冷意,口中更是极为肯定地说道。

“陈大人之族弟,如今正在忠顺亲王府里任五品长史一职,陈家无其他人有职位,想来必定是这位陈长史才是了。”

林如海此言一出,忠顺亲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急忙对当今说道。

“陛下,臣弟府中确有一长史姓陈,不过臣弟与其并不亲近,臣弟——”

“好了,先将人叫过来再说。”

当今不耐烦地阻止了忠顺亲王接着说下去,另派了人去唤陈长史前来问话。

可宫中之人去传时,那陈长史不知因何得了风声,在戴忠全赶到之前,竟在自己屋子里吊死了,留下一封遗书,言及他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

诬陷忠闵伯林如海与一等将军贾赦之事,乃是陈瑞文主使,那些贪墨得来的银钱,都藏于陈家的一个庄子中,具体地点也在遗书中写明。

戴忠全赶到之时,那位陈长史刚咽气没多久,他可惜自己晚了一步,只能带着这些证据回去复命,那位陈长史的尸首也被他命人抬进了宫,专门叫了精通此道的人来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