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人绊住,贾琏没能立刻将消息传到荣国府,等他忙完事情,加紧赶回来时,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
在史何去林家想要求见林如海与贾敏都被拒绝后,史溁亲自驾车往往林府前去,谁知在路上遇见了来阻拦的北静太妃。
北静太妃也是听说了此事,被挡在门外,却听贾敏隔着门请她前往荣国府阻止史溁前来,史溁无法,只得与北静太妃一起回了荣国府。
“老太太,敏妹妹说让您不用担心。”
史溁眉头紧锁,“他们家如今这样我如何不担心,我听说指证姑老爷的人就是他们家里的人,想要翻身,必须要证实那家人说的都是谎话,那家人早几年就被撵出去了,这样的证据怎么好找。”
北静太妃亦心急不已,对史溁道:“我也是这么想,谁能想到竟然是被撵出去的下人出了事。
敏妹妹心软,对于那些不得用的下人,也不过就是撵出去,或者是找了牙人来发卖了事。
我当初还赞她是个心善的,没想到这心善的好处,如今竟成了坏处。”
“他们家现在不出来人,只有我们家里替他们去查了。
不瞒你,我已经托人去调那铺子转手的文书了,既然是从铺子里找到的银子和账本,那就一定要先从这些查起。”
史溁听说了两样证据,便觉得这两样证据实在是太容易被人伪造了,而且那铺子还是已经不在林家名下的,证据本来就不实,所以,当今陛下也只是让林如海回家待着。
北静太妃也是这么想的,将证据和证人各个击破,便能还了林如海清白,她见史溁如此忧心,便安慰史溁道。
“老太太也不要担心敏妹妹他们夫妻两个不见人,我听着敏妹妹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曾慌乱,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办法,他们要关起门来查府里的下人也说不定呢。”
史溁一想果然有理,白天人多眼杂,多少人盯着看,倒不如晚上再行动,现在天黑的早,没到宵禁的时辰,天就黑了,到那时自己再悄悄去探一次也可。
史溁和北静太妃盘算了该从何处查起,又该找何人去证实,随后匆匆派人去了。
两个正说着话,却见去查铺子转手之人回来了,史溁直言叫人进来回话,那小厮走了一身的汗,此刻也不敢抬头,史溁知道事情急不来,这小厮机灵,没多久就办好了事情,是个可用的人才。
史溁便先赏了他一碗温茶,有赏了银子,那小厮喝了茶,手里拿着银子,心中安定了不少,便将查探的经过说了出来,史溁一听这小厮果然口齿伶俐,办事也有章法。
“回老太太的话,我先去了衙门,出示了咱们府上的帖子,果然查到了记录,那记录上面写着,从去年夏日,铺子从林家卖出,就转手给了一个商户,且只转了一手。
那商户的姓名亦有记载,是个叫裴炤的。
我查完之后,便去了那铺子周边,装作一个想要开个食肆寻么铺子的人,问了那铺子周边的人,有没有什么空的铺子好接手。
却从一个老人家嘴里得知了,那条街上就只有一个从去年就闲置下来的铺子,就是姑老爷家卖的那间。
那家老人说让我快走,不要打那铺子的主意,我装作不解,看中了那铺子的模样。
那老人急了才告诉我,那裴炤买了铺子闲着不假,不过他夜间起夜之时,好几次见过那铺子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还说那铺子进了官差,别看外面没什么两样其实,里头都是人,我知道姑老爷的事情,所以就赶紧离开了那里。”
史溁点头,与北静太妃对视一眼,都看出其中的重要来,那小厮见史溁点头,又说道。
“老太太,那裴炤的来历我也去打听了,听说是托庇在齐国公陈家的一个商户。”
“好,你办事想得周全,合该如此才对。”
史溁又赏了他十两银子,另派他出去打探消息。
“齐国公陈翼的后人,他们家......”
史溁有些想不起来这个陈家现在的人都在做什么,急忙将各家的册子拿出来找,却见册子上面记着,陈家现在老爷空有爵位在家。
却与忠顺王府没什么联系,也不见陈家与忠顺王府如何亲密。
正思索间,就听闻外头传报,说是二老爷贾政来了,史溁并北静太妃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止住话题。
北静太妃走到屏风后回避,史溁这才命人请贾政进来,就见贾政进来问过安后,开口说了他为何来此。
原来是贾政在工部上衙,有人念及他是个公正之人,便将朝上弹劾之事告知于他,他听了心中大惊。
那梅翰林在他危难之时便使人参奏过他,因他后来表现的公正,便有耿直的御史将此事悄悄告诉了他,他便对之前在他身边吹捧他的一些门生清客起了戒备之心。
只是他身上之前有擅离职守的先例,好容易挨到了下衙,便来荣国府见了史溁。
“母亲,儿子听闻林家出事了,其中又牵连到了大哥!”
史溁亦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妹妹他们家如今闭门不出,刑部的人我又实在没有办法全然相信。
所以,我已经着人去查证据,证明你妹夫的清白。”
贾政见史溁身边桌子上写着东西,便知史溁必然是得到了什么线索,思及若是林如海出了事情,他们作为亲家的贾家必然要受到牵连。
而且,那些人也提起了贾赦,其中又有梅翰林等人在其中起作用,他不能坐视不理,便问史溁道。
“母亲可是查出了什么?”
史溁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荣国府和林家出事,即便是贾政已经分家出去,亦要受到影响,贾政还没有蠢到帮着别人害自己家的地步,他问起此事,必然是关心。
“查到那搜出银子的铺子的主人正是齐国公陈家门下的一个商人。”
“陈家?”
贾政也没想到,他皱眉了片刻,突然想到跟在忠顺王爷身边的长史好似就是姓陈,便犹豫着开口道。
“母亲,据儿子所知,忠顺亲王府的长史官,就有一个姓陈的,莫不是他们陈家的人?”
经过贾政的提醒,史溁也记起在当初贾兰他们几个孩子出花的时候,那忠顺王府的陈长史便来过,想要请走在府上给几个孩子诊病的李神医。
“去让史何查查。”
史溁面色严肃,对鸳鸯吩咐了一声,随即便问贾政道。
“你近来如何,我有日子没见你了,几个孩子可还好么?”
贾政说道:“都好,太太将他们照顾得都很妥帖,过年的时候,儿子一定将他们都带过来给母亲请安。”
贾政既来,史溁便使人去叫宝玉和贾环,却被贾政急忙阻止,史溁见贾政颇为着急,有些不解,便问道。
“你来了,便是要让他们两个过来相见的,怎么你不想见他们两个?”
贾政闻言脸上闪过一道微红,只嗫嚅说道。
“儿子此番来的急,而且手里还积了一些要事要回去处理,就不见他们两个了。”
说着贾政又说了几句话,匆匆地与史溁告辞离开了。
贾政离开后,北静太妃才从屏风后面出来,她亦听到了贾政所说陈长史一事,皱眉说道。
“陈家没什么有能耐的,家中子孙又是好玩乐之人,我没听说过有哪个陈家的子孙做了长史。”
“等他们查完了再想吧,倒是那个姓裴的商户,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北静太妃一来,在学堂读书的水溶必然得知了消息,这么一岔开,正读书的几个就都知道了。
宝玉和水溶一听林家出事,便都急了,与先生告了假,往荣庆堂而来,他们两个冲进来,便听到史溁和北静太妃话中提起陈家。
水溶当时就气愤不已,直说要找陈家的人出气,又说忠顺亲王故意找茬,必定是贾赦所查的这件事,背后受益的必然有忠顺王府。
提起忠顺亲王,宝玉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当初他虽然不再与琪官来往,也对忠顺亲王的所作所为不满,更别说因为忠顺亲王亲自登门来告状,他挨了贾政一顿打。
所以在水溶说忠顺亲王故意的时候,宝玉也跟着附和,直言忠顺亲王拿这些钱,便是国贼禄蠹。
史溁与北静太妃警告了他们不要在外面乱说话,忠顺亲王再怎么样,那也是宗室,是当今的兄弟。
水溶和宝玉这才闭口不言,北静太妃此来,便是替贾敏带话,因而留了下来,及至天黑里,史溁乔装打扮一番,与北静太妃出了门。
听说二人是要去林家,宝玉和水溶两个都要跟着一起去,却被二人命小厮们看住,锁在了房内,不得出门。
谁知水溶比宝玉技高一筹,待史溁与北静太妃二人走到半路,才发现后面鬼鬼祟祟地跟着一个人影,北静太妃身上有武艺在身,亲自过去一看提了背后跟踪之人出来,却是水溶。